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我们都在寻找

程梦缓缓地走在公路上，虽然天已经亮开了，可是人还是不多，稀稀疏疏的有几个人在街上走动，还有几个学生在早餐店门口站着等早餐。程梦知道，现在时间太早了，福利院都还没开门，孩子们可能还在睡觉。此时的程梦觉得有些饿了，这几天来，她都没有像样地吃过什么东西，而现在，她觉得自己反正快要去见刘桓了，所以也没必要再为刘还伤心了，便可以趁现在还尚在人间时，再去品味一下生活中习以为常的美食了。程梦买了油条和豆腐花，或许是太饿了，又或许是食物真的很美味，她很快就把这些东西吃光了，她觉得精神很好，所以就走进了公园，准备去消磨一点时间。她在公园里找了一个石凳，坐了下来，石凳很冰凉，但程梦已经习惯了，她顶多把石凳当成妈妈的膝盖，这样就会觉得温暖些。

程梦看见不远处有很多老人在打太极拳，个个都想强身健体，长命百岁。程梦看过后，心想：

程梦他们都有七、八十岁了，难道他们没有对人生感到厌倦吗？为什么还想一直生活下去呢？而我，才活了十九年，才活了他们的四分之一，我就已经不想再活下去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如果我也能活到八、九十岁，我会对这样的生活更加讨厌，还是更加不想死死去呢？但不管怎样，我都没有机会了，对于这样的生活，我连幻想也没有过，我想我一定会厌厌倦的！还不如早点归去！

小女孩爸爸！妈妈！早晨起来锻炼身体，我就会长成你们那么高吗？

一个小女孩用幼稚的声音说着。

女孩妈妈会，会的！我们小籽一定会长得比爸妈还高！

小女孩那我会长得比大树还高吗？

女孩爸爸会的！小籽的心会长成一棵参天大树！

程梦听了如此的对白，不免又伤心了，但她已经得到妈妈的关爱，这足以让她感到一些快乐。程梦非常想投身到这样的家庭中，哪怕分享一点点人家的家庭温暖，她也满足了。程梦想朝他们走去，但考虑了一下后，觉得不该去打扰人家，所以依旧坐在凳子上，程梦的眼神一刻不停地盯着那幸福的一家人。此时，小女孩一家已经不在做运动了，他们也坐在了离尘梦不远的石凳上。女孩妈妈从口袋中拿出了几个果冻给小女孩吃，当小女孩儿拿起一个正想吃的时候，女主人说话了：

女孩妈妈嗯，小籽！人要懂得给于，要学会分享，知道吗？我聪明的小籽，’分享’什么意思，你知道吗？

小女孩知道！就是把果冻分给别人，和别人一起吃！

小女孩大声说，脸上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笑得很甜。

小女孩爸爸，给你吃果冻！

女孩爸爸爸爸长大了，不要吃果冻，小籽自己吃吧！

小女孩那？妈妈 给你吃果冻！

女孩妈妈小籽真乖，可是妈妈不喜欢吃果冻，妈妈希望小籽去找一个陌生的朋友一起吃果冻，小籽愿意吗？

小女孩喔！

小女孩向四周看了一下，四周人不是很多。这时，她似乎注意到了不远处的程梦，向程梦走来，步伐有些犹豫，但更有些急迫。

程梦有意识地感觉到小女孩正走来，她告诉自己不能把许久以来留在内心的感情流露出来。不然可能会影响小女孩纯真的思想，因此程梦理性地控制了自己的感情，让冷淡的脸上流露出丝丝的微笑。

小女孩慢慢挨近了程梦，有些不好意思，但又不缺少大方。

小女孩姐姐，你可以陪我一起吃果冻吗？

说完，她把紧握在手中的一个果冻给了程梦。

程梦原以为自己的准备已经很充分了，但不知为什么，当小女孩的言行展现在程梦眼前时，她的脸一下子变红了，特别不好意思地接过了果冻，看着小女孩，感激地说了句：“”谢谢！”

