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非自然死亡法（悬疑向）

今日的空气里掺杂了过多的铁锈味。也对，原是他大开杀戒了。先是大蛇丸，再是雷影，接着是香磷，下一个是——

春野樱佐助君！

是她啊，那个一眼就被他看穿的女子，昔日的伙伴，那个说着喜欢他的人，现在赶来当救世主了。

她叽里呱啦劝说了一大通，他只注意到她偷偷藏在披风下的利器。接着，她马上去救倒在地上的香磷。

春野樱......无生命危险了，现在让我看看你的眼睛好吗，佐助君？

他的眼睛的确已经到了极限，视线模糊，可是他明白，这个女人要开始她的行动了。他本应马上揭穿她，可当她的小手抬起来，当她带着花香的红衣一步步靠近，他竟没有动弹。一方面对她即将进行的刺杀不屑一顾，另一方面却对没做出反应的自己感到烦躁。他干脆转过身，让刺杀进行得更“顺利”一些。

背后的女人却迟疑了。她在犹豫什么，此时的他于她而言，不过是一个叛忍才对，都有胆量找上门来了，却下不了手么？

他听到了金属碰撞的声音，飞快地做出反应，紧握住她拿兵器的手，又去钳制她的另一只手。他只抓到了一只手套。

猝不及防，樱的那只手就触摸上了他的嘴唇。动作只是维持了一瞬，下一秒，他就卡住了她的颈脖。

由于两人距离很近，他看清了——樱面露苦涩，眼角含泪，嘴角却微微上扬。

宇智波佐助你在笑什么？

心下一紧，卡住脖子的手用力了几分，但却感受不到用力.......嘴唇上突然刺痛起来，他飞速思考着刚才发生了什么，紧接着周围就成了空白——

大雾淹没了眼前的一切，樱、香磷、战场都不见了。他孤零零站在那儿很久。无法调动查克拉感知。

周围传来由远及近的奏乐声，那团迷雾中隐约显现出几个人影。

宇智波佐助幻术么？

迷雾完全消散，佐助吃惊地发现自己置身在一个豪华的宴会场中。这是个金碧辉煌的大屋，装修风格是他小时候在宇智波全族集会上才看得到的，甚至比他的家族还要高贵。然后他发现自己身着华丽的正装盘腿而坐，面前摆着各色珍馐，身边是谈笑风生的男人，都穿着只有火之国大名才配穿的衣服。更令人吃惊的是，这其中居然有熟悉的面孔。

漩涡鸣人来，宇智波君，别客气，为庆祝木叶组的千秋大业，干一杯！

不久前还和他争锋相对的鸣人，现在居然在和他干杯，而他也发过誓要杀死他。他仔细观察这个鸣人，在他身上完全看不见熟悉的影子，他就像一个精明算计的政客在逢场作戏，不知现实中的鸣人看到了会作何感想。

当然，他已经明白这里的一切都是幻象，可是他尝试了几次解除幻术，都不管用。因为这里压根就没有查克拉的气息，也没有施术的痕迹，就好像一个正常流动的空间。

这下可难办了。他不能在此浪费时间，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做。

漩涡鸣人哦！美人来献舞了！她到底还是来了。

男人们都虎视眈眈地盯着同一个地方，他望过去，只见一个身披红羽衣、环佩叮当的女子走上前。她粉色的头发再好认不过。

宇智波佐助这是怎么回事？

漩涡鸣人你忘了吗，当初可是你把她请来的。他们春野一族的性命都在她一念之间，如果不是你执意要她，我们早就扫清这群蝼蚁了。

他对这个时空发生的事不感兴趣，可是眼下这局面，让他大开眼界。樱对鸣人说的话不可置否，只是握紧了交叠在一起的手，向众人行了礼，眼睛自始至终未看他们一下。

漩涡鸣人还是那么傲气啊，得了，你要给宇智波大人表演什么？

春野樱小女子别无所长，只会一舞，名为“息夫人”。

漩涡鸣人好，那你就舞一曲吧。

樱不卑不亢地跳起来。轻盈的身子旋转起来，一身的首饰随之发出清脆的声音。平日里那个只会哭鼻子，呼唤“佐助君”的女孩，在这个场景中，竟散发出无与伦比的魅力。鸣人还在跟他推杯换盏，他不自觉地举起酒杯，眼神却离不开她的身影。如果是梦，做个这样的梦似乎也不错。女孩的香袖轻拂过他的胳臂，引得席间众宾客发出起哄声音。他则饮了一口酒，想忽略掉这种暧昧的气氛。

忽然，胸口一阵剧痛，他猛地吐出一口血。

漩涡鸣人宇智波君！这是——酒里有毒！

下面跳舞的春野樱忽然发出一声尖利的笑。随后，数十把刀剑架到了她脖子上。

他明白了。樱啊樱，为了取我性命，你何必编织出这么一大套，你就这么想完成木叶给你的任务吗。

漩涡鸣人你的宗亲都在我们掌控之下，你不想要他们的命了吗？

春野樱千古艰难唯一死，伤心岂独息夫人。为了我的族人活到现在，已经够了。反正他今天必死无疑。

她看着他的眼神，绞着悲痛欲绝。

在满座慌乱之中，他感觉自己又进入了一片空白。

本以为自己会回到现实中，可是眼前马上又出来了另一幅场景：一间不大的起居室，简单干净的家具，空气里有饭菜香味，一个女人走来走去。那个看起来像是上了年纪的樱的女人，还是穿着红色衣裳，身材丰腴了不少，发色未变。她正在忙着布置什么，房间中央的桌子上摆满了佳肴，还有一个插着蜡烛的蛋糕。同样是宴席，和刚才的华丽截然不同，这是充满家庭温馨的，让他想起了父母还在世的时光，哥哥......他逼着自己忘却那段记忆，未来又怎会重拾这份无福消受的美好？

