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这是两个月内死的第三个学生

全校陷入空前严重的恐慌里，学校不得不在专门召开校会稳定学生情绪。而我由于多次旷课，带头闹事，故意损毁公物等一系列违纪，被学校处以开除学籍，勒令退学。

处分下来的我自觉收拾好了一切，接过退学通知只是笑了笑，顺手扔进了垃圾桶。桶里面躺着的，还有养父母正式发来的书面通知，写着我已成年，和我正式解除抚养关系的法律条文。

“有什么好生气的，学生死成谁还敢再收我。再说…… ”我把衣服叠好放箱子里，“他们养我就是为我父母那点钱，现在钱也花了，账也干净了，店面都吃的差不多，留我做什么。

“是，”当欧阳说这是欺负人的时候，我说道。

“我本来就好欺负。”

除了画册和单簧管我什么都没带走，他们所有的东西都在407，门上贴着封条。

我抓起封条撕成碎片，一脚踹开宿舍门。

屋里光线昏暗，泛着很重的铁锈味，地板上是小乙的白线，满地的血都成了黑色。我找张凳子坐下，看着已经褪色的轮盘。我都记不得在这里的日子，就像上辈子那么遥远，我真的希望这一切都是错觉。那时我过得很孤僻，可一点都不孤独。现在，所有人都死了，小乙的血已然陈旧，散发着时过境迁的黯淡，而陶卜，他的生命在秋日下，还带着最后的鲜活。

终究还是一个人。

我想我该离开了。

“你不打算要你的东西了？”欧阳看着屋里一堆石膏像问我，我朝他摆摆手。

“都扔了吧。”

人都不在了，留着东西又有什么用。

校门在我身后关上，我生活了一整年的地方，从此和我再无瓜葛。我拖着行李漫无目的的走，在公交长椅上坐下，我该去哪儿，又该做什么。四周雨线飞落，叶子在寒雨中萧索颓败。初秋了，一切都变了。

“你打算一天都坐这儿吗。”

欧阳坐在我旁边，脱去校服换上警装的他越发的帅气。

“上你的大学去吧。”

横竖我都滚蛋了，他也没必要待在高中，当然是各回各的地方。

“我怕你想不开一头扎街上，我怎么跟我爸交待，我还得一铲子一铲子把你铲回去火化……”他顿了顿，“我不是故意的……我一向不太会说话，刑警年年都是这种事，见多了……”

“对不起，没护好你们。”他最后说了一句。

我低下头，这本来也不是他能决断事情。

“以后你打算去哪儿。”

我摇摇头

“这样吧……不嫌弃就和我住吧，”欧阳说道，“我爸住单位，屋子里就我和我妹，她现在住校，屋子空着，总比你在这里等死强。”

欧阳说到做到，拎起行李箱和我就上了路。

“放心吧，我兼修法医，尸体都带过三四次我还怕你啊……”

“……”

“上学是不可能了，接下来你就在附近找点零工，算是学生兼职。”

“……”

“挺可惜的，凭你的天分上个好大学其实没问题，可惜我也只能帮你到这儿。”

“谢谢，”我说，“只是……”

“你能把我放下来让我自己走吗？”

路边停着银色的面包车，欧阳打开车门把我扔进前排，又转身拎回两个行李箱塞进后座。然后他上车，一踩油门，车子发动起来。

欧阳的家在一栋老式居民楼里，三室一厅，最小的一间主人明显是个女孩，梳妆台上摆着照片，十六岁的姑娘长得像一朵盛开的茉莉。

“这是韩叶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