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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楚乔传之愿得一人心

楚乔一个人在冗长的黑暗里昏昏沉沉地走着,整个灵魂像是被抽走了般,麻木地疼痛着,却没有力气反抗。四周都是冰冷萧索的石墙,整条道路上漆黑一片。她不断地被凹凸的地面绊倒,衣服已经刮破,流出暗红色的血液,钝痛从膝盖脚踝和裸露的伤口扩散到全身。楚乔隐隐能听见有很多人在背后焦急地喊着她的名字,她努力地辨认着,只听见:

楚大人,您不要燕北了吗?

阿楚,到我这里来,前面很危险!

危险是什么?少女悲怆地笑笑,不顾流血的伤口,支撑着继续往前走。

好累,从来都没有这么累过,真的好想休息一会儿,她不想再从这无尽的绝望里往下走了。她也不想回去,不想回去面对那可怕的一切。

自己的软弱、无法救赎的黑暗,还有永远沉寂的人……

她的眼泪无意识地流下来,风吹在脸上冷冰冰的疼。生命已然无可留恋。曾经为之追求的信仰和世界在一日之间被冷酷的现实无情的扯碎,陪葬的除了她的活力,还有全部的感情。她不想去想,无力去想,她想要逃避,自欺欺人地认为只要不去想就可以当作没有发生。直到这一刻她才终于知道,原来自己是一个女人,会痛会难过会受伤更会绝望。

她用大半生的经历和时光看清了两个人。其中一个,她用八年的时间给自己编织了一个幻梦,梦醒了,终究不能与他同行;而另一个……她终是明白了他清寒淡漠的眼眸后的心意,却也永远没有机会再与他走下去了。

愧疚,或是压抑的情感,今生今世,此番深情,无以为报。

她不想再坚强地追求下去了。命运跟她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但她开不起这个玩笑。

不如就这么了结吧,楚乔扯了扯嘴角,自己一生多羁绊,这样结束也是好的。

少女的思绪已经飘到了冥门,突然觉得被什么东西扯住了脚步。她茫然地抬起头,前方永寂的暗影里,浮上一个绰然的影子。他一身月白项银细花纹底锦服,大片的莲纹在白衣上若隐若现。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落下的几缕乌发中。他的神色中略有倦意,唯有一双眼睛漆黑明亮,像是揉碎了月色星辉,辨不出喜怒,肤色晶莹如玉,墨发半掩,恍若天人。

楚乔喜极而泣,正欲跑过去,蓦地瞪大了眼睛,生生止住了脚步。

眼前的画面随着箭羽的破空倏尔碎裂,天地映衬着刺目的鲜红,楚乔惊恐地看着他身上狰狞的血口,看着他一点点沉进寒冷的湖水。她随之跃下寂寂深湖,终于看到了他孤寂的双眼,他无声地在她肩胛上写着,那样执着地、用力地将生存的可能全部输进她的血液肺腑。他的眼睛静静地望着她,目光灼灼,看不出悲喜,似乎还在无声的告诉他:活下去。

她拼命地摇头,却无论如何挽不住他下沉的身体。最后,她于绝望中闭上眼睛,被无尽的黑暗吞噬。

……

楚乔身体一颤,一下子坐了起来,干涩的嘴唇下意识地唤着,“宇文玥……”

随即便垂下眼睛。还是醒了,还是要面对,无处逃避。

一旁的小丫头连忙扶稳了她,手忙脚乱地递过水来,“您醒了?您已经睡了两天,殿下都急坏了。”

楚乔定了定神,空洞的眼神缓缓扫过房间。是了,这是在燕北内帐,燕洵为她建的处所。眼睛突然被某处刺了一下,楚乔木然推开小丫头的手,自顾自地站了起来,摇摇晃晃走到衣架旁,眸光映着衣架上火红色的新衣,一点点冷了下去,声音沙哑而低沉:“谁送的。”

小丫头被她的气场所迫,结结巴巴地道:“是殿下派人……所有的将领都赏了……眼下没有几日就是新年……”

