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初闻这个恍如初见的姓名,瞳孔微缩,记忆的浩瀚深空隐约浮动的银河微光,淌进吟游者轻唱哀殇的浅湾;某片偏离轨道飘零的落叶,摇摆不定地轻落在干涸的玫瑰丛。
杰克身体一僵,下意识就攥紧手套,分明就落中往昔的陷阱了,还要假装早已释怀,结果情不自禁地把报纸转移到茶几,抬起头:
“当然乐意,伍兹小姐。”
“不过我得先纠正您一点:她不姓席格,我也同样。这是个不值得喜爱的姓氏。”
艾玛听完这番话,先是一愣,随即埋下头,目光躲闪到桌脚,双手摩挲起掌中的东西:“很抱歉,先生,我并不知道这其中的渊源。”说罢,忽飓的新鲜空气吸进肺中,她紧张地咽下口唾沫。
说实话,因为出师不利,导致她都开始有些怯场了。
杰克看出来少女的忐忑,但本意并非责备她的无意冒犯,抿起抹疏离的淡笑,缓缓朝她伸出手:
“把它给我吧。”
她从他瞳孔的墓碑掘出希冀的朝晖,备受鼓舞,于是欣喜地把手机放在一如既往的骨白手套:“我记得自己曾经将Facebook上的聊天记录备份过,可我不清楚要怎么修复。”她补充道,但这对杰克而言甚至算不上问题。“没事,我知道该怎么做。”
唇角的笑意逐渐演化为牧野喧嚣的夏风,裹挟青草盛开的自由气息。虽然杰克深知,他即将面对的事实绝无可能给他一丝一毫的愉悦,但姑娘的实诚的确可贵,所以他决定稍微夸奖下她:
“伍兹小姐这回可是帮了大忙,看来开学还没让您彻底荒废。”听到他的感谢,颇为受用的艾玛,立马凑近他所坐的沙发旁,得意洋洋地环胸抱起手臂,一副邀功的姿态,也带有好奇地观察他细微的表情变化。
但杰克很明显不想理会她动辄沾沾自喜的模样,默默打开跟前的电脑,将数据线插入槽口。
虽然他还什么都没做,但艾玛就已经能感受到饱含湿度的空气中,伴随泥土发霉而隐约流动的不安了。
他们都在等待着进度条到达百分百。
但说实话,她早就把七年前所发生的遗忘光了,若不是盯着房间书桌上那只釉了彩的伤痕累累的鹦鹉木雕,偶然想起逝者生前提到的有关兄长的信息,她还未必能在今天如此笃定说出自己的结论呢。
关于半年来所碰到的种种巧合,她愿意把这偌大的世界里他们过往狭小的相逢,称之为耶和华的旨意。
或许他们自喻为闹剧的邂逅自有命数,一场名为春的羁绊,正自上帝的指尖盘旋。
终于,备份下载成功了,但面对存在于他人生活的家人,杰克还是在刹那间感到慌乱。毕竟他以前曾小心掩藏的秘密,原来都与她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此时艾玛的心跳趋于平静,取而代之的是他急促的呼吸。
她就站在他身边,亲眼看着杰克快速翻动着聊天栏,她们聊天内容并不多,而且显然是对方说得比较多。忽然,他的手指在几大段的对话框停下,翻到开头,屏息凝神地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