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会流泪的窗

程梦他……他死了……叫我该怎么办？

程梦的眼眶红润了。

辛言小梦……

程梦歌：有时候

有时候，我很想告诉我自己，告诉自己不要那么坚强，静静地学会抽泣，伤心就用泪水告诉世界，不要一味自己痛苦难过。

　　有时候我真想给自己放一个假，让自己学会如何把握现在，让自己打开心扉，面对痛苦与悲哀，让更多的朋友来帮助自己憧憬未来。

　　我不知道这一切意味着什么，我不知道在我的人生中还有什么，我不知道泪水到底代表了什么，可能根本是没有用处的的附带品，只因为一切我都不知道。

程梦从病床上走了下来，傻傻地依在窗口，嘴里浓情地唱起了这首歌，泪水一滴一滴从脸颊滑落，打落在窗台上。

辛言呀，我忘了……

辛言忽然间惊叫起来，而程梦依然仰望着天空，对辛言的大叫一点也不关心。

辛言小梦，刘桓在死之前给你留了一封信，听医生说，那封信写在窗上，是靠病房中的水蒸气维持着这封信的‘生命’，可现在……

　　没等辛言说完，程梦已经冲了出去，转瞬就冲进了刘桓生前住的病房，这里比先前更冷寂，四垛冷冰冰的墙好像也为刘桓的离开而难过，房间是那么的叫人窒息，使人不禁颤抖，唯有那张刘桓曾经躺过的床，已经换上了新被子，重新振作似的迎接着下一个病人。

　　然而程梦没有心思顾虑病房的变化，她冲进门就盯着那几扇窗流泪，那几扇窗好像懂程梦的心情似的，也一滴一滴留着泪水，条条泪迹遮掩了刘桓最后留给程梦的“礼物”。

辛言人去了，连水蒸气也跑了。小梦，对不起，对不起，你骂我吧！

程梦不怪你，这一切都是我的责任

程梦盯着那几扇，傻傻地抽动了脸部的神经，给人一种带着泪水的笑。

辛言不过……这边有些字还能看出来。‘……小梦，对不起……请你帮我找我弟弟！小梦，求你答应一个让你痛苦的人最后一个要求——刘桓留’你看，他到最后一颗也没有忘掉你呀！

辛言有些开心，虽然这丝丝的开心远远无法替代她内心的伤痛，可是却阻止了哭泣。

　　“刘桓……你为什么要这样子啊？你难道就这么讨厌我吗？难道我们在一起不好吗？为什么你要撇下我啊？为什么一再地阻止我随你而去呢？刘桓……为什么，为什么啊？”程梦听完辛言的话，丝毫没有开心，相反却很激动，泪水从她冰凉的脸颊滚落。慢慢地，她靠在刘桓曾躺过的那张床沿上，傻傻地坐在冰冷的地上，把整个头靠在床上，泪水沾湿了崭新的床单。

　　“小梦……你怎么了？”

　　“小言……”程梦再也无法坚强地克制泪水了，泪水像无数条急流汇集成洪水一般涌出。

　　就这样，在好长的一段时间，病房里没有言语，只有哭泣声，不止程梦一个人的哭，辛言也忍不住胸中那一阵酸痛。许久之后，泪水的枯竭终于使她们平静了下来。

　　“小言……你是我的朋友，是我最好的朋友，你懂我，你明白我。正如你说的那样，我的确很早就觉察到你们在我面前所演的那一幕是假的，可是我又不敢肯定，因为这一切似乎只有在电视中才能见到，有时候我还会傻傻地我不敢确定我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起初我告诉自己，说刘桓做这一切都是有他的理由的，可是内心却有另一种感觉在告诉我相反的结论，这种感觉还一个劲地阻止我相信刘桓，因而使我的心陷入了矛盾之中。在此之中，唯一能让我感到正确的信念就是……我不能放弃梦想，所以在最后一刻，我毅然走上了舞台。然而，当你坦诚地告诉我一切，说那只是一场误会时，我的内心有种奇怪的感觉滋生了，这种感觉好像有过，却又好像被扼杀过，我知道那是对刘桓的信任。当你告诉我他死了的时候，麻木主宰了我的思维，我开始恨我自己，我觉得残忍的不是他而是我自己，此时的我明白了一切，但这一切实在让我无法承受了，我便晕倒了！”程梦红肿的双眼盯着那几个模糊不清的字说着。

　　“一切？你明白的一切是什么？”

　　“因为他明白我，知道他走了之后，我将会做些什么，因而他要我放弃对一个将死之人的爱。正像你说的那样，他要让我恨他，他要让我不在乎他，只是原本圆满的计划却被你给破坏了。我相信，当你挣脱他的怀抱跑出病房追我的那一刻，那个聪明的男生已经明白自己的计划最终失败。可是他为什么不放过我呢？为什么不放过他自己呢？”程梦说着又哭了，辛言听到此也不忍不住泪水又掉出来了。