楚乔的目光一寸寸掠过那件衣服,突然一把抓到了手里,她走到门口,一下子推开门,门外几个忙碌的奴仆吓了一跳,都朝这里看过来。楚乔扬起脸望着门上火红色的灯笼和福字,讽刺地勾起嘴角,眼神凌厉:

“给我记住了,谁,再给我送这些东西,”她毫不可惜地将衣服扔到地上,又抬头看着那些妖娆的红灯笼,“我就杀了他。”

七天,足够改变很多事。

七次昼夜的交替,整个藩王割据的形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燕北王燕洵和秀丽大人楚乔设巧计诱敌深入,解决了大魏惊才艳艳的门阀世家嫡系公子宇文玥,进而缓解了燕北一年来屡屡失利南下受阻的局面,给两军对峙中的西魏政权带来重大的打击。此战人尽皆知,名为千丈湖。

这是燕北发出的消息,民间广为流传的倒是玥公子仓促行动只为救红颜于命垂的说法。他为庇护所爱之人,不顾身家性命,才中了燕北军的圈套。

消息传回大魏,朝野震惊。惊得是一向沉着冷静处变不惊的青山院玥公子竟然不顾身家性命和大好前程轻率深入燕北腹地;惧的是燕洵大仇未报狼子野心,极有可能在此时机挥兵南下,而此时大魏一无兵马粮草,二无与之抗衡的可用之才,江山社稷可谓是危在旦夕。

魏帝高坐在龙椅上,眯着眼睛看着脚下议论纷纷的群臣,心里也微微升起一丝恐慌。

他并不喜欢宇文玥,不喜欢像他这样掌握不了却还能力卓绝的人,所以得知他的死讯也谈不上哀伤。美林关风寒露重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他执意派身有顽疾的宇文玥去镇守边关,看似是给了他兵权,实际就没打算让他活着回朝交旨。只是……现如今举目朝野,竟没有可以定国安邦的文臣武将。想起九幽台上遮蔽的太阳,他不禁觉得背后发凉。想着自己危险的处境,他心底的对宇文玥的厌恶就更深了一分。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死的时机也应被自己掌握。这便是帝王的心思。

只是……宇文玥毕竟是门阀子弟,又屡立军功,在军中民间都有不小的威望,该怎么罚呢?

“报——”

就在此时,斥候的八百里加急从遥远的燕北送到了朝堂之上。

是宇文泰的陈情表。表中历数大魏开国后宇文家族对皇权的忠心,对宇文玥这一“通敌卖国”、“有负天恩”、“死不足惜”的行径表示深刻的厌恶和摒弃,最后更是写道:

“此儿行径,实为玷污陛下与祖上教导,臣难逃其咎。今臣已将其逐出族谱,并于千丈湖上焚毁其尸,不得葬入家族陵墓,望减轻龙颜之震怒,以示对陛下和大魏的忠心。并告诫宇文家子孙,切勿步其后尘,以儆效尤。”

魏帝一行行读过去,老态龙钟的眼角慢慢爬上一丝欣喜,“准奏。”

次日晨,告示便被贴在城墙上。少数知晓宇文玥为人的臣子和士兵也只能暗自悲叹,无力回天。因为有更多的人为除去这一心头大患而雀跃不已。消息传回燕北,燕洵都有些讶然。当日他未曾寻到宇文玥,便打捞了一位月卫的尸体交与宇文泰,谁料想他不曾开棺验尸便下令焚毁,后又将骨灰遍洒于湖上,又大肆做了一番诅咒,纵是燕洵也听不下去转身回营。

宇文玥的能力他从来不曾质疑,燕洵心里也知道是他拖住了自己南下的脚步,守住了大魏的江山和百姓。

如今魏帝这种兔死狗烹的小人行径,又让他回想起父亲,不觉有些慨叹。

以及……隐隐的不安。

若是阿楚知道了,不知会不会挥兵南下,砍了宇文泰呢?

