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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楚乔传之愿得一人心

如果没有那一天,楚乔或许一辈子都会这样不声不响地度过,不会再作为一名卓越的将领出现在这片庞大的疆域里。

日月飞逝,纵横燕北的秀丽女将军的故事已渐渐从人们茶余饭后的闲谈里隐退。楚乔本以为自己已经彻底脱开燕北大魏大梁等等盘根错节的政治,已经可以放弃一切不闻不问。事实上她的确做到了。千丈湖一役后的那一年里,她过上了这九年里最平静的一年,平静到有点苍茫。

变故发生在某个普通的早上。

那天,楚乔照例到山后的竹林静坐。一切似乎都与昨日无异。风起,山林里的一切随之流淌摇摆。只是这次,一贯清香的气息里掺杂了一股异样的气味。尽管只是似有似无的一缕,还是引起了少女的注意。她眉毛敏锐地一冽,指尖握紧残虹,倏地转过身,剑锋直指不远处半个身体掩在竹丛后的人。

楚乔执着剑一步一步走过去,却在看清他服饰上染血符号的一瞬顿住了脚步。

那是大同商会的标志,且鲜少有人知道这个符号。

他们被称作影子,负责保护大同的核心。当年大同商会在楚乔的全力反对下得以保全的时候,乌先生就曾给楚乔派了一个影子,她当年并没有接受。一方面这世上难有几人能伤的了她,另方面这些影子都是数十年练成的高手,皆出自洛河之手,天下仅五人。

楚乔幼时洛河常奔走于江湖,后来她寄养在荆家,两人更是难见。千丈湖后,纵使楚乔记忆已恢复大半,对母亲及风云令的了解仍欠缺不少。她只知道风云令的宗旨是释奴止戈,它与另外两大谍者机构——谍纸天眼和大梁秘府水火不容。秘府的主人是大梁公主萧玉,而谍纸天眼的主人,是宇文玥。

几个月前乌先生曾来找过楚乔,他告诉她,自彼岸花重现以来,谍者机构和江湖门派大都知晓了楚乔的身份。风云令重出江湖向来引起腥风血雨。尤其是谍纸天眼和大梁秘府定会尽早动手除掉楚乔,所以特此嘱咐楚乔要多加小心。

从头至尾,楚乔未发一言。她何尝听不出来乌先生话里的含义。他希望自己继承母亲的事业召集江湖谍者重整寒山盟,也借此壮大实力保护自己。

但她不想。一年前燕洵千丈湖上的一箭同时击碎了她的信仰和感情。她是真的累了,累到不想参与所有污浊的政事,不想勾心斗角针锋相对,也没有力气去阻止燕洵的脚步。于是她生平第一次选择了逃避,不去接管寒山盟,不去斗争,不去和宇文玥哪怕是他背信弃义的家族为敌。

因为她对不起他。来这里的一个月前有个江湖谍者把一份密函送到了她这里,上面很清楚的写着近两年各大组织的刺杀活动。而位于谍者鼻祖的谍者天眼,自确定楚乔身份后的一年,刺杀次数,是零。

她说不清自己当时的感觉。许久,她悲怆地笑笑,把纸条扔进火里看它一点点灰飞烟灭。

是的,宇文玥什么都知道。知道她是洛河的女儿,知道她是他家族的心腹大患,知道叱咤天下的风云令就掌握在她手里。

而那一年,他唯一有关她的活动,就是去千丈湖解她子虚乌有的危险。

想到这里,楚乔抿抿泛白的嘴唇,在那个年轻的影子身前蹲下。她以为他是乌先生派来保护自己的人。看着他不断渗血的伤口,楚乔叹了口气,正准备为他寻药包扎,那人带血的手就攥上了她素白的衣襟。他喉咙里发出喑哑的声响,双眸充血,许久终于吐出一句话:

“燕北王密令,覆灭大同,乌先生有难,速救。”

