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线从四战中佐助给樱一击下幻术开始)
樱花凋零的那一天,她从睡梦中醒来了。
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刚好在大战胜利的纪念日当天,整个木叶的人都在聚会之时。除了身在牢狱中的宇智波佐助。
她没有知会任何人,自己悄悄走出病房,在洒满阳光的走廊上转圈。见一扇窗户开着,便探身出去,猛吸一口新鲜空气,一眼看见楼下走来的人群。他们刚参加完庆祝仪式,鸣人还坐在轮椅上,卡卡西紧随其后,还有井野、佐井等昔日的伙伴......此时在女孩的眼里,他们都是陌生人。
春野樱他们的样子,好滑稽啊.......那个人戴着的是什么?
急于看清其中一个人脖子上的东西(其实是志乃的虫笼,他的新宠),她没注意自己探身得过头了,一个不稳便掉落下去。
下面的井野发出了一声惊呼。卡卡西反应最快,一个闪身就接住了女徒弟。她落到地面后一脸懵懂地看着他。
山中井野你是怎么搞的?身为忍者居然就这么掉下来啊!
井野的大嗓门没有引起对面的女孩什么反应。她只是呆呆地看着每一个人。
漩涡鸣人小樱,你怎么了?
卡卡西已经皱起了眉头。大家都感到有什么不对劲,直到樱终于开口说出了那句话——
春野樱你们......是谁?
牢房里又湿又冷,漆黑一片。不过对现在双眼被遮挡住的佐助而言,没有什么区别。他全身的查克拉也基本被封锁,动弹不得。自从大战结束以来,他就被关进这座牢房,没人来看望他。比起之前数年修炼熬过的孤独,这点死寂不算什么。
有人轻轻敲了栏杆,这一点声音在这个空间里格外响亮。连带着被敲响的,还有他的心。
旗木卡卡西佐助,是我。
他没吱声,等着对方的发言。
卡卡西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到:
旗木卡卡西小樱她.......醒了。只是,应该是失忆了。
就算看不见对方表情,他也知道卡卡西说这话时多么别扭。这让他更加郁闷。
宇智波佐助“应该”是什么意思?
旗木卡卡西纲手大人诊断过的结果。她不仅是失忆了,而且性格也变了许多,造成这个局面的直接原因是,你对她使用的,那个幻术。
卡卡西特意在中间停顿了一下。佐助虽然双眼被蒙上了,但是卡卡西没错过他嘴角细微的抽动。
又持续了一段时间的寂静。
宇智波佐助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
旗木卡卡西嘛,失忆这种事也很正常,战争综合症的一种,有好多忍者会这样,使自己的心灵免于沉重的痛苦。我想说的是,从今天起你自由了,待会儿就会有人来为你松绑,你可以去任何地方,除了——
宇智波佐助除了什么?
旗木卡卡西除了小樱的身边,不要出现在她的视线范围之内,这对她目前的状况不利。
见佐助没有吭声,他又补了一句。
旗木卡卡西你就把它当作火影的命令吧,我是认真的。
佐助抬起眼睛,尽管看不见对方。
宇智波佐助我答应。
春野樱穿着一件粉色的长裙,双手趴在栏杆上盯着不远处正在修葺的木叶大桥。
春野樱他们干活真有意思......
山中井野你是认真的吗?
佐井难以置信,樱会这样说话。
女孩转身,向他们摆出明媚的笑脸。
春野樱呐,我们去哪里玩吧!
说罢径自拍着栏杆沿街走起来。
佐井她真的忘记了所有和战争有关的事?
山中井野忘记一切过往的伤心,也是件好事。尤其是和那个人有关的,这几年她遭受的折磨太多了......
佐井这样看,真像看见了小时候的她,我还没来七班前的那个小姑娘......
走在阳光下的本是一个经历过战争及修行磨砺的女战士,时光似乎在她身上拨了逆转针。此时的她,笑的那样开心,却也很虚空。卡卡西等人担心的就是这个,他们害怕有朝一日,这掩埋在平静欢心之下的是一个不可控的爆发,这能量是好是坏,是否危及她的身心,都无法预料。他们甚至不苛求她恢复忍者的战斗力,虽然按照她的战斗经历,早应该成为正式的上忍,不过既然时间按下了暂停键,就意味着没必要这么匆忙地前进在忍者之路。
山中井野想来有点讽刺,小樱本来是我们这一届修行效率最高的一人,虽然忍者的路要走一辈子,但她最有希望超越前代女忍的进度,现在一切都变了。
井野本来等着佐井对此的回应,谁知他的眼睛在看别处。
山中井野怎么了?