风灯高悬,星宿寥落,又是一个寒冷的天气。夜很深,风很静,静的亟待人来打破这死一样的寂静;有村落的地方影绰了一户户人家新年的喜气,只是再艳丽的灯笼也冲淡不了冷风冷夜带来的寂寥,相比之下更像是为了掩盖繁华下残忍的内部。

春夏秋疯长的野草此时被积雪埋葬,生命的逝去和轮回在这里不会有太多人在意。

小丫头猫着腰从唯一一所没有挂灯笼的院落里出来,低眉顺眼地穿过门口守着的侍卫,走到花坛边上,悄悄舒了口气。

这几天殿下派来保卫楚大人的侍卫越发多了。小丫头一边浇着门口的花树一边想着。听院子里几个侍卫议论说,这是因为殿下担心楚大人会听了外头的一些流言做出什么危险的事情来,这才派了这些人过来守着,保证过个好年不出岔子。小丫头可不这么想。她不相信楚姑娘会干出什么。毕竟大家都说,楚姑娘是燕北钦定的王妃,如今局势稳定,坐实了这个名头还不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依她看,姑娘最近也不过就是指派她半夜出来浇这些寒冬落了叶的花就是了。

燕洵这几日也留意着秀丽军的动静,确没有什么异动,不像是要出兵南下的样子。他在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只是一个宇文玥而已,总不会抵得上多年相伴的情谊。纵使楚乔现在不愿意见自己,时间久了总会好的。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这几日的楚乔,没有一日是歇在营帐里的。

楚乔醒来的第一个晚上去了山神庙周围的村落。她还记得,那天她在那里与他偶遇,她看到宇文玥的时候,他身边坐着一个小小的衣衫破旧的孩子。后来月卫们带着小孩子离开,一直面无表情的他,波澜不惊地把叠在身后的月白色披风递给孩子,又波澜不惊地示意自己坐下。当时她没有在意,满心都是偶遇的诧异和隐隐的欣喜。而谁又能想到,这冥冥中竟成了宇文玥在这个世界上留给她最后的念想。

楚乔找到孩子,用燕洵送给她的墨色大氅换下了那件衣服。她抱着披风站在浓郁的月光下,怀里脆弱的白色和天上的月光融为一体,只觉得整个人都是锥心刺骨的冰冷。在以往每一次陷在宇文玥舍身相救的无以为报的愧疚里,她曾无数次的想过他和她以后的路,自欺欺人地认为只要还了他的人情就可以心无旁骛去燕北,就可以放下心里千丝万缕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也自我安慰地想过没有她他一样可以威震天下,绝世超群。

只是,她从来没想过,多年之后尘埃落定,在她身边余下的他,只是虚无缥缈的记忆和一件月白色的轻绸披风。

星与玥,千回百折后,终究没有辉映在同一片夜空。

第二晚,楚乔又一次回到了千丈湖。昨晚抱着宇文玥的披风悄无声息地潜回燕北的营帐时,她看到正门口黑压压的守卫,心里涌起一股悲怆和嘲讽。或许以前的自己,真的就会带着秀丽军挥兵南下了吧……

毕竟那个时候的楚乔,坚韧果敢,心智坚定,没有挫折可以终止她的脚步。

而现在,她只是一个没有灵魂的女子,心心念念的渴望全部化为灰烬,最柔软的感情被生生撕裂。她不敢再去挣脱冲撞,因为没有人会无条件包容她的所有,给她一个无忧的后方,默许她固执的执拗。

燕洵曾给她一个施展梦想的舞台,但是支持她向前的人,原来并不是他。

她现在只想给他一个迟来的安定,再无其它。

日子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过去,平静如龙卷风的中心,安静的令人心慌。

年节终于还是到来了。纵使这一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纵使无数人心有不甘,大家还是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休战。也可能是事情太多,所有人都需要一个反映时间,也需要一个年节来休息。

楚乔穿着一身素锦宫衣,以轻纱覆面,提着一个篮子从自己的房里出来,向着后山而去。

守院的卫士注视着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融雪的雾气里,终于再也看不见了,才止不住地议论起来。

“那是……楚大人?她就这么出去,要不要找人跟上她?”

“哦哦,是啊。我刚刚还以为是个医官。哎呀,什么楚大人,她现在在军中又并无实职……管她呢,反正殿下喜欢她,她是谁都不重要。对了,到底要不要跟上?”

