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婷姐，出大事了，今天的报纸你看了没？”
小陶慌慌张张的闯进工作室，把沙发上打盹儿的曲曼婷吓的一激灵。
“陶儿，姐怎么教你的，不要慌，不要慌，一点小事就大惊小怪的。”曲曼婷紧紧的皱了把眉，一副孺子不可教的神色。
小陶急匆匆的把报纸递过去：“出大事了，曼婷姐！你看，就是那曹金桂，被逮到局子里去了。”
“什么？谁能有本事把他送局子里。”曲曼婷直了直背，浏览报纸上的内容，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头版头条的消息，还登着她的照片，旁边几个大字写着，怒发冲冠为红颜，曹金桂锒铛入狱。
小陶拿了颗圣女果直往嘴里塞，边嚼边说：“我看到这个消息，早饭都没吃就赶过来了。曼婷姐你说你怎么老惹上这种人啊，那可是凌慕樵的大儿子，人家刚从军校毕业回来，曹爷就为了你在帕里莫，把人家打了一顿，虽说曹金桂势力不小可要是跟凌慕樵比那还是差的远了，凌慕樵是谁啊，他跺跺脚，整个上海都要抖一抖。”
“我哪知道那人就是凌慕樵的儿子，再说了，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曲曼婷把报纸往边上一放，越想越生气：“你看看这照片拍的，抓拍的那么丑，现在的记者到底会不会拍照啊。”
“人家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再说了，一个青帮老大一个督军的儿子不放您的照片放谁的啊。”小陶幸灾乐祸的吃水果，被曲曼婷狠狠的甩了一脸报纸。
小陶怯怯的扯开报纸，见曲曼婷对着镜子左右打量自己的妆容，悠然的补着口红。
补着补着，曲曼婷忽然想起了什么，凌希的脸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手一抖，唇边多出了一道突兀的红。
她扭过头，盯着小陶：“凌慕樵是不是还有个女儿叫凌希！”
小陶看着那道口红印，忍着笑意答道：“是啊，怎么曼婷姐你不知道吗？凌慕樵的大儿子叫凌致，小女儿叫凌希，听说最近从英国留学回来了。”小陶摊开手，无奈的看向曲曼婷：“曼婷姐，好歹您也是红遍上海呢，咱们督军的事您一点都不知道啊。”
“我知道谁是督军就不错了，我管他儿子女儿是谁干嘛，鬼知道能遇到这种事儿，真是见鬼了。”曲曼婷咽了口口水，回身擦了个干净，重新涂好口红，拎起挎包走的潇洒霸气。
小陶跟在身后询问：“曼婷姐，咱们现在这是要去哪啊？”
“沈听白新开了个厂子，不是请我过去吗？”曲曼婷勾起唇角，“我就赏他个面子，去看看。”
“曼婷姐，您不是说不去了嘛，那帖子我都给扔了。”小陶面露难色。
曲曼婷停下脚步，转身给了小陶一个危险的微笑：“我去赴沈听白的宴，还需要帖子吗？”