小女孩看见程梦拿了果冻，高兴地朝她爸妈看了一眼，似乎在诉说着自己已经做到了，这也足以让她爸妈也很开心。小女孩跑向妈妈，拿了果冻，美美地吃了起来。

　　程梦看着小女孩欢快的样子，心情也异常轻松，但陈她不好意思在别人面前吃那个果冻，所以只是拿在手里。果冻在她手里渐渐的有了温度，她的心也慢慢在融化。

程梦这个世界真的有那么糟糕吗？连这么小的一个孩子都已经学着关爱别人，学着与别人分享自己的幸福，难道这个世界真的像我想象那般黑暗吗？

程梦的心乱糟糟的，似乎有两个念头在抗争着。可是，外界不容许程梦多想一会儿，她的思绪又被吸到那一家人身上。

女孩妈妈小籽，你为什么要把果冻给那位姐姐呢？

妈妈有些焦虑，但还是以平静的心态问道。

小女孩嗯……

女孩爸爸是姐姐长得漂亮，还是姐姐的衣服好看，或者是姐姐身上的香水好闻呢？

爸爸盯着小女孩问，却没注意到程梦脸部微泛起的愤怒。

小女孩嗯……

小女孩继续想着，好似不知从何说起，那对年轻的父母用温情却又期待的目光盯着小女孩儿，此时的小女孩已停止吃手中的果冻了，她在用小脑思考着，可她并没有想哪个答案是最可以让父母开心的，因为她只是个孩子，她唯一要做的就是把心中想的点点滴滴，用贴切的语言表达出来。

小女孩给那个姐姐吃果冻，是因为小籽觉得那位姐姐不开心，她一个人坐在那里，她爸爸妈妈一定有事走开了，让姐姐在那里等他们。小籽知道，等爸爸妈妈回家是很不开心的，上次我在门口等你们时，邻居小姐姐就给了我两个果冻，所以我把我的果冻给了那位姐姐，让她一边吃一边等她的爸爸妈妈。

小女孩用稚气的口气说着，却如此有说服力，女孩妈妈眼中有了泪光，女孩爸爸则抱起女孩，轻轻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

程梦清楚地听到了小女孩的回答，她不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只是有种感觉告她：

程梦手中这个果冻，我会永远保存着。

在茫茫人海中，程梦总觉得没有人理解自己的心情，对于自己的伤心与孤独，唯有自己才了解。可现在，世界上有一个小女孩儿也看出了她的心情，连一个小女孩都会把自己的快乐分给像程梦这样素不相识的人，她不敢再说这个世界是黑暗的了，她后悔自己看轻了这个世界，她觉得将来的这个世界会很温暖，但自己却无法看见了。

女孩妈妈我们要我们走了！

那一家人要走了。

小女孩等一下！

小女孩说，随后便从妈妈手中抓了几个果冻给程梦。

小女孩姐姐，你一边吃一边等，你爸妈很快就会来找你的！我要走了，再见！

程梦啊？哦！小籽，再见！

程梦感激，却又被这位小姑娘的莫名其妙所逗乐，笑着向小女孩一家挥手告别。

　　程梦看了一下手表，快要8：00了，也要准备她的“工作”了。她先来到了“仁爱慈善中心”，慈善中心的门已经打开了，但四周却很静，程梦以为孩子们还都在睡觉，所以不以为然。

胡院长请问你找谁？

一位中年妇女走到程梦面前，双手拿着扫把，看似刚打扫完的女工。

程梦阿姨，我想问一下，如果我想找一个人，我是不是该去找慈善中心的院长呢？

程梦婉然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胡院长你可以问我啊！我可以告诉你！

程梦你？可是我要找的人，不是一个平常的人，或许你没办法帮我，我只想让你带我去见院长！

胡院长院长？我就是啊！

程梦你？真不好意思！

程梦有些尴尬。

胡院长这没什么！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要找谁了吗？

程梦我……我要找……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我要找谁！

胡院长不知道？那你准备怎么找啊？

程梦我只知道我要找的人大概十三、四岁，是个男孩，应该……应该姓刘！不过，或许也不姓刘，因为他有可能换了名字！

程梦尽力想把自己所知道的信息都告诉这位慈爱的院长，可是连她自己都一无所知，又如何能告诉别人。

胡院长虽然说我们中心很大，人也不少，可是如果说要找十三、四岁的孩子，那真的很少，全中心只有三个，都是女孩，所以我想我们中心没有你要找的孩子，真的很抱歉，没能帮上你的忙！

程梦那我该怎么办呢？

程梦自言自语道。

胡院长什么？我还有什么可以帮你吗？

院长依旧慈爱。

程梦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了，我怎么还能要您的帮助呢？可是我真的很迫切想找到这个孩子，可我又能怎么办呢？

程梦内心有些失落，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胡院长真的很抱歉，没能帮上你的忙，但我还可以帮你问问别的中心的院长，向他们了解一些情况！