一旁头领模样的人狠狠打了他的帽子一下,“你有病吧?你都知道是殿下喜欢她,还敢干扰她的行踪?咱们的任务是保护又不是跟踪。再说,她什么也没带,能走多远?”说着咂咂嘴,“不过这女人可真怪,前两天就因为灯笼的事生那么大的气,今天又穿的这么素就出门了,过年这个样子可真不怎么好看。”

几个士兵发了阵感慨和牢骚又都站好了。毕竟这是殿下手谕下达的任务,偷懒聊天可不是小事。

到达目的地之前,楚乔特意绕路去了一趟千丈湖。

今日的湖面一派祥和,没有纷纷雨雪没有剑戟刀枪。连续几日的大雪在这一夜戛然而止,露出夜空原本的模样。

大雪无痕,雁过无声,自然总是有自我愈合的能力。当日的惨烈的战场恢复亘古的寒冷,冰面雪原穆林黑山一切如故,曾经惨烈的血色和累累的伏尸被纷纷扬扬的洁白掩盖,似乎这场罪恶从未发生。

天地苍茫,恍若一场可怖的未醒的梦境。楚乔静默地走过去,冷风凌厉,少女的衣袂发丝在她的身后被吹卷翻飞,投在地上映出孤独的剪影。同样的路,今天是一个人走。她走的很慢,那个血色的下午在她眼前一遍遍交叠重现。她把篮子和残虹剑轻轻放在安全的位置,然后一步一步走向着湖心的雪地。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冰面随着她的脚步隐隐颤抖。楚乔蹲下身体,掌心贴上地表的冰粒。在这里回旋过的,曾有思念清冷如霜雪。她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勾起一个苦涩的笑容,“宇文玥,过年了呢……”

她很不喜欢这里。但这里,又是那天之后她去过次数最多的地方。

今天是过年,楚乔有些悲凉地想,或许这个年,她是数得过来的几个愿意穿着白衣服度过的。他一辈子都是那样的清高自持,却为了自己,最后竟是这样的结局……

楚乔压抑住心里的苦涩,复又深深望了一眼那个位置,然后提起篮子离开。

翠竹向来是植物界的君子。人尽道青松不被大雪所压不屈不折,却少人赞颂冬雪里挺立的竹节。

能抵抗大雪的竹子向来有骨气的很,绝不是长在宫苑回廊之辈。因而鲜少有人能领略它们的英姿。

这里是苍茫群山里的一处竹林。今年的雪降得有些急,有的竹叶还是浓绿色便被打落在雪地里,倒也给空气添了几分清幽的气息。

很熟悉。一如当年……

楚乔沉默地穿梭在林里,长袍的下摆沾了融雪在雪地上拖出一段微湿的痕迹。她站定在一块立着的石碑前,放下篮子,掀开盖在上面的白布。石碑很凉很湿润很干净,像极了这块土地下沉睡的人。

少女慢慢蹲下,打开篮子里的酒,慢慢浇上碑前的雪地。浓郁的酒香里她用目光一寸一寸抚摸碑上刻着的字,她看着那个熟悉的名字,突然轻轻地笑起来。“真可惜。我这是第一次刻石碑,刻得的确不怎么好看……幸好你也看不到,不然又要被你罚着去抄书了。”

楚乔用了好几个晚上在这片林子里给宇文玥立了个衣冠冢。她埋了他的衣服,思量再三还是留下了那块带血的手帕。埋碑的那天楚乔带了平安来,却执意什么也不让他做,好像只是带他来认认路。平安有些无措的站在一边,他知道楚大人是相信他的。军中的事情他也略有耳闻,大家都说这位杰出的敌军将领是为了楚大人才死在这里的。就为这个,平安心里很敬佩宇文玥。当然这种想法断不能在阿精将军之前流露的。这件事是整个燕北上层的禁域。