燕洵无言地坐在大帐的凭几上,眼神复杂地看着许久未见的楚乔。那目光里有轻微的试探,一闪而过的欣喜,更多的是深不见底的阴翳。见到楚乔,他很高兴。但同时,他心里也很明白,楚乔这样主动过来是为了什么。瞒不住的。就像他当年把楚乔调离政治中心不让她接触自己的统治,就像他千方百计地不想让她知晓千丈湖的刺杀计划一样,她终究都知道并参与了进来。少女好像更瘦了,相比起以前意气风发的样子,现在她目光里多了一份平静和淡漠。他本来有好多话想跟她说,甚至打算让秀丽军归到正统编制里。只是楚乔身上透露的那份明显的疏离生生压下了所有的话。阿楚,我们有好久没有见面了。我是那样期盼着我们的见面。可是为什么当你真正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却感觉我们的距离更远了?最终他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出声。阿楚,我等你说。我想知道,这一次,你会跟我说什么呢?相比起燕洵,楚乔倒是淡然了许多。尽管燕洵现在与他当年莺歌小院她所熟悉的样子已经迥异,少年时阳光明媚的神气和温和亲切的气息基本隐退成王者的冷酷和霸气。他长大了,终于不再受人践踏被人排挤,只是……楚乔垂下眼睛,这份转变不知道积攒了多少血泪牺牲了多少人的性命……这一年,她什么都没管没参与,但并不代表她什么都不知道。她一直静静地呆在竹林里,偶尔听来看她的秀丽军战士和时不时出现的影子说上那么一句半句,如果她记下来,那一定是天下局势的更变图。可是他们的话多半散失在风里,甚至比不上的扔进水里的石头。她知道,燕洵一直在征兵纳税,修建军事,收缴军粮,降低参军年龄,一点点打造一支铁血的年轻而庞大的军队。从这一点上看,他真的不愧是名将燕世城的儿子。草原八部和大同的势力被他一再削弱,而那些强硬反抗的人不知何时默默的消失了。

于是,再没有人阻挡他攻城掠地,施行比大魏还要苛刻的兵役制度。就这样,他建立了自己的政治领导,一点点坐稳燕北的江山。

的确,他取得了不凡的成就。作为一个从小在长安长大的世子,他真的在这一片部落割据的地方成了名副其实的燕北王。

或许,他这是用这种方式告诉楚乔,他走的路是对的?

都不重要了。

楚乔轻轻启唇,一字一句吐的分明:“燕洵,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覆灭大同吗?”

燕洵久久地看着她,突然笑起来。

“为什么?你想知道?”他站起身来,“为什么我会覆灭它,为什么我知道你在乎还会去做,是吗?阿楚,你过来,我告诉你。”

燕洵松开手里握着的玉佩,没有再看楚乔,径直走向大帐后的战略分布图。楚乔抿抿唇,终于还是跟了过去。“阿楚,你看。”燕洵抬手敲敲地图,挑了挑眉。“所以,你想说什么?”楚乔看着明显扩大了的疆域,又转过脸,声音冷淡。“你应该知道,我燕北向来不缺冲锋陷阵的勇士,只可惜地域苦寒,军粮补给和民生上向来匮乏,主要作物只有大豆和小麦,所以每年燕北的商人不得不用大量的皮革和肉制品换取中原廉价的粮食。”“充足的粮食对燕北而言,比战马还要珍贵。”燕洵看着楚乔漫不经心的表情,声音越来越低沉,“但十天以前,乌先生联合彦淖尔的首领巴扎进行了自主生产运动。”

燕洵止了声,看不清眼底的情绪,似乎在给楚乔一个反应的时间。

彦卓尔?民主生产运动?!

楚乔猛地一震,突然明白了燕洵的意思。

作为燕北战略要地的彦卓尔地处西部边界,地势相对和缓,隶属草原八部,是燕北军粮供给的主要地区之一。

草原八部本就对燕洵穷兵黩武的战略不满,只因为收交粮食过多,无法生存,不得不依附年末黑鹰军的统一调配。然而这部分粮食根本不是来自于红川北朔,而是其他部落收缴的军粮。如果有首领不上交,其他部落就会领不足年末的粮食。迫于生计压力,其余部落会联合起来对不缴纳粮食的部落发动战争。这样不仅达到牵制消磨藩王的目的,又不必耗费大量武装强行收缴。这正是燕洵牵制他们的主要手段之一。

而乌先生的举措给他们提供充足的余粮,打破了互相牵制的平衡,若再想收缴,就会面临八个部落对抗中央的局面。没有足够的粮,还要对付少数部落的人?