这样的言语了程梦无限的希望，她已经不知怎样才能表达自己的感激，只是傻傻的说：

程梦谢谢！谢谢！

胡院长你跟我来吧！

院长领着程梦到了办公室，办公室很干净，干净的几乎没什么东西，就两个凳子和一张桌子，桌子上放了个电话机，一个插满笔的笔筒，看上去还是手工做的，不是很精致，另外就还有一个杯子。一眼望去，墙上倒别有趣味，四周都挂满了照片，都是孩子，似乎是所有孩子的集合一样。

程梦这些都是中心的孩子？

胡院长对！都是我们中心的孩子，不过现在都已经长大成人了，这些照片都是他们离开中心时拍的！

院长一边拨电话一边说。

程梦原来中心已经救济了这么多孩子！

程梦感叹地说，这时院长已经拨通了电话。

胡院长喂，找李院长！

李院长我是，你是胡院长吧？

胡院长对我是！我想请你帮忙找一个大概十三、四岁的男孩！

李院长不好意思，前几天我们中心把10—15岁的孩子送到了农村去帮忙，体验生活，所以我没法安排见面！

胡院长那孩子们什么时候回来？

李院长由于孩子们会去好多个农庄，所以还要过几个星期才回来，到那时，我可以安排你们见面！

胡院长那好吧！谢谢！再见！

李院长再见！

院长挂了电话，转向程梦。

胡院长再过几个星期，他们会为你安排见面，不过现在，这些孩子都在乡下体验生活。

程梦几个星期？

程梦惊讶，因为她知道自己不能再活上几个星期了，然而现在……

胡院长喂，是郑院长吧？

院长又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郑院长喂，老胡啊！今天怎么想着给我打电话呀？

胡院长哈哈…你听出来啦！我想请你帮个忙！

郑院长你说吧，只要我能做到，一定尽量帮助你！

胡院长谢谢！真不愧为老同学！我想请你帮忙找一个大约十三、四岁的男孩，我这边有人在寻找这样一个孩子，不知道你们中心有没有她要找的孩子呢？

郑院长十三四岁男孩？我们中心只有一个，不过前几天被一对老夫妇领走了！

胡院长那这对老年夫妇的地址呢？

郑院长他们是在船上生活的，总不定时的换地方，所以我不知道确切地址！很抱歉！

胡院长傻啦！老朋友之间还道什么歉，有空来我们中心，我请你喝茶！

郑院长那就先谢谢啦！

胡院长人越老，嘴巴越甜，好啦！我很忙，再见！

郑院长再见！

两个院长都挂了电话。

程梦怎样？

胡院长没什么消息！

程梦我知道，只有这么点资料就要在这么多人中找到那个孩子，犹如大海捞针！院长，我给您添麻烦了！

胡院长傻瓜，我们慈善中心就是为做好事而建立的吗？如果有忙不帮，那要我们中心干什么呢？

院长一边说一边拨通了第三个电话。

程梦盯着院长，却怎么也表达不出自己内心的感受，只觉得，如果把中学的两篇作文题目放在面前，她绝对会选“人间处处有真情”，而不选“人情似纸张张薄”。程梦内心隐藏的那种不明物，越来越强烈地触动她那颗心，而她仍然不知道这样奇特的触动，是可以疗治伤痕累累的心？还是会重创那颗七零八落的心？

胡院长喂，你好，是康德慈善中心吗？

康德慈善中心你好，这里是康德慈善中心，请问您找谁？

胡院长我找王院长！

康德慈善中心王院长学习去了，不在中心！

胡院长他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康德慈善中心听说要半个月了！

康德慈善中心要半个月啦？

康德慈善中心你找他有事吗？

胡院长我想让他帮忙查一下你们中心有没有十三、四岁的男孩，我们这里有人在寻找这样的男孩！

康德慈善中心我们中心暂时没有这样大龄的孩子，分中心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要问院长，所以只能等他回来了。

胡院长哦，谢谢！再见！

康德慈善中心再见！

院长挂了电话，脸上没有一丝笑容。程梦明白，这又是一次失败的谈话。

程梦院长，算了！谢谢您的帮助！

胡院长真的不好意思，我没能帮你忙！

程梦应该是我不好意思，你把全市慈善中心的电话都打过了，是我麻烦你了！

胡院长哪里！哪里！

程梦谢谢！

程梦鞠了个躬，转身离开了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