那个晚上,平安做不了什么,就只能一直站在那里看着少女沉默而固执地一遍遍修着那个坟。他以为她会哭。但是没有。只是一切布置好以后,楚乔试了几次,却怎么也站不起来。

竹林里回荡着的凄厉的风声将楚乔的思绪拉回现在。她蜷缩起身体,心里不断闪过相似的情景。造化弄人。四年前她从坟场找到了自己的衣冠冢。也就是在那一天,她正式告别星儿成为楚乔,从此他和她之间被划开了一道明显的鸿沟。

鸿沟尚可以弥补。而死别永远无法逾越。

“这几天过年了,我想你以前应该没有过过这样糟糕的年。我现在活动范围不大,所以托平安换了些东西给你。当然没有你用的好……但绝对干净。你……”周围很静很静,只能听见飘渺的声音在竹林里打着转儿。楚乔压下心里的苦涩,“你在的时候对我一直很好。我总想着要还你的人情,却越欠越多……终于再没有机会了。”

“这里很安静,鲜少有人来,也算是个独立的所在,不会有人打扰,你放心在这里休息便是。”

“宇文玥你知道么?这世界上好像又多了一个像我这样的傻子。前两天我听贺萧说,西北处有个人脑子里好像也装了些自由大同的理念。贺萧问我要不要去会会他,我没去。很奇怪,你说你走了这一个来月,我好像也变了不少。祝他好运吧,但愿他可以坚持的下去。”

“以前在你的书房里我看到过一本书叫《周公解梦》,当时我觉得好玩所以就记住了一些。只是里面好像没我这样的梦。我最近记起你的好多事。总记得你说要我活下去……我问你在那边怎么样你也不说。你还在生气?好吧……你的确有理由生气。”

楚乔就一直这样低声絮语,直到恍然间意识到他再也不会有所回应,才敛下眸子止了声。

最开始她不敢跟他说话,后来不想跟他说话,再后来没有机会跟他说话,直到现在没有机会跟他说话……她抱着膝盖慢慢坐到雪地上,鬼使神差地拿起了竹篮里的笛子。

素手把玩了几下,又试着吹了一吹,音色相比当年宇文玥手里的差了很多。楚乔尝试着吹了一首曲子,笛声渺远,她好像又隐隐看到那个熟悉的长身玉立的身影。

那还是在青山院的时候。尽管她当年对他充满了敬畏和防备,但每次他站在楼顶上苍茫的月光里吹笛子的时候,她总会对他放下所有的看法和警惕。他的笛声很悠扬,还透着些轻松的气氛。那是她印象里宇文玥最柔和的时候,少了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气质。所以偷听了好几日之后,在某个他不在的晚上,她偷偷找到了他的笛子,躲到假山后面依照幼时吹柳叶口哨的感觉吹起它。一曲结束,她正欲把笛子送回去,却被身后一双微凉的手制止。

是宇文玥。他衣襟上已经沾染了些许寒气,应是站了许久。她吓了一跳,呆在原地忘了请罪。他好像并没有生气,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平淡:“星儿,你想学这个?”楚乔见他没有生气,犹豫着点点头。他看着她的反应,眉梢眼角转瞬间浮现一丝笑意,施施然领着她上了阁楼。

那一晚他们一直在那里呆到破晓。或许是月光的作用,尽管他无数次刻意般流露出嫌弃的表情,尽管那晚的风很凉他的手也很凉,楚乔还是感觉到隐隐有亲切温和的气息从他不食烟火的眼眸里倾泻,一点点地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又很远。

她看着他俊逸清秀的侧脸,曾有一瞬间的恍惚。或许他本来并不是个秉性薄凉墨守陈规的人。他的世界也如同她的那样自由而广袤,洒脱而不羁。不然他怎能如此熟练而生动地驾驭曲调?

然而,命运不再给她机会验证。变故很快铺天盖地而来。

…………

手指在笛孔上轻拢慢捻,曲终。音律丝毫未减,流畅度有胜当年。

她嘴角勾起一抹笑来,眼泪却一滴一滴落在那笛上。

“我知道。我吹的不够好。”

“这是一首轻松愉悦的曲子,而我,少了一些欢快的情调。”

“你愿意再教我一次吗,宇文玥?”

“我不笨的。如果再来一次,我一定可以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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