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他死了——

李忆鑫程梦怎么还不来呢？急死人了，都已经轮到第4号上场了，再不来我们该怎么办？要不要向组委提出弃权呢？

李忆鑫急急忙忙地说。

仲老师再等一下，我想程梦会来的

仲老师显出一副满不在乎，其实大家都知道他比谁都着急。

主持人现在轮到第5位选手，是高三（5）班的……

李忆鑫已经第5个了，仲老师怎么办？不提出弃权的话，等一下场面会很糟糕的……

仲老师嗯，也只好这样了……

仲老师长叹一声后走向了组委。

　　“叮铃铃……”一阵电话铃声在仲老师的办公室响起。

辛言喂，你好！请问您找谁？

辛言拿起电话说。

护士我们是医院的，你们班的刘桓同学已经病故，他在死前留下了一封遗书，写在窗上，是写给一个叫程梦的人的。我们只负责死者的事情，其它的事情请学校通知和善后。

电话对面传来了一阵平淡的声音，辛言的眼泪却已经挂满了脸颊，双手不听使唤地乱发抖，电话机就掉在了地上。

辛言小梦……对……小梦……

辛言像离弦的箭朝大礼堂奔去。

主持人我要宣布一个消息，高三（6）班的程梦同学由于没有……

程梦等一下！

一阵紧促而又柔美的声音打断了主持人的话。

大家那是谁？你看那穿淡蓝色绒棉连衣裙的人是谁？

礼堂里的人都为这个奇异的女生欢呼。这个女生的出现，犹如童话故事中的灰姑娘出现在舞会那样异常。

李忆鑫那是……那是……仲老师，你看……那是程梦……

李忆鑫指着那个朝舞台走去的女生说。

宋文翰真的！是程梦！今天她好漂亮啊！

宋文翰出神地说。

仲老师既然程梦来了，就让他继续参加比赛吧，请组委通融一下！

仲老师没等大家从程梦漂亮的打扮中回过神来，就已经站在组委面前商量问题了。

评委不行，我们怎么能容许一个学生这么不准时，这么不重视学校组织的活动呢？

仲老师请宽容一下吧，这名学生有一定的音乐才能，希望能给她一个展现自我的机会。

评委不行，每个班主任都会夸自己班的学生有才能。

音乐老师我看，还是让程梦同学参加吧。我觉得她很有可能为校争光，我蛮信任她的

音乐老师发话了。

评委既然音乐老师都这么说，那就让她试一试

主持人现在，我就把这个舞台暂时交给高三（6）班的程梦同学了

主持人扯开嗓门，把全场的气氛拉到了高点。

程梦由于一些事情绊住了我，所以我来迟了，请大家多多谅解

程梦机械式地鞠了一躬。

程梦现在，我要给大家演唱一首我刚刚写好的歌，歌的名字叫‘很想’。人生有很多个‘很想’，可是有时候‘很想’却也是一种负担，我曾经‘很想’喜欢一个人，现在却‘很想’恨一个人，‘很想’的代价却换来了连绵不断的伤心，现在我只是‘很想’找回自己，更想把好听的歌献给大家！

程梦说完后又向大家鞠了个躬。慢慢地，她拿起话筒，开始深情地唱了。

程梦如果我们的感情全然耗尽，你可以远离我；丢下你给我的一切，我要离开你；即使忧伤将主宰生命，我也在所不惜；紧紧地拥抱自己，只求告别孤寂……

辛言小梦……小梦……

忽然，一个声音夹杂着程梦优美的歌声响起，只瞧见辛言气喘吁吁地说着。

辛言程梦，我要告诉你，其实……其实你误会了。现在，他希望你陪在他身边，他不管在什么地方，心里装的永远只有你啊！

辛言说着，眼睛有丝红润，可是程梦依然无动于衷。

程梦将你的好深扎心底，却留得深深叹息；抹去记忆，才发现抹不去的始终是和你度过的快乐甜蜜……

程梦深情地唱着，似乎外界的一切都阻不断她美妙的歌声。但辛言的呼唤也没有因为程梦的深情歌唱而停住，反而更加激昂了。

辛言小梦，刘桓死了，你难道就不能原谅一个死了的人吗？

辛言在台下高声呼唤，可是程梦始终不做任何回答，好像辛言的话对她不起任何作用。

程梦很想哭，却不知从何哭起……

程梦的声音比开始更大了，辛言看着程梦漠不关心的样子，真的很想放弃说服她的念头。更且，一种奇怪的念头也在辛言内心升起，心在说：为什么我总不如程梦？为什么刘桓到死的那一刻，心里念叨的始终是程梦？为什么要为一个不在乎我的人浪费我的时间？这有必要吗？我做这些事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辛言不！程梦是我的朋友，她是我的好朋友啊！