春野樱佐助君，来吃饭吧！你看小莎拉都坐好了。

他抬眼望去，差点没叫出来，桌子一角摆着的，赫然是一张黑白照，上面的小姑娘正用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他。

他挪动脚步，靠近桌子。那个女孩仔细看去，长得有点像自己。他又看向樱。她兀自吹灭了蜡烛，切着蛋糕，轻声说：

春野樱今天是咱们的小莎拉成年的生日，你看她长得越来越美了是不？鸣人啊老是打咱们家的主意，想让博人和莎拉套近乎，博人呢却老惹她生气，包括一起出任务也是，那些年你不在家的时候，她总在我不开心的时候说她的这些糗事，逗我开心......

她无比爱怜地看了照片一眼，递给他一块切好的蛋糕。

宇智波佐助她是什么时候.......

他没有问出下面的话，因为被樱打断了。

春野樱你还记得我们去给鼬大哥扫墓的时候吗？

鼬......脑海里还停留在报仇这一阶段的佐助，一时没转过弯，他不知道这个未来时空的自己对宇智波一族是怎样的一种心态。不过，鼬死了？

春野樱那时候莎拉只有六岁，但是她在大伯的墓前立下了誓言，要成为火影。当时我怎么也不相信，你也是没有什么反应。可后来她倒真的往这个目标去做了，也许就是她的旗帜过于鲜明，才招惹了杀身之祸......

佐助对这个话题本能地想逃避，这超出了他目前的思考领域。他隐约觉得，他这个所谓的女儿过的人生和自己有很大差别，她的处事倒是和鸣人有点相似。他搅动着面前的蛋糕，闻到了一股番茄味。原来是为了他的喜好而做的吗。抬头迎上了温和的微笑，那是属于一个妻子对丈夫的笑容。他在母亲脸上看到过。

吃了一口蛋糕，淡淡的酸味，倒也不难吃。樱继续说着：

春野樱她陪伴我的这些岁月，好像就在眼前，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我曾说要过一辈子都是爱的人生，但有时候我觉得我付出的爱还不够。爱一个人的方式也不止有一种。所以，命运惩罚我失去了她......我没什么生日礼物送她，我想让佐助君帮我一个忙。

宇智波佐助什么？

未等她回答，他拿勺子的手痉挛起来，一盘蛋糕打翻在地。他竭力控制住自己，还是从椅子上滑落，胃里翻江倒海。樱站了起来，幽幽地说着。

春野樱我爱的一个人走了，换来了另一个爱的人在我身边。可是我宁愿当初你没有放弃救她，而不是弥补这些年不在家的时光。我能送莎拉的唯一礼物，就是让她看着你倒在地上，就像你那时看着她倒在地上一样......

他伸手去抓，女人只是俯视着他，眼神如同枯死的井。

团团迷雾将他包围，他忽然觉得身体变轻，有一股力支撑着他站起来，接着他心有灵犀般地回头，果然看到了身后，和现实中一般模样的那个樱。但是这依然不是现实，因为那种奇异的时空感还在。

宇智波佐助你是从哪里学的忍术？

春野樱你想的太多了佐助君，这就是一瓶普通的致幻药的作用，只是我在给你的时候，加入了我的血。所以，你的每个时空里都会出现我。

他打量着她，见她又拿着刚才刺杀时的苦无利器。

宇智波佐助没必要再演下去了，既然在这些时空里都杀了我，现在就直接来吧，我不会反抗。

春野樱（笑）这些非自然的死亡根本杀不死你，你的人生会被救赎的，我也不会杀你。因为，这根本破解不了药的效力。

宇智波佐助那你到底要干什么？

春野樱为了我自己的觉悟，我原先做不到的事，未来不想看到的事，现在都有了一个办法。还有，我现在才知道你的心是怎样的。

佐助眼看着她把苦无划向自己的颈脖。他想阻止，脚却定在地上无法动弹......

他是被香磷的叫声吵醒的，猛地睁开眼，自己站立的位置还是刚才解决敌人的战场，可是不见敌人的尸首，一摸眼睛，没有流血，视线良好。香磷也毫发无伤地在面前晃悠。怎么回事？

一抬腿，踩到了一个东西，是一撮粉发。捡起来，有樱花的香味。

现在去复仇吧，在没有我的世界里。

他浑身一振，再去看那头发时，它已经化作了灰尘从指缝落下。

香磷骂骂咧咧地走到前面去了，嚷嚷着去和鹰小队其他人汇合，去商量潜入晓组织的计划。她发现佐助没跟上，便回头叫他。

可是，佐助站在那里，迟迟没有迈出一步。

原来，那朵樱花，是在黑暗的世界里，唯一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