　　“找他弟弟？哼，不知道世界上有没有一个弟弟是属于刘桓的，即使有这样一个弟弟，世界这么大，叫我去哪里找啊？我并不知道他弟弟长什么样，几岁了？甚至都没听他说起过，可是这是他人生的最后一个要求啊！刘桓，你现在在哪里啊？你看到我现在如此痛苦，你会好过吗？为什么不让我来陪你啊？刘桓！”

　　“小梦，我真的觉得自己是多余的，看着好朋友痛苦，却无法帮上忙，反而却一味增加痛苦，我真没用”

　　“你为什么要怪你自己呢？你没错，你从来都没有做错什么事！对于我来说，你不仅是我的好朋友，甚至比亲人都要亲。我曾经怀疑过我自己，也怀疑过刘桓，我还怀疑过我跟他之间的感情，可是我却从来也没有怀疑过我们之间的友情。生活在人世间，围绕在自己身边的人数不胜数，但是能做到推心置腹的朋友却为数甚少。你已经帮我够多了，我却把你害惨了！我这样的朋友，你用不着再珍惜了，你越珍惜，就会越苦了你自己。”

　　“你再这样说，我看不起你！我从来没有把这一切所造成的后果加到你的身上，更谈不上是你把我害惨了，因为做这些我心甘情愿，如果我知做这些事反而让你难过，我一定不会做的。”

　　“小言，你对我好，我懂。但是，你现在该怎么办啊？学校是不会就这么算了的，如果他们要处分你的话，你该怎么办呢？”

　　“我不担心这个，你也不要为我担心，大不了退学啰”

　　“辛言，你怎么能这么说呢，退学？你以为退学很光荣吗？你以为这样子就能解决问题吗？不能这一切不光不能证明你反抗成功，相反却证明了你是一个逃兵！轻飘飘的一句‘退学’，就抛下了你的梦想，就抛下了父母对你的期望，这样的结果你难道还认为退学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举动吗？”

　　“你以为我会不明白这些吗？如果不退学，那我又能怎么办呢？难道等学校对我处分，或者是把我开除吗？退学是不光荣的，可是主动权在我手里，如果真到了被开除的份上，你难道还会认为这比退学要光荣吗？”辛言的眼睛湿润了。

　　“难道就没办法了吗？应该有的，肯定有的……小言，要不我去求教导主任？”

　　“我恨透了这里，如果我还想读书，我也会转学，反正我父母即将到国外，所以我想我也会去那边，希望我在那边过的快乐吧！祝福我！”辛言终于把她残忍的选择讲了出来。

　　“……祝福你！最真心的祝福”程梦的声音越低了。

　　“小梦，你为什么不留我！如果留我，我一定会愿意和你一起面对痛苦的，我担心你！”辛言哭了，泪水在此时的定义就代表了期盼。

　　“你快乐就够了，痛苦属于我，不用别人替我担一份痛苦。而且，我想这些痛苦会在不久的将来伴着一切的离去而消失，到那时就只有开心了！你用不着留下来陪我，你也该有快乐的生活，我拖累你太久了。国外是无数人向往的地方，你能去那里，我想你一定很快乐的。”程梦仰望着天空，好似在幻想辛言的国外生活一般。

　　“那你接下去该怎么办？”

　　“完成刘桓最后那一个苛刻的条件……”程梦说完后沉思了一段时间，又说：“我想见见刘桓的遗体……”

　　“太晚了，当我来医院看你的同时，我也问过医生，他说刘桓的遗体已经被他父亲领走了，好像带到了乡下，就是刘桓的老家。”两人一边走一边说地来到了程梦的病房。

　　“程梦……程梦！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学校方面一致同意让你参加市级组织的比赛，你可要加油噢！”李忆鑫跑了进来，大声说着。

　　“一定会的”程梦微微一笑。

　　“不高兴啊！说实话，是不是为了刘桓啊？真没想到你会跟刘桓有……嘻嘻嘻，不过保密工作做的不错哦!”李忆鑫诡异的答案荡漾在脸上。

　　“你啰嗦什么啊！关你什么事啊！跑腿的做完后，就给我快点出去”辛言扯开嗓门冲他吼。

　　“刘桓？我是喜欢他，难道喜欢一个人有罪吗？难道喜欢刘桓就会落得被你们嘲笑吗？我不来讥笑你们，你们为什么要来笑我呢？李忆鑫，我很感激你辛辛苦苦过来告诉我这个好消息，可我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而高兴，因而我无法很开心地送你出门！”说完这些话，程梦抬起头，朝门口看了一看，而李忆鑫也只得若有所思地走出来病房。