兵权和统一是燕洵的底线,她若此时出言支持,那么大同必亡。

燕洵对大同早有芥蒂,乌先生会不知道?何况他又向来是个谨慎小心的人。

楚乔明白,这已是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

燕洵,你一方面让他们互相牵制对抗,另方面征兵纳粮不断,可想过那些充军和冲突中丧生的青年是田间的劳力,你可知道越来越广阔的疆域上伏着的饿殍?

但凡他们有一丝生存之机,乌先生断不会冒着大同覆灭的危险推行这样的政策。

燕洵见她沉默,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道:“阿楚,你告诉我煽动叛乱、抵抗征税他该当何罪?”

谋逆。死罪。

她该怎么办?本以为燕北的一切自己都可以放得下,可是大同是她实现理想最后的希望,尽管她已尽绝望,竟还是不想放弃。而现在,她除了眼睁睁看着燕洵覆灭它以外没有任何办法可以阻止。

告诉他民不聊生官逼民反,会管用吗?他如果考虑到这些,又怎会任凭局势成为今天的局面。

楚乔突然发现,自己的力量是那么小,她永远保护不了想要保护的人。

一年前清晰的绝望再次弥漫翻腾,她好像又看到了那个血色的影子和自己徒劳伸出去的手。

突然有声音打破了帐里的死寂,“陛下,若楚大人想保全大同也很简单。他乌道崖窜通谋逆,减少我燕北三成军粮,若楚大人能有办法弥补这个损失,功过相抵,倒也可以留乌道崖一命。”

是程鸢。尽管明白他不怀好意,可现下顾不了那么多了,这是唯一的机会。楚乔握得指尖青白,终于还是对燕洵拜了下去,“陛下,属下愿去说服其他产粮区百姓,亲自监督,弥补燕北的损失。”

未等燕洵说话,程鸢先轻笑了一声,“楚大人,这是三成的粮食,若是让别的地方补交这么多,您不怕那里的人会造反吗?”

“依属下愚见,这份损失,不能靠燕北补。”

他上前一步靠近地图,抬起手。

“这两处都是半个无主之地,战略重要,也是水草丰沛的位置……”

“啪啪”两声,程鸢手里的石子便嵌了上去。那么突兀,那么显眼。

潼关。隶属南梁。

海东。隶属青海。

燕洵猛地抬头,突然明白了程鸢的意思。

帐里那样安静,欲致人死地的诡谲、隐忍的愤怒和试探在空气中交汇。燕洵深邃的眼瞳冷冷注视着程鸢,最终还是将目光投到了楚乔身上。

他当然不会让楚乔冒这样大的风险,他也知道程鸢是想以大同会为饵铲除楚乔的势力。同样,他很生气程鸢不顾自己警告而明目张胆的逾距。

只是,楚乔会怎么选择?冰湖之后,她会为了她的信念再赌上多少?他不知道。

因而,燕洵选择了沉默。

“程鸢……我真的是……小看你了”

许久,女声低沉地响起。

当年曾有人告诉她要小心程鸢,不要以理想的眼光看待政治的博弈。

只可惜,她不仅天真地把机会让给了对手,还把劝告的人弄丢了。

多漂亮的一步棋。程鸢知道自己绝不会任凭大同覆灭,阻止燕洵的唯一办法就是弥补损失——

还不能干扰燕北其余各地的生产。

那怎么办?当然是利用军队扩张啊。

用哪里的军队?既然这是程鸢的计划,自然黑鹰军不会参与。

那就只有秀丽军了。

讽刺的是,南梁的萧策是她的朋友。而青海……

那是一片神奇的土地,有个政权似乎一夜之间崛起,把一个蛮夷之地变成了一座安详的乐园。它地处祁连山以南、巴颜喀拉山以北,人迹罕至、地势险峻、野兽横行,畜牧、种植力极低。自古就是君王流放政敌之处。即使有流放期限,也极少人能回来。放开秦岭和一众天险不说,响马强盗也常出没于此。

此路之难,难于上青天。

无人知道那个政权的来历,无人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掌握了那里,无人知道这里到底有多少军队。人们只知道,那个政权的领导者自称为“青海王”。