佐井回过头来,神色如常。
佐井没什么。
他们斜对面的小巷子里,黑色披风的一角轻轻地刮过墙面。
樱虽然白天这么欢腾,到晚上却是很快就疲倦了,好几个晚上甚至发起低烧。纲手专门给她开设了一间修养病房,面积不大,但跟战后收容的大部分伤病患几个人挤一个屋子的情况比起来,她这算顶级待遇了。连鸣人要来探望都只能待上一个小时。不过,大家还是想办法帮她恢复记忆,她现在也基本知道了自己从12岁起的成长经历了。
这些经历里,排除不了宇智波佐助,不过大家没有过度渲染他的事,只是简明扼要地说了他的几件“做为”。在说他的话题的时候,鸣人都没到场。
大家不知道这样做是否保险,不过从樱的反应来看,还倒平静。
这晚,星空很美,樱没关窗户,一直看着天空入睡的。她其实还有点发烧,心中也有点莫名的忧惧,于是试图用睡梦缓解压力。梦里她看见了一个黑色的轮廓,只有一只胳膊。
这个轮廓在她睡着的时候,已经进入了病房。
这再次印证了,无论何时,想要拦住宇智波佐助,是不可能的。这是战争唯一无法改变的。
佐助在窗根站了一会儿才走到樱面前。
星星正好在这时候散去,接着,月亮出来了。屋内成了一片蓝色,佐助坐在床的一角,看着呼吸平稳的樱。
这不是他第一次看她的睡颜,却是他第一次不带任何情绪地看着她。好像她是他应该亲近的人,自然地靠近、观察。
他想过如果她忽然睁开眼,该如何反应。但是真的坐在床边,耳边只有从窗子进来的风声,述说着这些年他们的磕磕绊绊,他反而觉得什么都不做是对的。
他也许还无法从悲惨的过去抽身出来,不曾恢复爱的能力,也不够了解她,但是看着她颤动的睫毛,想着伤害过她的一切,他的心在刺痛过之后愈发明朗起来。
宇智波佐助你可知道,我感激你......
正因为你活着,才让我有机会补偿。
他伸出手,这只习惯握剑的手,此刻小心翼翼地接近她的脸颊,三寸、两寸、一寸......或许隔着太多无法跳跃的步骤,他最后停在那一寸之内,没有触到她。
过了几日,他突然收到了一封派遣书,要他离开木叶,寻找大战时开启过异空间传送的遗留地点。他掂着文书,笑了。这么急着送走自己,卡卡西到底还是发现了吗。
离别时意料之外见到了井野。她在卡卡西交代完注意事项后,走上前来。
山中井野樱她,昨晚记起了一些你的事。
他看了一眼卡卡西,对方装作看亲热天堂。此时也不是没有第二个选择,只是作为了解宇智波佐助的人,现在说出这样的事,并不是要他留下。
山中井野我只是觉得,有必要让你知道。
宇智波佐助明白了。
他转身,走进飞扬的尘土里,远离木叶大敞的门。
春野樱喂!那个果子不能吃,有毒!
少女站在河岸,纤细的胳膊指着佐助手里的东西。而他赤着脚,站在水里,还有鱼从腿间游过。
他呆呆的看着她。
宇智波佐助你可知道,我是谁?
春野樱我当然知道了!
心跳如鼓,他并不刻意压制。回想起来,已经过去整整一年。他每次入睡,都在想一个场景:那间病房,那张床,那晚的月光。每次想到最后,他都会看见她的眼睛睁开,看着他。
如今终于看见了。
春野樱你是宇智波家最后一个孩子。说实话我对你家不感兴趣,我只是路过哦,反正你别吃那个毒果子就对了。
她说着转身要走。
宇智波佐助等等。
她停住了。佐助从水里出来,直接到了她的身后。他离得很近,却不贴近。
宇智波佐助你包里的兵粮丸,闻着味道变了。换新做法了吗?
春野樱哪里换了,你们男忍者就是这么挑剔——
突然打住了嘴,她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佐助全看在眼里。
春野樱我要走了......
宇智波佐助慢走。
女孩不回头地往前走了。佐助在原地,等她的身影看不见了,才露出一个微笑。
他郑重地紧紧披风,大踏步走向森林深处,没有走和她相反的方向。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