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六个月的时候,我瞒着所有人带着宝宝回了乡下。
我以为宝宝会哭闹,可是并没有。
她一路上都在笑,精神很好,嘴里一直吐着泡泡,像一尾鱼。
我给她取名姜欢,希望她一直这样欢喜。
手机铃声响起,我看了一眼,是宋乐涣。
“喂……”还没等我说些什么,宋乐涣便急急地打断了我。
“姜妤,你去了哪里?”
他应该很着急,要不然,我怎么会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一丝原本不属于他的不安。
是的,不安。
宋乐涣从小就是天之骄子,他父母老来得子,家里就属他最小,从小就被娇养着。
他的自信和勇气都源于他的家庭的和睦。
因为知道自己被爱着,所以肆无忌惮,有恃无恐。
而我畏畏缩缩,又缺乏自信,这大概就是我与他最大的区别。
自从姜松接我回姜家后,他说什么,我都说好。尤其是发现江渝的存在后,我变得愈发乖巧。
因为我怕被他再次抛弃,毕竟,姜松是有过前科的。他能抛弃我一次,就会抛弃我第二次。谁也不能保证这一切不会再度重演。
江渝不同,她虽然是孤儿。可是她有着属于自己的底气和决心。
宋乐涣喜欢她,这是她最大的筹码。
可是我,我不能确定在这个世界上有谁是真心对我的。
都说家是孩子最温暖的港湾,可是姜松,他帮着宋乐涣一起隐瞒我。
宋乐涣,我的丈夫,眼中只有另一个女人。
我的妈妈,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早就在我十六岁那年得了病,死掉了。
我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宋乐涣,我的事情,与你无关。”
我们之间,从来都是两条不会相交的平行线。只不过因为姜松,我们之间才有了牵扯。
现在的牵扯,不过又因为孩子多了一些。
宋乐涣却仿佛没有听到我的话,一直问我在哪。
我终于忍不住,笑了出声,“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永远在你心里。”
一阵沉默过后,宋乐涣居然主动挂了电话。
也好,这也许能换来,我一时的平静生活。
妈妈的遗照放在家里客厅的正中央,我已经很久没有回来看过她,桌上布满了灰尘。
家里很脏,我花了一天的功夫来打扫。
我将姜欢放在不知道从哪个角落找到的摇篮里,那大概是我小时候用的。摇篮是木质的,上面还刻着我的名字。
姜欢还不会说话,只是一直“咿咿呀呀”地叫着。
我一到她旁边她就笑,她大概也知道我累了,喂完奶以后就睡着了。
我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其实也不太有胃口,但我必须要吃。
我给自己下了一碗面,煎了三个隔壁王奶奶刚给我送的鸡蛋。
坐在桌前,没忍住给手机开了机。
很多条未接电话和消息,但都是姜松一个人。
我想了想,还是没回他。
自我走出姜家的那一刻起,就没有打算再回头。这个道理,是姜松教会的我。
不出我所料,姜松第二天就来找了我。
就像当初来找我妈一样,这场景,似曾相识。
“姜妤,跟爸爸回家,好吗?”他从车上下来,我却并没有给他开门。
隔着一扇门,我终于有勇气说出口,“不了,爸爸,我不会再回头了。”
“从小到大,妈妈都跟我说,姜妤,你爸爸死了。她这样说,我也就信了。毕竟,这世上会有哪个男人会抛弃自己的妻女呢?可是,你却出现了。你说让我跟着你住几天,我信了,毕竟妈妈也这样说。现在,你和宋乐涣一起瞒着我。你们所有人,是不是都觉得打着为我好旗号的欺骗就不是欺骗了?”一开始,我还能保持情绪稳定,可说到最后,我居然哭了。
我已经很久没有哭过了,自从宋乐涣说我是鳄鱼的眼泪时,我就没有流过眼泪了。
怀里的姜欢好奇地盯着我看,我低下头亲了亲她的额头。
是的,姜松又一次骗了我,和宋乐涣一起。
宋乐涣所说的出差压根不是出差,是因为江渝在国外出了车祸。
他一直陪着她,整整两个月。
姜松是知情的,可他并没有告诉我。甚至还叮嘱宋乐涣好好照顾她。
如果他们对我实话实说,我未必会不答应。可他们却瞒着我,把我当作傻瓜一样。
是啊,只要我不知道,那就一切都好,他们大可以粉饰太平。
可惜的是,从一开始,我就知道。
江渝不是表现出来的那样天真,她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宋乐涣。所以她给我发了信息,说是会让宋乐涣离开我一段时间。
我其实毫无把握,却还是选择相信宋乐涣。
是我太傻。
姜松明明可以安排别人去照看江渝,却还是同意让宋乐涣去了。只留下我一人,傻傻地在姜家等着。
姜松还是一直敲门,可我已经不想再听他所谓的解释。
我深吸一口气,“爸爸,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如果你还想再见到我的话,就别再来打扰我了。”
姜松叹了口气,而后又开口,“姜妤,原谅我好不好?”
他的确对我好,无微不至,可是这并不能成为他伤害我的理由。
一次又一次。
“狼来了的故事我不会再相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