沈听白的公馆是如今上海最流行的西洋风格，纯白的欧式建筑，内里更加豪华雍容，年前才重新修葺过，按照曲曼婷喜欢的样式设计的。
刚到沈公馆还没进门，年轻的杨管家就迎了出来，一见来人是沈曼婷，愈发的恭敬：“曲小姐你来了，太好了，您先去偏厅休息吧，等大少爷到了我马上告诉他您来了。”
沈曼婷点点头，礼貌微笑，走路带着风，踏进了沈公馆的大门。
上海商会会长沈听白是什么地位，他宴请的的人几乎都是达官显贵，这屋子里的人合起来就握着整个上海权利和金钱的命脉。
而像宴会这样的场合不失为政治联姻最好的战场，名流政要们带着自己的儿子女儿，借着各种名义想促成儿女们的婚事。
这些西装革履的正派人士实则是最不正派的。这不是前脚刚进门，大厅内就掀起一阵讨论的热潮，这些风言风语她是最不怕的，曲曼婷深知既然入了这一行，冷嘲热讽拜高踩低这些不过是家常便饭，这些人暗地里捅刀子吐口水的功夫，更是不在话下。
不过如今曲曼婷是红得发紫，放眼整个上海也是一时无两，风光无限。
那些道貌岸然的世家小姐三五成群立在一旁，眼神在她身上漂浮不定，小声议论着。
待曲曼婷走过时，特意抬高了声音：“都看见没，这就是曲曼婷，听说沈大少爷被她吃的死死的。”
一旁有人附和道：“是啊，她不过就是个戏子，整天抛头露面，会些以色诱人的手段，一定是她勾引的沈大少。”
“哎哟，你们快小声点吧，别被人家听到了，人家背后可是有沈大少爷做靠山的。”另一位也掩着嘴笑了。
几位穿着华丽洋裙的名媛小姐酸的要命，嫉妒羡慕的之情溢于言表，说起曲曼婷就一唱一和的没完没了。
曲曼婷目不斜视，踩着高跟鞋，几步台阶走出了别样的风骨。
这群世家小姐不知死活的跟了上去，曲曼婷偎在沙发上，双手抱臂和了眼睛，偌大的公馆，几位小姐哪都不去偏偏凑到她旁边品起画来。
“早听说朱淑真的梅竹图被沈大公子藏在公馆里，今日还真是见着了。”
“是啊，是啊，这我得好好瞧瞧。”
“你们俩听说过朱淑真那句诗没，宁可抱香枝上老，不随黄叶舞秋风，虽然她婚姻最终不幸，可就那一派不随波逐流，不暧昧拜金的品质，也是别人学都学不来的。”
“对啊，就有些整天抛头露面的市井小户，怎么能跟那名门望族的大家小姐比呢。”
几位小姐嬉笑着，眼神不住的往沙发上瞟，正为自以为高明的指桑骂槐窃喜。
见曲曼婷的眉头微微蹙起，小陶忍不住小声说：“三位小姐，没看见我们曼婷接正在休息嘛，麻烦你们说话声音小一点。”
“呦，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曲曼婷曲小姐吗？我们说话是不是吵到你了啊。”说话的人见曲曼婷不应，加重了语气：“咱们故人重逢好久不见，您也不起来打个招呼，不怕失礼吗？”
“你们几个叽叽喳喳的在这吵半天了，不怕失礼吗？”慵懒的撑着下巴，一指：“不过你谁啊，我认识你吗？我这人还真是记性不大好，每天要记得事实在太多，没功夫去记那种一看起来就很烦人的脸。”
“我，我我......”
“我什么我，话都说不利索还在这跟我说什么啊。”
“你你，你......”
