二十、初现端倪

陪着君山回家时，若洲心里有些忐忑，一方面忧心如何面对他的家人，一方面又担心着母亲是否会发现他的举动。随着高铁提醒道，“前方即将抵达本次列车的终点站——清棉站，请各位乘客带齐物品……”

车厢内的众人已经蠢蠢欲动，有些已经推着行李箱走在走道上，本来的宿舍四人，现在只剩下君山和若洲了。

在喧嚣的环境里，君山悄然靠近若洲的耳畔，“若洲，我们等会人少了再下车吧。”

本来对着陌生的语言环境还有些忧虑，但耳畔的暖气提醒着他，身旁的人对他的重要意义，若洲感受到心脏的地震，瞥了一眼君山，他靠得那么近，笑得那么甜，难道不知道这有点赤裸裸的勾引吗？嘴上应了一句“嗯。”脑里却是丰富的画面——静谧的夜晚，昏暗的煤油灯下，书生正潜心书卷时，闯入一只修炼千年的狐妖，狐妖不断靠近书生，在书生耳畔吹气，说着软糯的言语……

若洲顿时觉得呼吸有些急促，忙转过脸去假装看向窗外，可他忘了自己坐在走道旁边的位置，望过去只能看见人。

好在君山正收拾着充电宝和耳机线，没留意到若洲的反常。若洲又悄悄地瞥了他一眼，那模样若是撒起娇来该是怎样的一副盛景。

血缘关系的奇妙之处大概就是茫茫人海中一眼就能看见家人。君山一眼便看出人海中的爷爷和妹妹，兴奋地冲爷爷招手，爷爷的脸上也舒展开一抹笑容。

“阿公，这就是我同学，杜若洲。”

“若洲，这是我爷爷。”

彼此打过招呼，君山将秋洛揽到身旁，小姑娘的身高还没到君山的腰，“秋洛，叫哥哥。”

同时跟若洲介绍道，“这是我妹，韩秋洛。可爱吧！”

若洲见小姑娘怯生生地同自己打招呼，笑着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发。

由着爷爷开车，君山仿若才解开了自己惜字如金的嘴巴，一路说个不停，“我爷爷前年拿的驾照，所有科目都一次过。厉害吧！”

若洲温柔地看着眼前人絮絮叨叨的模样，庆幸着自己当初坚持让病恹恹的他回家，不然按照前几天在学校的状态，君山沉默得如黑夜一般，绝对的惜字如金，连旭凯都调侃他，“是不是生病了就开启了若洲的冰山模式？”君山也只是淡淡地摇摇头。

晚上回到家，君山跃跃欲试地按照烧菜入门这个软件上的步骤做了一道最简单普通的菜——西红柿炒鸡蛋，但是由于想做得跟图片一样，做出西红柿蛋卷的模样，将番茄切成小碎片，一旁的奶奶拦都拦不住，只得无奈地走出厨房，任由君山“胡作非为”，若洲则在旁边瞧着，按照自己做饭的经验，有些头疼地托着额头，不难想象这道西红柿炒鸡蛋有多难吃。

爷爷则开启了清棉卫视，如期守着《今日视线》这档节目，旁边的妹妹抢着遥控器要看动画片，奶奶则时而看看厨房，时而看看眼前爷孙两经常上演的闹剧，偶尔及时地制止几句。

待君山小心翼翼地完成他想象的大菜时，成品实在是……一言难尽，跟卖家秀差了十万八千里。盘子里乘着红黄黑的组合物，蛋也没有蛋的模样，西红柿也碎得一塌糊涂，还撒上了烧焦的黑色，期间若洲可是见证了君山又是下盐，又是下糖，本来还想加酱油，好在若洲及时制止了这道黑暗料理的最终步骤，所以目前来说，韩君山所做的处女菜，看起来还能勉强下口。

当韩君山兴冲冲地端着菜出来时，那一脸的洋洋得意仿佛拿了世界冠军一般，大大方方地说道，“来来来，尝尝。”一脸期待地看着爷爷奶奶妹妹以及若洲，自己也立马拿起筷子尝起来。

说不上来的怪异味道，但是想着自己做的东西，就是最好吃的东西，也就给了自己一个偏高的评价，“我觉得还可以。”

妹妹被哄着吃了一点点，丝毫不给面子地吐出来，还表情夸张地跟君山比划着“失败者”。

君山转眼看着爷爷奶奶，平时对饭菜不怎么挑剔的爷爷奶奶，表情微妙地停下筷子。

爷爷意味深长地说，“我最近血糖高，吃不得太甜的东西。”

奶奶则是说了句，“还可以还可以。”

于是乎，君山只能寄希望于若洲，若洲瞧见他一脸期待的模样，实在不忍心拒绝，只好违心地说道，“还挺好吃的。”

君山的眼里仿佛坠入了星星，闪着光亮盯着若洲，“还是若洲有眼光。来来来，你多吃一点。”说完将一整盘菜推到若洲面前。

如若若洲知道会给自己挖坑，当时一定不给韩君山一点想法。只得硬着头皮吃下去，爷爷奶奶时不时给他夹菜，还劝他说，“还有其他好吃的，别只吃西红柿炒鸡蛋呀。”

但是不知是越吃越发适应那个怪异的味道还是不忍心辜负君山一次次投来期许的目光，若洲居然能将那一整盘西红柿炒鸡蛋吃完……只是，若洲下定决心，这辈子再也不要吃西红柿炒鸡蛋了，也再也不要吃韩君山做的饭菜了……轻则让人短暂地丧失味觉，重则这辈子都不想吃饭了。

晚上君山领着若洲和秋洛一起去新建的奥飞广场散步时，爷爷将饭桌重新擦了一遍，奶奶一边洗碗，一边想着刚刚的怀疑。

“老啊。你感觉鹤个若洲卡是喜欢呐君山？”（老头子，你觉得那个若洲是不是喜欢咱们家的君山？）

擦着桌子的爷爷皱起了眉头，下意识地反驳道，“肆散哒。”（胡说八道。）想到今晚饭桌上的事情，又不太肯定地问，“乐做尼会安捏想？”（你怎么会这么想？）

“美哼鹤个奴仔甜看啊君山，然后伊居然驾会落君山做该菜。”（晚上他总是看着君山，然后他居然吃得下君山做的菜。）

爷爷也回想起饭桌上，那个年轻人手肘轻微碰到君山时还会耳朵发红，眼神也时不时望向君山那边。又听见老说道，“之前啊老杨伊奴迷就该同性恋，瓦上回看得因，总感觉过然今晚阿若洲平样。”（之前老杨的儿子不就是同性恋，我上次见过他们，总感觉和今晚的若洲很像。）

一向拿主意的爷爷也失了分寸，“hia得做尼物？”（那该怎么办？）

奶奶也沉吟半响，“啊无我麻起来问艾老呀？”（要不我明天去问一下老爷？）（老爷是潮汕地区神明的统称。）

向来不信神佛的爷爷也只得点了一下头，因为他也不知道答案与方向，仿佛人上了年纪，总要相信点什么。再说了，老婆子去问是一回事，自己信不信是一回事，接下来怎么做又是另一回事，而且自己心里还清楚的是，自己的白仁孙（傻孙子）还蒙在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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