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念的药,很好。
伤口愈合得很快,两日竟然可以下地走动了。
孟安没再添新伤,开始细心的照顾起白念。
孟安做饭,白念就坐在板凳上看着。
孟安很细心,会通过白念吃饭的表情,判断菜的咸淡,然后下一顿,一定会调整。
等白念能多走动了,孟安会扶着白念一起散步,看看路边的花,山间的泉,累了就坐在柔软的草地上,一起静静的听林中的虫鸣鸟叫。
孟安的话越来越少。
做的事情,越来越多。
白念夜里,常常会看到孟安房间里的灯亮着。
第六日的太阳升起,白念叹了一声。今日,就该离去了。
她可以死,但不想死在孟安的眼前。
她宁愿他永远牵挂远方不存在的人,也不想就此失去再见的希望。
她,何尝不了解他?他们,都是一样的人。
写下一封信,白念走了。
小院里,少了一个人,多了一个人。
少的,是白念。
多的,是一个拎着酒壶的年轻人。
“这么着急,可是让我舍了那么多的美酒。幸亏我走的时候多拎一壶,否则,你这里可是不像有酒招待我的样子。”
年轻人戏谑。
“我觉得我们算得上朋友。”孟安从厨房端出一盘炒的野菜。
“当然…不算。我苏小二平生只有一个朋友,那就是酒。”
“也行吧,你不当我是朋友,我当你是。”孟安也不恼,坐在苏小二对面。
“怎么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你求我的事,我可是办到了啊。”
野菜,算不得什么美味,胜在稀奇。
“我若再求你三件事,你可能帮我?”孟安倒了一杯酒,独自喝下。
“办事可以,喝我的酒可不行。”苏小二将酒壶抱在怀里,生怕孟安再喝。
“小气。”
饭,吃的很慢,话,说的很多,直到深夜,二人才回去睡觉。
第八日,苏小二埋了孟安。
七日散,无解,除非,有人愿意一命换一命。哪有那么傻的人呢?还真的有,比如,孟安。
第九日,苏小二离去,离去前,锁好了门。钥匙,却忘了带走。
一把插着钥匙的锁。
…
白念没有死。
许是那些人危言耸听,哪有什么七日散呢?
传言,总是夸大的。
经历了一番生死徘徊,很多事情,就放下了,很多事情,更放不下了。
所以,她又回来了。
她想就这么,和一个人,在一个小院里,过完这一生吧,不再去想那些恩怨,她愿意什么都放下了。
开了锁。
院子一如从前。
灰尘,呛的人止不住的咳嗽。
他,还是走了?
白念,守着这个小院,她找累了,那就等吧,或许有一天,他和自己一样,想开了,想她了,就回来了吧。
白念碰上一个人,一个来讨酒的人。
“你那酒窖里的酒可是都被我喝干净了。连看酒窖的人都跑了。”
“那就没了,我这里没有酒。”
“休得骗我,我可是闻到了一股仙人醉的味道,快拿出来,否则我可就要抢了。”
“仙人醉,是给仙人喝的,你怎么能喝。”白念握紧了手中的篮子。
“下毒?在酒里下毒?白白浪费了这上好的仙人醉。”苏小二闻了闻,十分可惜。
“看来你是知道了。”
白念没说话,拢了拢头发,当她看见那新坟,上面清晰的写着“故友孟安之墓”时,她就什么都明白了。
七日散,果然不是传言夸大,她若是早点发现,是不是还能多一天相处?陪着他一起去黄泉做伴。
今天是个好日子,多年前的今天,他们相遇,这样的日子,适合再次相遇吧,她相信,孟安一定会等着她的。
苏小二一咧嘴,从怀里掏出一本书,还顺便将手里的东西丢到桌面上。
一对银钩。
银钩,孟安的武器,夺命钩。
书,是夺命钩武谱。
“受人之托,把这两样东西给你。还有他说,不用着急,替他多看看这个世界,等到了下面,好讲给他听。”
苏小二转眼就消失了,没有酒,他呆不住,有酒不能喝,他更难受。
那仙人醉,他是无福消受,还是去别处吧。
“这,是你的愿望么?我找了那么久,你躲了那么久,这回还不允许我去找你,孟安啊,孟安,你好狠。”白念站在院中,不知说给谁听,只有风,暖暖滑过,似抚摸恋人的手。
“唉,苏小二,你不是说去看美人了么?怎么又跑到我这里偷酒喝。”叶紫席气急败坏的冲着房顶上的人喊到。
“美人是美人,不过是朋友的美人,朋友之妻不可欺啊。”
“你苏小二居然还有朋友,真是天大的笑话?”叶紫席纵身跳上屋顶,坐在苏小二身边。
“我当然没朋友,除了死人。”
“死人怎么当朋友?”
“唉,谁知道呢?不管了不管了。还是喝酒吧。”
苏小二在半醉半梦间,似乎想起一些事。
一个女人找到他,给了承诺,让他去迷倒一个人。
一个朋友找到他,让他答应那个女人。
呵呵,他最是爱酒。
用酒迷倒人的事情他是做不出来的。
但是,演一场,他还是愿意的,谁让他是苏小二呢?
都知道,苏小二最爱管闲事呢。
男女之事,最是麻烦。
呼呼睡去的苏小二,还品酒似的砸吧砸吧嘴,翻个身。继续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