“你什么啊你，一尺多厚的粉都遮不住你脖子上的青筋了，赶紧回去补补妆吧。”
“你这泼妇！”这小姐气的脸色发青，形象全无。
曲曼婷站了起来，趾高气扬：“呦，这就泼妇了，那你是真没见识，我还想这让你看看什么是整日抛头露面的市井小户的真正面目呢。”
对方气的是大气直喘，脸都成了猪肝色，咬牙切齿的，说不出话来。
曲曼婷擦着那人的肩膀，侧脸冷哼了一声，再扭过脸来正撞进某人怀里，鼻尖一股淡淡的松香气息，很熟悉的味道。
“我可找到你了，你怎么跑到人家偏厅里了。”
一抬头，凌希穿了一套绒白色套装西服，披着长长的斗篷，贵气逼人，一口明晃晃的小白牙，瞪大了桃花眼，目光高傲。
“你怎么在这？”曲曼婷一惊，跟她拉开了距离，“你来找我，找我干嘛？”
气的变色的小姐看着二人，调笑道：“看到没，这样的宴会都有火山恩客找上门来，真不愧是大明星啊。”
凌希淡哂了，没理她，望着曲曼婷上下打量：“曲小姐真是比昨天晚上更加明艳动人了。”晚上二字咬的重重的，平添了暧昧的意味。
“曲大明星既然挤破头想进沈家门，就不要再到处去勾搭别人了，作风这么不检点，你以为沈家大少爷会要你吗？你这个荡妇！”
曲曼婷刚想伸手，凌希将她拉到身后，狠狠的打了那位世家小姐一巴掌：“下贱的东西，打你都嫌脏了我的手。”转过脸，温软平和望着曲曼婷，浅笑：“再说，沈家的门庭太小，我们曼婷根本看不入眼，是不是？”
沈家是名门望族，在上海有世代的基业，沈听白又是上海商会会长，整个大上海黑白两道无论是谁都要给几分薄面，能说出沈家门庭太小这种话，凌希家又得是什么光景。恐怕，只是逞一时之快罢了，实在让人难以信服。
曲曼婷莞尔一笑，挽住凌希的手臂：“我们走，别跟这些市井小户动气，我带你去洗手。”
世家小姐挨了一巴掌，捂着脸泪汪汪，还不死心：“你谁啊，竟然敢打我，你知不知道沈听白是我表哥，我跟沈家是有亲的。”
曲曼婷停下脚步，回头抛了一个极嚣张的笑：“忘了介绍，这位是凌慕樵的女儿，凌希，你还有什么指教？”
凌希本不欲搬出她老子，见曲曼婷提起来了，她也没客气，给足了面子。
凌希淡淡开口：“我离开那么久，莫非上海改了姓白。”微愠的语气气势十足：“不姓凌了吗。”
光是听到凌慕樵的大名，就已经让这位世家小姐浑身哆嗦起来，凌希这句话，更是让她栽倒在地拉都拉不起来。
曲曼婷带她来到一处僻静的角落，端了杯酒递给她：“你不会生气我搬了你父亲的大名出来吧。”
凌希最厌在外提她老爹的名，这次为了曲曼婷也算是破了例。
凌希笑了笑：“说什么呢，你说的本来就是事实啊，有什么好生气的。”忽然靠近了一些，楼住曲曼婷的腰：“你怎么知道的，你查我？”
手一推，再逼近一些，火热的呼吸交换，凌希歪歪的笑：“是不是我魅力太大，你对我一见钟情，所以暗中调查我啊？”
“你何必费心去查，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就是了。”
曲曼婷一愣，不自然的将她推开，少见的低下头，软糯的音调：“我看是你对我一见钟情还差不多吧。”
凌希目光灼灼：“你说对了，我就是对你一见钟情，不知曲小姐可否赏光请你跳一支舞啊。”
“看我心情吧。”曲曼婷与她擦肩走过，恢复了平日的言辞犀利。
追着曲曼婷的脚步来到大厅，正中间是沈听白和一位白裙的小姐正跳着舒缓的华尔兹舞步。
人们见了曲曼婷又开始议论纷纷。
“那不是曲曼婷吗，沈大少爷怎么没和她跳舞啊。”
“听说啊，这些天又勾搭上凌慕樵的大儿子了，怪不得沈大少爷要冷落她。”
“不过你看看人家白市长的女儿，跟沈大少爷跟画里走出来的一样，多般配。”
曲曼婷端着酒杯，喝了个干净，凌希见状伸出手来，面若桃花笑的灿烂：“不知道曲小姐现在心情如何，我有没有幸请曲小姐跳支舞呢。”