　　“小梦，你躺着休息一下吧！”辛言扶程梦躺在了床上。“小梦，我也该走了，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去做，你自己照顾自己。”说完，辛言走出了病房。

　　程梦没来得及与辛言道别，她的心好乱好乱，她一直用很冷静的态度在处理这些突如其来的麻烦，可是那坚硬的外壳却逐渐融化在友情与爱情之中，在她的心中有千百万个痛，这千百万个痛终于使她明白了泪水代表了什么，因为在她的脸上唯一留下的就只有泪痕。她沉思着，心痛着，刘桓的身影时时出现在她眼前，而没出现一次就让她痛苦一次，痛苦到了极点就会点燃她想飞向刘桓的希翼。可是，她的家人，她的朋友，她的老师，甚至于刘桓都认为她应该选择梦想，而不应该选择死亡。程梦的大脑在哭泣，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那些爱她的人，她都不应该选择死亡，可出于对刘桓深切的感情，她无法想象离开他后，应该如何摆脱这个黑影，如何笑看人生，因而唯有死亡才可以解脱这一切的一切。程梦想不出什么才是她复杂心理的正确答案，千丝万缕的惆怅足以把这样一个顽强的女孩撕成碎片，而这一些或许只是她人生旅途上的一段小插曲而已。

　　“小梦，小梦……”辛言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小言，你怎么啦？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程梦擦干眼泪说。

　　“小梦，你在哭……”

　　“没事，你为什么走了又回来啊？”

　　“外面有一大堆记者都要采访你，说要访问一下你在唱歌比赛时的精彩表演，还有你与刘桓的浪漫爱情”。

　　“啊？‘浪漫爱情’？干嘛不说是‘生死之恋’，或许这样会更有吸引力！”

　　“那你怎么办？你该怎么办啊？如果……如果在舞台上时，我没说那样的话，你就不用这样烦了。”

　　“别说傻话，这不关你的事，你不要把责任都扛下。”

　　“小梦，就别再安慰我了！你现在该想想，该怎么办啊？”

　　“我不知道，我还能怎么办呢？”

　　“我想你需要帮忙，我留下来，我知道你需要我的帮助！小梦，你说一句话啊！”辛言乞求道。

　　“不，你去国外会很幸福的，多少像我们这样的青年向往着国外！至于，现在我所面临的问题，你不必担心，很快都会过去！”程梦笑着注视着辛言。

　　“辛言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可是流露出来的点点滴滴却述说着辛言内心的担忧，只是辛言觉得，好朋友能如此体谅与成全，就不应辜负朋友的好意。更且辛言的国外计划无疑是一定要实行的，只是时间早晚罢了。但从内心深处来讲，辛言还是希望能留下来陪程梦，她想看着自己的朋友快乐，因而她在幻想着一个最不可能实现的希望。

　　程梦却有另一种想法，在她的内心有不可抹灭的梦想，她清楚地知道接下去要面对的是什么，也知道辛言担心的是什么。程梦明白辛言是怕她为了刘桓去做傻事，更怕她无法面对困难，但是在程梦内心，很清楚地衡量了一下所面对的一切。程梦知道，曾经也许说过类似如果刘桓死了就会随他一起死这样的话，可是当现实真的摆在一个生活在现实中的女孩子面前时，她不自觉地选择了梦想。但选择梦想并不意味着放弃爱情，只是爱情的逝去虽没带走程梦的生命，却实实在在地带走了她那颗炽热的心。她茫然，她痛苦，甚至还用最柔弱的哭来表达心痛，或许在她生命的意义中，除了尚存的一丝丝希望，她已无法再找到一毫的寄托来抚慰她那颗破碎了的心。

　　“小梦，你真的有那么坚强吗？”辛言盯着程梦，傻傻地问。

　　“我是人，不是神，其实我并不坚强！可坚强与不坚强又有什么不同呢？反正轮到我要面对的问题，我无法不去面对，人总要在痛苦中成长的。这样的话，哪一天我的朋友如果有什么伤心的事围绕着，我便可以大大咧咧地例举我所经历过的事情来抚慰朋友的伤痛，我也大可以用‘过来人’的身份劝导朋友，或许每次例举自己的痛苦时，会多一次让自己伤痛，但只要能让朋友快乐，这又能算什么呢，难道你不觉得这样很好吗？”

　　“你！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

　　“你可以说我很虚伪，因为我总是把自己讲的很伟大，你也可以说我傻，我喜欢别人说我傻，因为这对于我来说，无疑是世间最好的祝福，如果我真的傻了，我想我的生活会更快乐！”程梦微闭双眼，躺倒在床上。

　　“程梦同学，外面有一批记者要采访你，为了防止使别的病人被打扰，麻烦请你出去一下！”一个护士进来说道，说完就离开了。

　　“小梦……”

　　“小言，我不想接受什么采访……”

　　“那，我们就从医院后面的通道跑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