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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心枷

一小时后我坐在档案室,手边是欧阳特别办理的特别调查许可证。桌子上堆满了证物文件。

“申请下来了,我爸让我专门负责你,”欧阳打开柜子取出厚厚一叠表格和化验单,“你现在可以和我们一起协助查案,不过在这之前,我有件事必须和你说清楚。”

“陶朴林……很可能是自杀的。”

他把档案翻开。

“这是他的尸检报告,那天我们在你体内检测出大量乙醚,所以最开始我们也以为他是被麻醉,然后被凶手从楼上推下去,但我们后来化验了他的鼻腔黏液和肺静脉血,成分显示是正常,除此之外……我们检查过外伤,除了坠楼的致命伤以外,他身上并没有挣扎痕迹,算上坠地距离和着力点……”他有些踌躇。

“他很可能就是自己跳下去的。”

我沉默了一会儿。

“当然不排除他被人外力打昏,然后扔出窗外的可能,这一点我也能做到,但是……我们查了教学楼三天内所有监控,那天夜里真的只有你俩上去过。我从听到警报到去现场只花了两分钟,毁掉墙上的符号至少得一分钟,那时学生全都在楼道,不管他从哪个出口下去都会被人看到,除非是翻窗户。但那天下雨,涂料材质的外墙上总会留下刮痕和脚印什么……但我们什么都没有找到……还有最重要的。”

欧阳抽出两张数据单,“这张是成分鉴定表,陶朴林右手的袖口和指甲有残留的白灰,成分和被刮掉的墙皮完全一致。而且……手帕上有他的指纹……”

“你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陶卜自己干的。是他打晕了我,还毁了那些符号……最后自杀?”

“恐怕真的是这样。”

我翻来覆去将表格看了好几遍。

“那说明不了什么,就算这件事都是他干的,他也一定是被逼的!当初小乙就是……”

欧阳伸手打断我的话。“只怕未必。”

“电话威胁的事……我查了罗忆成半年来的电话记录,”他说着递给我另一张表格,“这是通信公司的内部数据,他两个月内没接过一个电话……不排除人为更改数据或者换电话卡的可能,但如果这份表格是真的,陶朴林就是在说谎。而且……”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天我没告诉你,因为你当时肯定不信……”欧阳顿了顿,“我是警察的事,陶朴林一直都知道。”

“…………!!!!!”

“丁小若遇害那天你们三人分开审讯,我是审讯他的记录员之一,罗忆成死后是他主动找到我,内容和你说的完全相反。”欧阳没管我的表情,“他告诉我,罗忆成自杀前把一切都告诉了你,是你害怕背后势力不敢告诉任何人,而真相具体是什么他并不清楚……也是他提议要我隐瞒真实身份,慢慢从你身上套东西……很显然,他并没有和你说过这些。”欧阳掏出指节大的录音笔,“这个月我都是24小时录音,这是那天的谈话内容,你不相信的话可以听。”

我没再反驳,之前我有过怀疑,印象里小乙从未接听过电话,他遭受威胁的事都是陶卜的转述。那天晚上也是他坚持要两人分开行动,还有小乙的信,从发现纸条再到着手调查,中间只隔了一小时,专职监视我的欧阳尚且不知情,别人更不可能这么快获知消息,何况……那个所谓的胁迫者,很可能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编造。

我确实没有见到凶手的样子。

我决定相信欧阳,证据和推论是一部分,更重要的欧阳实在没有对我说谎的必要。我只是个被学校开除的孤儿穷学生,和小乙陶卜没有半点法律上的关系,如果他们真想掩盖什么,大可不必如此费心的让我配合调查,更不会让我接触关键证据。

但这一切到头来又是为了什么呢?

——

如果那个势力根本就不存在,外力威胁更是凭空捏造的谎言,小乙好端端又为什么要自杀呢?他为什么要在死前承担根本不属于他的罪名,而陶卜又为什么对我说谎,为什么毁掉小乙留下的线索,和小乙一样选择了自杀?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就是我们要你弄清楚的东西,”欧阳抛出装在证物袋里的钥匙。“陶朴林死前攥在手里,钥匙柄上刻着你的名字。”

我接过袋子,这种材质和样式应该是银行保管箱的专用钥匙,但帐号和密码一概不知。只有一把钥匙。

“也许他写在那把单簧管里了……”

“不可能,我来回检查过三遍。”我把袋子举起来,除了钥匙,钢环上还串着两寸大的木刻钥匙扣,棱角花纹还都是新的。

“是我刻的,圣乔治十字架,他特意跟我要的所以有印象……”

“这跟密码有关系吗……”

“应该没有,不过我没记错的话,陶卜是有一本基督教歌谱……等等!这个就是照着封面十字架刻的!!就在宿舍书架上放着……”

欧阳拍桌子跳起来。“回学校!!!!”