这几个小姐一见凌希立刻退到了一边，咬牙切齿的看着曲曼婷。
“好啊。”微凉的手掌轻轻的落在凌希的掌心，曲曼婷张扬着笑意望着那二人扭曲的脸。
缓和的曲调结束，换上激昂热情的卡门，二人站在中心，翩翩起舞，明面上是舞步精湛，旗鼓相当，暗里犹如刀枪剑戟，却又不失柔和平衡。
“看来我误会你了，看那些人的表情，估计不用打听都知道知道我是谁了。”凌希苦笑。
“上海就这么大，像你父亲那种大人物又什么风吹草动，当然人人皆知了。”身体向前一进，逼的更紧，轻轻开口：“对了，你看了今早的报纸没？”
提到报纸，凌希有些抱歉：“看了，我大哥倒没什么，家里老爷子看不得儿子受屈，才把事情搞得那么大，难为你了。”
曲曼婷微微一笑：“无所谓啊，我的绯闻本来就够多了，少一个不少，多你大哥一个也不算多。”
最后定格的动作，俯视的姿势：“那也就是说不差多我一个了。”
沈听白端起酒杯，盯着二人，仰头一饮而尽，拳头攥的紧紧的。
凌希四处看了一圈，觉得有些不透气，扯了扯领带，桃花眼转啊转：“这宴会这么无聊，不如你带我去别的地方玩吧。”
“凌大小姐这么好兴致，我怎么能扫兴呢。”边说边挽着凌希手臂，带着她走出了沈公馆。
刚要上车，远处跑来个男人，来到二人面前。
“哎，阿挺你怎么来了。”灵溪问。
“不好了大小姐，四姨娘出事了，她叫我来找你救命啊。”
一路上阿挺简单交代了一下事情经过，凌慕樵的四姨娘梨园出身，前几日家里请了从前四姨娘所在的戏班来唱戏，四姨娘跟从前戏班里的人寒暄了几句，转眼就传到了凌帅耳朵里，被人安了个私相授受，作风不检的罪名。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家里那三个姨娘干的好事了。
曲曼婷在车上坐着有些焦虑：“怎么说也是你的家事，你非拉着我去干嘛啊。”
“当是去认认门，反正早晚也是要带你回去的。”凌希倒是想的开，更是牵了她的手，笑的灿烂：“你连我家都去过了，我当你答应了。”
曲曼婷微微垂眸，赧然：“你有毒吧，我跟沈听白还从小一起长大呢，他家就当自己家一样，照这么说我早该跟他在一起了。”
见她想抽回手，凌希便捉的更紧，贴在自己心口，没皮没脸的枕在她肩上：“我又没说答应什么，看来你是知道我的心意的。”
凌希一靠过来，柔软的发丝搔的脸颊痒痒的，曲曼婷面上露出了几分恬淡平和的恣意。
“什么心意，我可不知道你说的什么，我不知道。”曲曼婷小声念叨，一转念，转移话题问她：“你跟这个四姨娘什么关系啊，她出事了第一时间就来找你。”
凌希坐直了身体，望着车窗外，眸光有些黯淡。
阿挺开着车看了眼后视镜，想了想最后还是开了口：“大小姐和四姨娘是旧识，三年前就是因为四姨娘嫁到了帅府，大小姐才出国留学的。”
凌希倒吸了口气，一声闷响，狠狠的拍了阿挺的脑袋：“就你话多，好好开你的车。”
曲曼婷来回扫视主仆二人，咬嘴唇：“无所谓啊，有什么不能说，反正跟我没关系，你家大小姐硬拖我来的。”
凌希腾的凑了过去，手掌撑着车窗，倾身把人压在车门上：“怎么了，吃醋呀？”她微微别过脸去，撩头发，笑容掺了蜜一样：“很正常，谁让小爷笑起来那么好看，人还那么有趣，家世又好，我明白，我都明白。”
曲曼婷直接巴掌招呼了上去，推开凌希的脸：“你可拉倒吧，还不是你对我一见钟情，看来我这该死的魅力，以后真得收一收了。”
阿挺使劲憋着笑摇了摇头，这两个人还真不是一般的般配。
刚进帅府，就看见四姨娘跪在院子里，豆大的汗珠顺着颈子滚落，凌希迎了上去一把把人拽了起来：“阿挺！扶四姨娘回房。”
曲曼婷跟在她身后，细细的打量，这个四姨娘孱弱的柳条一般，随风倒，看模样也是古典美人的样子，柳叶眉，丹凤眼，薄薄的嘴唇，白的病态。