辛言在深思的那一霎，在内心奔腾的那一刻，给自己矛盾的内心种下了这句话。接着，辛言看了一下四周，所有的人的目光都注视着舞台上的程梦，好像老师、学生、评委的目光只为程梦而存在，只有放在评委面前的那排话筒是向着评委，而不是向着众人瞩目的程梦的。

辛言程梦，刘桓死了，我要清楚地告诉你，你所喜欢的刘桓死了

一下子，辛言的声音增大了几百倍，盖过了程梦的歌声，充满了大礼堂的每个角落，只见辛言拿起了一个话筒大吼。

辛言小梦，你不要再故作坚强了，我知道你的心好痛，你的心比在场的每个人都要痛，可是你永远想让自己以坚强的形象展现在大家面前。我知道你依旧喜欢他，你从来也没有放下他，只是你想成全当天你所看到的那一对，你想用自己的痛苦来让对方快乐。其实你错了，没有你，他也不会开心，因为当天你看到的那一幕只是一个骗局，一个为爱而编制的骗局，虽然我们都知道你最讨厌的就是被人欺骗，可是以你那坚强甚至于固执的性格，当你失去心爱的人之后还能活的快乐的话，他只能用谎言来代替对你的爱。

程梦很想恨，却丢不掉我还恋着你；很想悔……

程梦听了辛言的感慨之言，却丝毫没有想放下话筒就直冲医院的念头，只不过她的声音却不像刚才那样铿锵了，时而夹杂着颤抖，话筒在她手中似乎有挣脱的感觉，她的眼睛也无法有神地注视前方,只能微微把头向上倾.

辛言程梦,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你素不相信什么‘死不瞑目’之类的话，在你眼中，这些话只是那些不敢用死亡来追随心爱的人的骗语，他们想用这一切来搪塞自己空虚的心灵，来满足自己在人世间的幸福生活。你又说，这些人很自私，其实他们并没有爱过死者，他们并不深爱死者，甚至连喜欢都不配说，你恨这一切，因为你不是这样的人。你永远都相信，无论在哪里，只有你在他身边，他才会开心，因而仅使在天堂或地狱，只有你在他身边，他才会‘瞑目’，你们才会幸福！

辛言哇……哇……

一阵怪叫声顺带一阵猛烈的拉扯声激荡在大礼堂中，辛言的这一阵怪叫大大盖过了程梦精彩演唱带来的掌声。

评委放下……放下……快放下……别再捣乱了

坐在辛言旁边的那位评委大声冲辛言吼叫，并开始抢话筒。

　　辛言一看情形，便猛地把手一抽，那个评委扑了个空，不免有些生气，但辛言并不在乎他生气不生气，大声说：

辛言请别阻碍我说话，而且我并不是想捣乱，我只想说几句话，想对台上那位同学说几句话而已，你也不用夺我手中的话筒，我说完之后会自动放下，不劳你多费力。

辛言显出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公然顶撞评委与校领导。

辛言我说这一切并不是想让你为他而死，因为我不想同时失去两个朋友，可是至少你应该去看看他，即使不去看他的人，你也应该去看一下他最后留给你的东西，难道逃避就是你爱一个人的表现吗？

　　程梦的声音有些梗咽，声音轻微了，眼睛红润了，嘴角也微微地抽搐着。

辛言小梦，我知道我没办法劝服你，可是我必须要把刘桓生前所讲诉的一段话告诉你，可能你会觉得我很啰嗦，不过我说完就会自动消失。刘桓对我说：‘请不要告诉她，因为她始终是我的一个梦，是我在简短的生命中最美的一个梦，我不想让我的梦在我人生的最后破灭，我要永远留住我的梦，把梦埋藏在我心灵的中央，仅使我被深埋在泥土中间，我的心也永远不变’可是现在，有一个人的心却已经变了，我为刘桓感到悲哀。