一路上欧阳差点把车开出160迈,宿舍早已被改成了上锁的杂货间,好在丁氏集团压力仍在,书籍工艺品都在老地方堆着。我俩在半人高的乐谱书里翻了半天,终于翻出夹在书里的几张手写乐谱,上面工工整整写着帐号密码,还有银行的详细地址。

我们随后去了那家银行,在我们刚刚表明身份,还未出示相关证件的时候,银行工作人员就调出协议,明确表示保管箱里所有东西都归我所以。陶朴林两个月前就做了公证,指明保险箱中的所有物品都归我所有。

箱子很快到我手里,但出乎我们意料的是,这个账户的最初所有者并不是陶朴林,而是一个叫陶婉的女人。箱子里也没有名贵的财产,只是整齐地放着旧证件、照片、和几本订在一块的日记。最上层是一封信,没有署名也没有落款。

我希望你是樊亚,但很可能你只是个不相干的人,无论是谁,无论什么时候,等你找到这里的时候,想必已经掌握了关键的线索,而我也不在这个世上。

这个箱子里的内容是我留下的预备物品,事关丁氏集团的唯一继承人的死亡真相,而我知道全部过程,我相信这也是你来这里的目的。

我会告诉你们一切,但在这之前我唯一想说的是,我不后悔我做过的任何事,我是个复仇者,任何人都要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这是规律,也是天道平衡。

证件分门别类放在箱子里,都编了序号,我们依照顺序打开。

第一份是17年前的出生证,孩子一栏填着“丁小楠”,母亲是“陶婉”,父亲一列空空荡荡。而之后户口本上,母亲依然是陶婉,孩子的名字则改成了“陶朴林”

第二份是医院的病危通知单和死亡证明,还有交通部门的书面执法记录,显示九年前母子二人在街上遭遇车祸,司机肇事潜逃,而陶婉当天死于内脏破裂和胸骨粉碎性骨折,在手术同意书和死亡鉴定上签字的,都是陶朴林。

第三份是相册,照片里全是陶朴林与陶婉母子二人的合影,看得出陶婉是一位受过高等教育的知识女性,虽然生活拮据但举手投足仍有大家风范。幼年的陶卜和丁小若至少六分相像,都有温润的眼睛和细腻的下巴。末页是陶婉和男子的合影,两人举止亲密,似乎是恋人关系。照片拍了很多年,边缘略带发黄,照片里的陶婉正是二十几岁风华正茂的年纪,穿着当时流行的碎花衬衫和长裙。

“是丁小若的父亲,”欧阳说道,“他的照片经常上报纸。”

第四份是一叠厚厚的日记,由大小不一的零散纸张订成一块,既有幼稚园小孩的稚嫩笔体,也有大人的连笔字。记录了一个人至少十年的生活片段。

“他们笑我没爸爸,说我是野种,没人和我玩,可我是好孩子,我真的是好孩子,妈妈也是好人,为什么臭女人要骂她。”

……

“我不知道这是我第几次因为没有父亲被嘲笑了,我不明白父亲在一个人的生活里为什么会那么重要,我从未伤害过任何人,最后却是他们伤害我,妈每天都很辛苦,我真的很恨我自己,自小到大她身边不乏追求者,可只要知道她还儿子,就都消失了,他们说的没错,没有我她早嫁了人,有爱她的老公和名正言顺的孩子,我就是她的拖累,是我害了她……可爸爸为什么从不找我们呢……”

……

“妈妈说得对,这一切不是我的错,而是我那个未见面的冷血父亲,是他抛弃了我们,是他玩弄了母亲的感情,利用她生孩子,当玩物,他把我妈当成什么了,生育工具吗!!是的,这个世上只有我还爱她,也只有我才让她过上好日子,她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人,我要让她和其他妈妈一样光鲜亮丽。没名没姓的私生子又如何,我姓陶,我是我妈妈的孩子,那个男人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不在乎。”