四姨娘扯着凌希的衣角啜泣不止：“凌希，你回来了，你别理我，是大帅让我跪着的，我不能起来。”
“一切有我，你先回去吧，小心身子，是老爹太过分了，你还怀着孕他就这么罚你。”
曲曼婷眼睛一瞪，看到什么八卦新闻一样，掩着面背过身去。
阿挺把四姨娘带了回去，凌希牵起曲曼婷的手将她带回了房间，一路上竟然没有任何阻拦，她本以为大帅府里一定是戒备森严，到处都是军人看守呢。
想起刚才凌希那副模样，面色沉了下来：“喂！你到底拉我来干嘛，你的家事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要走了。”
“嘘！”凌希直接把人甩进房间里，把曲曼婷压在墙上，严厉的神色：“你今晚走不了了，等会儿宵禁了帅府四周都有人把守，就是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曲曼婷惊的张大了嘴，使劲一推，把凌希推了个大跟头：“凌希，你把我骗了我这，你怎么想的你，我不管，我现在就要出去！”
凌希揉着屁股，龇牙咧嘴的站起身：“曲曼婷，你手劲儿够大的啊。”
“我不管，我得出去，凌希！我可是个大明星，万一被记者拍到了，我在大帅府里过夜，明天又是个报纸头版，不行不行，我现在就得出去。”
见曲曼婷要开门，凌希急了：“你轻点闹腾，这是我哥的房间，万一被二姨娘看见了你从我哥房间里出来，你肯定被她吃的渣子都不剩。”
曲曼婷更炸毛了：“你，你，凌希你真够毒的啊，你把我带你哥房间干嘛啊，当你嫂子？你怎么不把我送你爹房间里，让我当你小妈啊？你这个人有病吧你。”
“我们大帅府的女人可不是今天那些世家小姐，她们要是知道了估计得把你啃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的。”凌希把她拉到床边坐下，蹲下身，牵起她的手：“你就在这乖乖等我，我处理好了，很快回来，记住！千万别到处乱跑，这的人可不看电影，认不得你这个大明星。”
“你，你，我打死你得了，凌希，你这个混蛋，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曲曼婷手脚并用大喊大叫，凌希一下她扑倒在床上，用手捂住她的嘴：“小声点，惊动了别人可就不好了，乖，等我回来。”
凌希移开手，贱兮兮的笑，使劲的揉她的脑袋：“乖啦。”
曲曼婷使劲摇脑袋，晃开凌希的手，气的咬牙切齿：“这是你哥房间，他回来了怎么办？”
“他不会回来的，他在司令部。”指腹轻轻贴在她殷红的唇上：“只要你别出声，就没事了。”
凌希安抚完曲曼婷一合门，正撞上凌致要进门，“哎！哥，你不是在司令部吗，怎么回来了。”
“我和老爹一起回来的啊，怎么了。”
“回去，回去，你爱去哪去哪，今天不许回来。”凌希贴在大哥耳边，放低声音：“玫瑰花儿在屋里呢，你快去别的地方住一晚。”
凌致无奈的摇摇头，指着凌希：“你啊你，小心重蹈覆辙，我可帮不了你。”
“好了，我知道了，你快走吧你。”凌希扭头瞅着房门，把人推远才放心。
凌希再回来时天色已经开始放亮，曲曼婷迷迷糊糊的刚入睡，就被轰隆声吵醒。
再睁开眼，凌希双手撑在她头两侧，白皙的脸颊微微泛红，漆黑细软的发松散在耳畔，快要垂到她的脸上，一反平时嬉皮笑脸的模样，大眼睛脆弱又坚韧，让人无法拒绝。
她固执的开口：“曲曼婷，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就是诸天神佛，撒旦阎罗也不能动你分毫。”
“凌希，你这是怎么了？”曲曼婷愣了愣。
凌希嗤笑，眉梢唇角微挑：“没怎么，曲曼婷，信我，好不好，求求你，信我一回。”
求人的话，还说的那么骄傲跋扈。
曲曼婷抿着嘴，笑开：“好好好，我信......”