辛言说完就放下话筒，朝评委处鞠了个躬，然后转身离开。

大家啊！她晕倒了……

场上一阵惊叫，全场的观众都站了起来，学生和老师都朝台上冲去。

辛言程梦……程梦……

辛言从这场惊叫中回过神来，发现程梦晕倒在舞台上，她急叫地向舞台冲去，只是所有的人也跟她一般冲向舞台，她无法靠近程梦。

辛言小梦……对不起……小梦

辛言呆呆地站在人群中间，任凭周围的人如何挤压，她也不做任何反应。泪水从那双已经红肿的眼睛中流出，划过脸颊，逐滴逐滴地溅入在尘土飞扬的地上，清纯的泪水搅拌着地上的尘土，最后，被一个个从她身旁挤过的人踩干了。

　　辛言似乎跟程梦一样快要晕倒了，她好像失去了知觉。刘桓的死，程梦的晕，一切的一切都纠集在她的身上，她要大哭，只是没有一个人注视过她；她藏着痛苦，只是一切的苦诉却没有人能明白。辛言仰望着被众人包围的程梦，微微地笑了一笑。

辛言她的心更痛，却也没人知道

辛言傻傻地留下了这句话，便转身离开了。

　　“呜哇呜哇呜哇”

　　一阵救护车的叫声驶进校园又离开了校园，就像刘桓当初那样，程梦也被载进了那个冰冷的医院，不过程梦不像刘桓那样凄凉，因为在她周围有许多老师和同学，唯一缺少的就是那个已经永远都无法站在她面前的深爱着她的人和那个在台下大吼大叫的朋友。所有的人看似都如此关心这位躺在病床上的病人，他们很焦急，可是脸上浮现的焦急却扼杀在他们的谈话中。

仲老师唉！怎么还没醒呢？我们班到底怎么回事，这么几天就连续昏倒了两个，我这个班主任真是太失败了，真没脸向校领导交代啊。

教导主任不是昏倒两个，现在我必须让你知道，其实在大礼堂时，你也应该听到你们班那个同学说的话，她说：‘刘桓已经死了’，的确，她说得没错，我在此之前，已经接到医院的电话了，说刘桓已经死了，早上校长就赶到医院进行最后的工作了。

仲老师刘桓死了？怎么这么一下就死了呢？真不敢相信你的话。可是，辛言又怎么知道的呢？我真糊涂！

教导主任你不糊涂，你是伯乐，还发现了这匹千里马。瞧她今天在舞台上的表现，真的足以把所有的人都压下去，别说同学们为她痴狂，连评委都看的连连夸赞，我想这次为校真光的任务就交给程梦了。

仲老师哪里，哪里，我哪能称得上是伯乐呀，不过程梦确实是匹千里马。

教导主任对于程梦是不是千里马，我想大家一定都会给予肯定，可是对于你们班的辛言同学是不是一名好学生，我就不知道从何说起了。她在大礼堂所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我觉得会给学生带来负面的影响，不过我想程梦同学应该不会受到影响的，因为我看她一句都没把辛言的话听进去……

辛言让我进去……让我见见小梦……

李忆鑫主任，辛言要进来，我们能不能让她见程梦呢？

教导主任辛言，你走，我们不会再让你打扰程梦了，程梦同学太累了，她要好好休息。

辛言不，我要见小梦，我要告诉她，我要让她起来，因为她不可以就这么晕倒，她怎么可以昏倒呢？

辛言急的泪水涨红了双眼。

教导主任什么‘不’！我跟你班主任都在这里阻止你进来看程梦，难道你还执意要进来吗？你已经在大礼堂闹得轰轰烈烈了，你还要这样一直错下去了吗？辛言同学，对于你这样严重的过错，我必定会通知你的家长，我倒要看看你父母是怎样管教你这样的女儿的。