……

“我为她演奏了第一首曲子,我继承了她的音乐天赋,我掌握了音乐的精髓,我会超越她,可以去演出,长大了就能去高级西餐店,去音乐会,我现在就可以赚钱了。我长大了,我终于可以让她过的幸福,她要结婚,还要找个比我爸好一千倍的男人,然后生好多弟弟妹妹。”

……

“这是我赚的第一笔奖金,原来当第一名能赚这么多的钱,明天我们就能去游乐园了,我还是第一次去!有摩天轮,过山车,还有好多鸽子。”

……

今天。我什么都没了

……

小的时候我经常趴在窗户上,盼着一个男人来接我和母亲,我想他是什么样子,想我有兄弟,又是什么样子。可现在,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宁可永生永世都没有他们。

我伤害过谁,母亲又伤害过谁,我们只想与世无争的生活,是这个世界不放过我们,是这个世界害死了她。如果好人的代价是不得好死,我为什么要去当好人。世上终究有报应,但报应要人来做。

人究竟有多恶毒,而我又有多无能。我看着她被撞死,半个身子都碎了,临死还在护着我,可我只能看着她死,却什么都做不了。

我只是个野种而已,一个随时会被碾死的野种。我又能做些什么。

……

我是罪恶的结果,我知道,但我以亡母的灵魂发誓,我会让那些该毁灭的罪恶随我一同坠入地狱,没有人值得救赎。

日记到这里就结束了。

最后一份,是丁小若案发那天的现场回忆,详细交代作案时间地点方法过程,和罗忆成说的完全相同,只是换了名字。末页是一张用红黑白彩色铅笔绘制的轮盘,画风和丁小若现场那副笔迹风格完全吻合。

“我记得你说过,丁城的大学生情妇就是出车祸,抢救无效死在医院的……”我说道,“看来孩子当年逃过一劫。”

银行保管这时走过来,手上拿着一封信。“是一个星期前邮来的,一直保管在我这儿,他陶先生在电话交代过,等到有人来开保险箱,就把信交出去。”

樊亚:

我相信是你,相信你一定会找到这儿,这是我的直觉,而我的直觉从来没错过。

我想你已经知道真相了,是的,都是我,丁小若的死,小乙的自杀,都是我一手造成的。而原因,看到我留给你东西,你一定也明白了。

我和小若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当然,只是生理层面。用古人的说法,他是名正言顺的嫡子,而我不过是个没名没分野种罢了。但这不过是世人的胡扯,我姓陶,是陶婉的儿子,和丁家没有半点关系。

我的母亲是当年音乐学院最有前途的学生,她什么都会,小提琴,长笛,钢琴,架子鼓,不像我,只喜欢单簧管。她那时候很漂亮,凤凰一样漂亮,我见过她大学的合影,她往那里一站,所有人都会被比下去。

是丁城骗了她,那时他已经结婚两年,孩子都一岁了。他骗她自己还单身,把她当二奶包养,让她那么骄傲的人去做情妇,给他生孩子,她是在怀上我后才真相。其实丁城根本不知道,他那个老婆就是个婊子杀人狂,为了保全自己儿子继承人的身份,背地里下药、殴打,制造事故、害死了他所有未出世的孩子,甚至有两位大人都死在她手里。

我的母亲没有告诉任何人她怀孕的事,独自逃走搬到另一个城市,把我生下来,抚养我长大。她不敢登台演出,只能当音乐教师,办才艺班,因为她未婚先孕,我受尽了白眼和欺负,尽管我没伤害过任何人,我的母亲也没伤害过他们。

我们的消息还是被那个女人知道了,其实我们根本不稀罕那些家业,我也不想要什么爹,可她丧心病狂非要斩尽杀绝,雇人开车撞死我们。我们本来是要去游乐园的,那天是她生日,出事的时候她护住了我,自己被撞断了脊椎和肋骨,当天就去世了。

你知道吗樊亚,她腰都给撞成两截,肚子都裂了。她临死前告诉了我的真实身份,让我逃走,永远别回来。

再后来我就没妈了。

这就是我的故事,也是整件事的前因后果

我知道她想让我活,我又何尝不想好好过日子,可他们让我好好活吗,我从没想过做什么大少爷,去过什么有钱人的日子。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当个音乐老师,养活我妈妈,让她能找个好男人嫁了,下半辈子对她好。可最后呢,她死了。