你还没说出口，就化作了呜咽，凌希的唇狠狠的贴了上来，唇齿相依，她轻轻的辗转，温软的舌搅动着。
曲曼婷想推开，脸颊上有微凉的液体划过，她缓缓睁眼，看到凌希流着泪，是她从未见过的无法言喻的悲伤神情，拥有这样神情的人正专心致志的亲吻她，干净纯粹。
她浑身绵软无力，像是被控制了一样，随着她的哀伤而哀伤起来，心脏陷落了一大块。
于是，小心翼翼的回应，双手攀附着她的颈，加深这一吻，香艳炽热，抵死纠缠。
身上的人忽的泄了力气，死死的砸在她身上，曲曼婷哎哟一声，骂了句娘，暧昧的气氛全无。
手掌揽住她的后背，一片炽热黏腻，一看手心，被猩红的血染满了，腥甜的血味儿充斥着鼻腔。
曲曼婷颤抖着手，抬起头，凌希的后背血淋淋的满目疮痍。
整个后背全是伤，衣服浸满了血，黏在伤口上。
“凌希！醒醒，我怎么办啊，我该怎么办。”曲曼婷染了哭腔，一动也不敢动，“凌希，你快醒醒，你这个大傻子，你怎么弄的一身伤啊。”
吱嘎一声，门被推开，一个纤瘦孱弱的身影立在门口，泣不成声。
“喂！你哭啥啊，赶紧过来帮忙啊你。”曲曼婷扶额，“别傻站着了，快过来啊。”
来人是四姨娘，好像人已经咽气了一样，哭天抹泪：“都是因为我凌希才会这样的，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四姨娘跪在床前，牵着凌希的手。
曲曼婷被压在身下，行动受限，抻着手臂拍落了四姨娘的手：“哎哎，放开，别动手动脚的。”
“这位小姐，麻烦你快带凌希走吧，带她避避风头，等大帅气消了再回来。”
曲曼婷小心的将灵溪扶起来，不敢触碰她的后背，只能任由她这么挂在身上。
曲曼婷又心疼又恼火：“这都是她爹打的？这下手也太狠了吧，是不是亲生的啊。”
“都怪我，他是为了救我才这样的。”四姨娘抹干眼泪，望了望门外：“趁天还没亮，快走吧，等会就来不及了。”
“你们这不是有宵禁吗？现在能出去吗？”曲曼婷问。
四姨娘：“大帅府哪有宵禁啊，快走吧，我去叫阿挺，让他开车送你们出去。”
看着四姨娘颠颠的跑了出去，曲曼婷咬牙：“还骗我，你个混蛋，等你醒了，看我怎么收拾你。”巴掌抬了起来，顿了顿，轻柔的落在她头上。
揉乱了她的发，眼睛微微泛红，鼻尖一酸，泪跌了出来，软着嗓子：“凌希，你个大傻子，快起来吧。”
竟然毫无来由的为了这个只见过两面的人心疼。
天色放亮，房间寂静无声，她恍惚间，似乎听得到凌希的心跳。
凌希就这么挂在她身上，严丝合缝的贴着，曲曼婷的手轻轻攀附上她的脸，指腹慢慢的描摹着，茂密的远山眉，高挺的鼻梁，卷翘的睫毛，薄薄的唇。
她似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毫无章法的暴躁的乱撞。
第二面的倾心永远抵不过一见钟情。
曲曼婷也永远败了凌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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