辛言主任，我从来不怀疑我父母对我的管教能力，因为他们教出了一个如此优秀的女儿，一个能被你们这样优秀的学校所选中的好女儿。可是，对于我父母的眼光，我却不得不怀疑了，因为他们怎么能容许自己的女儿踏进这样一个过分优秀的学校呢？让她目睹了一些作为学生所不应该见到的东西，让她感觉到了学校的恐怖。

辛言直视着教导主任，从她的脸上丝毫感受不到畏惧，相反倒像是做好了所有的准备一样。

教导主任你，你说你目睹了什么？你……你，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们大家都不懂你在说什么，你说的一切都是胡言乱语的，你真是无药可救了！

辛言我是无药可救了，可是……

程梦刘桓……刘桓……刘桓

仲老师程梦，你醒了吗？你知道我是谁吗？

班主任在程梦旁边轻轻地说。

程梦仲老师，你怎么也在，我在哪里啊？

教导主任这是医院，你病了，你要休息

守候已久的教导主任亲切地开口了。

程梦噢，不！我不能休息，我怎么能休息呢？我要去看他，我要去看他。辛言说他死了，我不信，我不信啊！可是辛言是我的朋友啊，她为什么要骗我呢？

程梦那脆弱的声音开始胀大。

辛言小梦，我没骗你，我从来没骗过你，你要相信我，也要相信你和他的那段感情啊！

辛言原本想隐瞒，觉得反正纸包不住火，于是就全说了。

程梦小言，我……

辛言我知道你，我很清楚你，你一旦决定就不后悔。其实，你很清楚刘桓在骗你，虽然我不能保证你一开始就知道你所见的那一幕只是一个骗局，可是以你敏锐的判断力，你应该早就把一切看的很明白了，但是我又非常了解，只要你已经选择了离开，你就会坚持下去，因为你相信他所做的决定，你相信他一定有他的理由，哪怕伤害了你自己也要相信他。在你的心中，他是一个永远值得你去相信的人。我理解你，失去如此一个在更深一层意义上的朋友，你会心痛欲碎，可是现实终究是现实，再痛你也得面对啊，小梦！

辛言的泪水闪耀在眼眶，不一会儿就流了出来。

程梦小言，我失去了所有的一切，对不对？

辛言不，你失去了刘桓是不可否认的，可是你并没有失去我呀，你也没失去你的梦想啊！

辛言看着程梦呆滞的眼神，尽管心头有万般的痛，也只能忍受着，因为她还要鼓励程梦。

程梦我没见他最后一眼，他痛吗？

程梦依着床沿望着窗外。

辛言他痛，可是他知道你会比他痛上千万倍。他根本没准备让你见他最后一面，他不想让你看到他痛苦，他就这样离开了。小梦，你痛苦就说吧。

辛言实在忍不住，泪水便又流了出来。

教导主任辛言，你为什么总说程梦痛苦呢？你怎么就这么肯定呢？不要一味把程梦的内心向你的内心靠拢，你可不能带坏了程梦。

教导主任实在听不了辛言那些使程梦这样的才女染成有颜色的彩女的话，因而也发言了。

程梦主任，我首先要谢谢你如此看重我，不过我必须得告诉你，你太高估我了，我不是你心目中那个程梦，我也没有你感觉上那么坚强，而且我必须强调一点，辛言是我的好朋友，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一定是。因此，我便想大胆地问主任一句：‘好朋友之间交交心，把各自的内心世界靠拢，很过分吗？’对于辛言的人品，我素来没有怀疑过，更谈不上她会把我带坏。我想主任说这些话是急于保护我，不想让我再度被这位使我晕倒的人伤害，可是这一切不怪她，只因为她太重视我们的友谊了。主任，虽然你误会了我的好朋友，但是出于你对我的关心，我仍然要谢谢你。

说完，程梦坐起来，朝教导主任鞠了个躬。

教导主任对呀，我的确是出于保护你。

程梦主任，我真的好累，而且我想大家都有很多事要做吧，如果可以，我只想跟我的朋友交交心

程梦朝那一大群人看了一下，嘴角丝丝抽动了两下，显露出一刹淡淡的微笑。

教导主任可以，当然可以……

说完，刚才热闹的场面马上变得孤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