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炎夏清晨的第一缕热散发出来的时候，还是八点整。积攒了一夜的露水为大地披上了一层轻薄的外套，太阳从地平线露头时，它们还闪着耀眼的光。

一所普通小区的614门口。

暗红色木门虚着一道窄窄的缝隙，站在外面只能看个大概。

朴警官“如果遇到什么问题，随时给我打电话。”

朴警官往里看了眼，刚好能看见坐在沙发上的徐文祖。

李允珍“只是换个环境生活，放心吧。”

李允珍到头来也没有对他说过关于泉水保育院事。

金泰俊虽然被重伤，但保育院里面的弯弯绕绕多了去了。他们躲警察还来不及，不可能回自动送上门。

空气里还残留着刚刚搬完家的风尘仆仆，阳光从走廊尽头的窗户射进来，还有微凉的风。

朴警官眉头微皱，对于李允珍突如其来的想法感到困惑，但他也只能是问问。

朴警官“你想好了？”

他希望得到的是个否定的答案。在自己的想法里，眼前的这个大学同学原本是个静悄悄的人。近一个月以来的一系列事情逐一打破了他对李允珍的看法。

李允珍“偶尔改变一下也是不错的选择。”

李允珍站在太阳沐浴不到的阴影里，微风拂过，她耳畔的碎发在空气中跳舞。

朴警官往后退了几步，也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离开了。

……

这间位于闹市的屋子两室一厅，他们两个人住一起显得还很宽裕。客厅还未收拾，一切都是乱糟糟的。头顶亮起的是冷色调的LED灯，惨败的光打在整个屋子里，色彩被遮去了一半。

李允珍搬家带走的东西并不多，两个半人高的箱子和一些七零八碎的杂物，至于家具，下午的时候搬家公司会送过来。

灰白沙发的一角，徐文祖坐在那里。他面无表情，只有那双像嵌了珠子的眼睛在不停地打量着这个所谓的新的家。他的手轻轻地搭在沙发上，略显粗糙的布套摸上去存在感很强。

李允珍将脚边的箱子挪开，也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苹果。她走进厨房，不一会儿就传来了水龙头打开的声音。

哗啦啦的水声彻底打破了屋子里的平静，徐文祖的视线寻着声响，落在那扇半掩的门口。他能看见练李允珍低头清洗苹果的画面，很清楚。

这是件很神奇的事，他似乎这样就能清晰的想到以后的生活。幻想的那些充盈的情愫化作一根根柔软的丝线，将他的心脏包裹严实，想要去触碰并且化解那些沉淀已久的黑暗。

思绪的活跃带动着他的身体渐渐发热，脑袋运转不似之前那般迅速。伴随着无力感袭击身体的，还有他甚少体味过的温暖。额角有些发痒，他觉得自己应该冷静冷静，至少要停止这无端的发生在未来的不确定的事情。

过了十多秒，徐文祖已经飞出去很远的思绪，被她拖着的慵懒的脚步所截断。李允珍将苹果递到他眼前。

李允珍“先吃个苹果垫垫肚子，等一会儿我们就下去吃早饭。”

门虽然关了，但还能听到一些外面住户关门开门的声音。徐文祖盯着那只还沾着水的手，拇指的位置还有个泡泡。水珠顺着苹果，从她指缝里滴落，在他脚尖前面的地方留下了水渍。

李允珍认真地瞧了他一眼，将苹果又往前递了几分。徐文祖的反应总是会慢半拍。

他眨了眨眼，抬手接过来了。苹果表皮的水很快与他的掌心接触，凉凉的触感渗透皮肤，将他的混沌驱赶了几分。

在她的注视下，他很快将手里暗红色的果皮咬掉了一块，露出了里面水盈盈的淡黄色果肉。

李允珍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去收拾其他东西。

苹果的酸痛还萦绕在口腔，徐文祖动了动舌尖，扫过前面的牙齿。他的眼睛里映着在那抹客厅里走来走去的身影，将苹果抬起，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