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看字体，写字的人应该是练字不到位的人，很可能是个孩子，不过也有可能是成年人，村里人大多文盲，写成这样也不奇怪。

　　可是闷油瓶为什么一上来就能想到我身上被人塞了东西？他一定知道些什么，因此我问他：“小哥，你这一来就找到了这个纸团，是不是知道点什么？不妨跟我们说说，我和胖子今天也有很多发现，咱们交流一下。”

　　闷油瓶指了指刚才我们走过拐角的那一头，说：“很多人往你身上撞，我猜的。”闷油瓶的思维和他的身体一样敏捷。

　　“那你有没有看到是谁？”说完我就后悔了，闷油瓶如果看到了就不会用“猜”这个字，我问了和没问一样的。他如我所料什么都没看到，我们商量了一下，决定先回去再看下一步怎么走。

　　等我们到了院门口，却发现那里洒满了鲜红的血液，从院门口延伸到院子内部，像是命案现场。

　　胖子当即就开骂了：“哪个王八蛋敢在爷爷面前搞这一套，老子要扒了你的皮！”

　　我面对一地鲜血，都不知道从哪儿下脚。不是嫌脏，而是不知道满地的红色里面会不会有别的东西参杂其中，不小心踩上去会不会引起我们无法承担的后果。

　　闷油瓶蹲下，黏起一点到手指上看了一下，又放在鼻子下闻了会儿，说：“鸡血。”说完，他大踏步地踩着鲜红色迈进了院子。我放下心来，拉着正在问候人家祖宗十八代的胖子跟随闷油瓶一起进去。

　　我的警惕性已经提到了最高层次，从刚进村我就把自己当成了一只草原的羚羊，周围各处都有虎视眈眈的掠食者盯着我，稍有不慎落入陷阱，就只有死路一条。

　　我不是很喜欢这样的感觉，怀疑所有的人，怀疑周围的一切，可是我必须这么做，如果不是脑子里一根铉时刻提醒我保持警戒，我可能就死在了古潼京白茫茫的沙砾下，再也见不到我的兄弟们和心心念念了十年的人。

　　闷油瓶察觉到了我的异样，一直盯着我看，直到把我盯地发毛，我对上他的视线，居然能从里面看出安慰的意思。可能他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突然走神，但能感受到些许的难受。

　　反正，现在所有人都好好的，闷油瓶在身边再也没有离开过，正是我努力了这么久才换来的结果，现在在这里悲春伤秋是最不应该的。

　　想到这儿，我对他笑了笑，闷油瓶略微愣了一下，然后收回一直看我的视线。

　　胖子还坐边上一言不发，眼睛在我和闷油瓶身上来回转，我问他干嘛，胖子道：“啧，这不是等你们俩眉目传情嘛，传出个啥结果啊？”

　　我让他别瞎扯，说正经事呢。

　　“对于这个纸条，你们有什么想法？”我问，胖子回：“咱们先用枚举法看，有两种可能性，诱饵和警告。如果是诱饵，那么给纸条的人想让我们看到内容，从而做出逃跑的动作，然后正中他下怀。但是吧，以我来看，咱们现在的情况就已经很难了，还受到了村长的威胁，这样都没跑，他给一个纸条咱就会走？再说了，如果他想咱们完蛋，在村子里借刀杀人不是更容易么，不至于这么蠢。”

　　“你的意思是，这不是陷阱。可是万一给指条的人就是想我们被他控制住从而达成某种特殊目地呢？”我反问胖子，胖子不同意：“天真，你把问题复杂化了。”

　　我仔细想了想，胖子是对的，我疑心病太重了。

　　“你说的对，我们并没有明确地受到除这个村子以外其他的威胁，这个假设是不成立的。这样就只剩下警告的说法，我认为给纸条的人想让我们逃走，是因为会对我们造成伤害的人，是和他对立的。”

　　“或者，他本来就不是这个村里的人。”胖子补充。胖子的话让我想起小花的那通电话，是不是背后真的有什么隐情，或者，他在这个村子里有眼线，就是眼线给我们发出的警告。但应该不可能，小花也不是手眼通天，他知道这个事情的时间太短，不可能有人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打入这个封闭的村庄。

　　“算了，与其在这里乱猜，不如来点实际的。我们的目地还没达到，不可能就这么走了，关于这个纸条的警示，我们要时刻注意身边可能潜在的危险，然后在不耽误我们打探线索的情况下，尽量找到这个给指条的人。”我见他们没反对，提议开始交换各自得到的情报。

　　我和胖子的内容没得到闷油瓶太大的重视，只是在听到食骨白虫的时候脸色稍微有点凝重。但闷油瓶的内容却让我很在意，他说他找到了光碟里发生事件的那个地方，但时间原因没有进去看。

　　我忍不住抖了一下，这村子果然怪事多。这个时候，闷油瓶补充道：“我记得人群里的那些人，要查纸条的来源。”他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反驳。既然如此，我和胖子就去闷油瓶说的那个地方探查一下。

　　根据闷油瓶给的路线，我们在村子里绕来绕去，最后终于在一个荒废小山包后找到了它。

　　难怪我上午没见到，它的位置太偏僻，算是离村民住所很有一段距离。老树，秋千，水井，和我们在光碟里看到的一模一样，不过破败了很多。地上积累厚厚一层落叶，水井也枯了，秋千的麻绳有一处断裂的小口，我是不敢上去试试的。

　　后面的一间破房子墙体都长了绿苔，房顶瓦片剥落不少，看来应该很久没人居住。

　　阴凉的山风吹过，很有鬼片的气氛。

　　胖子去屋子里看了，我在外面观察，随后发现不寻常的现象。

　　屋子旁边虽然很荒凉，可是草却稀少，有的地方甚至能看到露出的黄土。落叶也不是蓬松地散落，而是紧紧地贴在一起。

　　有人来过这里，并且很频繁，说不准，现在就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