我就是逃到天涯海角又有什么用,我一天不死她一天不会放心,既然横竖躲不过,为什么不让她不得好死呢。

凭什么我妈被撞成一堆肉块,浑身是血死在我眼前,那帮畜生却顺风顺水的过日子。她原本可以成为音乐家,找到真正爱她的人,她原本可以过的很幸福。是他们把她一辈子都毁了,也把我毁了。

该死的是他们。

丁小若是他们唯一的孩子,我就是要让他死,我要让那个男人看着自己亲生儿子死在眼前,我要让那个妖婆多年心血毁于一旦。最后我也会死,他这种人不该留下一点骨血,我要让他断子绝孙。这是我最大的报复,也是我告慰我母亲的最好方式。

我唯一愧疚的是丁小若本身,他很善良,真的很好,害死他是一种罪恶,可他的存在本身又何尝不是罪恶的根源,这或许就是命运。

那个轮盘是我画的,象征往生与赎罪,代表对我母亲的祭奠和对小若的愧疚,无论如何我杀了自己的亲哥哥,他是我除了母亲唯一愿意承认的亲人,只是我是注定要坠入地狱的人,即使死了,也无法与他们去往一个地方。

至于小乙。

他的死完全是因为我,那天他发现了我身上的血迹,所以我把一切都告诉了他,我只想让他为我保守秘密,但我没想到他会用自杀的方式,替我承担了所有的罪名,我知道他想让我我活着,可活着真的,太痛苦了。

信上说的线索就是那天我告知他的真相,他为我承担了罪名,但还是留下线索想专门告诉你。事情总有真相大白的时候,我也不想隐瞒,这是我与丁家的恩怨,应当由我自己说出来,由我开始,由我终结。

我真的很抱歉,樊亚,瞒了你这么久,也让你痛苦了这么久,可我不得不这样。你完全不必为此歉疚什么,这对于我是最好的结局,也终归是我自己选择的路。我只想告诉你,我很爱你们,和你们在一起的日子,是我一生中最舒心最安宁的时光,我过的很快乐。

来世再不想成人,最好成风去周游世界,无牵无挂。可现在我想让你活着,好好的活下去,忘掉那些悲伤和仇恨的事情,我知道很难,但你要做到。这是我唯一的心愿。

陶朴林

日期写在两星期前,正好是他自杀那天。我把信摔进保管箱,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

下午欧阳找到我,我在天台上发呆。今天是晴天,天空蓝蓝的没有一丝云。我能听到干爽的风流过苍穹的声音,那种很脆,很爽朗的声音,混合着树叶翻滚的干涩响声。

“查过了,”欧阳在我边上坐下,“他和丁小若有25%的基因相似度,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笔迹鉴定也出了结果,丁小若现场的轮盘和保险箱里的画风完全吻合。”

我仰起头,“我不该查……我宁愿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我不去调查什么真相,如果我一开始就选择相信小乙,他现在还活的好好的。

是我把他推下去。

“老天爷,这跟你没关系,谁又一开始能想到事情是这样,况且……”欧阳顿了顿,“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活着……是他自己的选择,你不必再歉疚什么。”他扔过一听啤酒给我。

“不舒服就喝点。”

我只是摇头。

“他妈妈……是,丁家是断子绝孙了,可他妈妈呢,他妈的血脉也断了,他想没想过这个……白痴!蠢货!猪脑子!!”

我抓过啤酒喝的底朝天一把捏碎罐子远远地扔了出去。

“你以前一直都不知道吗?我是说……你们都是孤儿的事情。”

我摇头。

“我一直不理解你们的关系,”欧阳一只手扶着额头,“真的,我从没见过你们这样的,一天到晚不说一句话,什么都不做,不聚会,不打牌,也不唱K……上岁数的老人才这么活,你知道吗,学校里的人其实都很怕你们”

我耸耸肩,“大惊小怪。”

“你们的关系……怎么培养的,每天都干什么?”欧阳说道。我沉闷了很久。“坐着。”

是的,就是坐着,坐在任何地方,想多久坐多久,看每一片树叶翻动婆娑,看夕阳沉没天宇绚烂的颜色,看每个人杂乱却有序的生活。我喜欢的就是这样不孤单的冥想,可以思考,可以静默,可以忘记喧嚣,而我是什么时候离开尘世的,我忘记了。

相似的人身上总有相同的东西,氛围?气质?谁清楚呢。

“我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我叫住了他。

“你怀疑过他叔叔吗?……丁小若的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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