这样神秘的政权和严峻的地理形势,还是不断有人跑到那儿去求一条生路。

因为,附近的百姓中,有很多听说过青海的三大条陈。

奴隶在法律上有人身自由,有权拥有动产和不动产、担任公职,奴隶主不能买卖和干涉他们的生活,不可随意斩杀。

奴隶可以赎身,并分配一定土地,自给自足。

兴办女子学堂,女子可入学从仕。

……

这是楚乔的梦想,她执着追求了那么多年,付出了那么多心血未能实现的理想。她几乎要放弃的时候,青海王做到了。

她甚至想,如果没有大同的劫难,如果宇文玥的坟冢不在燕北,或许有一天她会找一个机会离开。

楚乔突然笑了。

我可以不问政事,很多东西可以闭目不管,很多我都可以放弃。

但并不代表,我会为你们用自己的战友开疆拓土、打碎其余土地的安宁。

我这一生,信仰与爱,绝不做筹码。

是夜。

楚乔坐在堆满谍报的桌前,一行行文字飞快从眼前掠过。她的眉头越皱越紧。

青海……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为什么……除了知道有一个青海王以外,别的什么消息都没有呢……

虽然当年她在宇文玥手下接受谍者的训练不过一年,但是细细想起,她因为复仇和其余种种难以言喻的理由,学起来还算认认真真。这一年多楚乔避世隐居不问世事,但依托自己的力量和乌先生明里暗里的帮助,她想要知道的情报几乎都能如愿。

是谁,在短期内有这样大的能力?

不能再想了。楚乔感觉身体的不适越发强烈。扑朔迷离的线索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影绰着。

她好像发现了什么,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烛火的灯芯发出爆裂的轻响,火苗摇曳得越发频繁。楚乔盯着蜿蜒而下的烛泪,颤抖的手指蘸着赤色的朱砂,终于在帛纸上画下一个圈。

海东粮仓。

“我对不起你……们。”

她放下笔,抱住纤瘦的肩膀,一点点压低身体,背后彼岸花抵在冰冷的椅子上,有点疼。

楚乔侧过脸看着帐上自己的侧影,突然明白,母亲为什么给江湖谍者起名叫影子。

不论影子的主人有千般思绪,光照下只有无悲无喜的轮廓。

谍者,不能动情,不能有顾虑,不能有弱点,只能一往无前追逐一个目标。尤其对不关己的人和事,更是不能有丝毫留恋。

可惜,她也做不到。

楚乔起身走到洗漱用的铜镜前,解开衣结。少女白皙的肌肤和火红的彼岸花相互辉映。这是母亲传给她的使命,总有一天她会面对这些。

她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眼前朦胧的水雾让一切蒙上些许不真切。

“乌先生告诉我,风云令用好了能敌千军万马。”

“只是,这千军万马不会被我所用了。”

“我不是一个好的谍者。”

“它能不能敌千军万马,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有人能用的了这千军万马,他可以帮母亲……实现您的理想。”

“母亲,我曾经欠一个人太多。现在,我不想再去亏欠青海的军民,和他们奉为神灵的青海王。”

楚乔系好衣服,走向横放在墙上的宝剑。残红出鞘,她眸中光芒愈盛。

程鸢半跪在燕洵前面,仰脸看他,“陛下是不是忘了,三月前前陛下率军攻打美林关,是青海王突然袭击了我军右翼,不然大魏那几个草包怎么收的住!楚大人的能力您又不怀疑。这两天她为了救乌道崖已经重启风云令……这是多好的机会!殿下!”

“我不能让她涉险,也不想让她再领兵。”燕洵握紧拳头,“你的黑鹰军,能听从她才怪。你以为萧策对她有……恩,她就一定会打青海吗?青海王的三大条陈是阿楚一辈子的理想!”他在帐里转起圈,“我知道这是好机会,可……”

侍从进帐,对燕洵一躬身:“陛下,楚姑娘来了。”

程鸢赶紧起身,往一边让了让,眯眼看着楚乔。

楚乔站在帐中,连眼睛都没抬一下,语气冰冷,“陛下,属下愿意去青海。但是只我一个人,不用分配兵力,寒山盟的人自会帮我。十五日之后请您亲自带人到海东之外,我会转移出燕北需要的粮食。事成后,放了大同会。”

燕洵本想阻止她的话,听见她这样说,语气也冷了下来,“你有什么把握,一个人去?”

“陛下不信大可不用我。”楚乔似乎一句话也不愿再说,转身前,眼神停在程鸢身上,“我有办法送粮,就有办法还回去。所以,请陛下不要食言。”

“燕洵……你保重。”

最后一声似是叹息,燕洵反应过来时,少女已走了出去。

她不准备找退路,也不准备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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