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6 终

此时，温若寒不知为何，心头闪过一丝莫名的恐慌，可还不等他制止聂怀桑，聂怀桑已经哭着说了出来：“大哥……大哥没了……”

风星衍恍若遭了雷击一般，半天都没反应过来，聂怀桑抱着他哭的越发声嘶力竭，温若寒突然觉得这声音让他烦躁不堪，登时喝住他：“别哭了！”

聂怀桑吓得一激灵，声音戛然而止。

“不想死就……”

风星衍的声音如同风一般轻，将温若寒未说完的话截断：“谁？”

聂怀桑紧紧挨着他，恨不得整个人缩进他怀里，眼睛却不自觉的瞟向温若寒。

温若寒看着风星衍，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

场上一片寂静。

聂明玦三年前被杀的事情早已经是街知巷闻的事情，但没人想到，风星衍竟然对此毫不知情。

在没听到答复之后，风星衍心中自然也已经有了猜测，他抬眼望向温若寒：“是你？”

“……”温若寒想说什么，但却莫名沉默了。

气氛似乎变得有些不太对。

“二哥……”聂怀桑颤抖着抱着他，“二哥，我们回家，我们回家好不好？不净世只有我一个人，我害怕……”

风星衍心头一震：“只有你一个人？”

聂怀桑又大哭起来，整个人惊惧到了极点，谁知惊惧过度，竟然当场晕厥过去。风星衍将昏厥的聂怀桑放到地上，整个人看上去有些失神。他问温若寒：“你杀了大哥？”

“……”

不远处的温乐见此情形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风打着璇儿从两人跟前吹过，广场上各色家族大旗烈烈作响。

风星衍看起来有些呆滞：“你为什么要杀他？”

温若寒犹豫了一下，但随即眼里的光坚定起来：“你没资格质问我，谁让他放走你这个杀人凶手？我没灭了你聂氏，留着聂怀桑，已经是手下留情！”

风星衍有气无力，仿佛下一口气就回不上来一般：“灭了聂氏？是啊，清十对你多重要，他善良、有趣、聪明伶俐，他浑身带着光闯进你的生命里。我跟他不同，我固执、倔强、无情无义，我像一块万年寒冰谁都捂不化，像这世上最坚硬的石头无坚不摧。他越是折腾，你越担惊受怕，越是骄纵他，我越是沉默，你便越觉得我这人耐得住。温若寒，”他突然唤他的名字，“是不是我不哭不闹不喊疼，你觉得就算刀子扎到我身体里我也没事，就算天塌下来我也扛得住，就算我被暗算千次万次，也是我想暗害别人？”

“……”

风星衍哑着嗓子问他：“清十的命是命，我大哥的命就不是命？星启的命就不是命？”

温若寒道：“这一切，终归都是你的错，如果你安心待在不夜天赎你的罪孽，聂明玦守本分待在他不净世，我何必杀他？”

“我的错……”风星衍神色黯然，口中喃喃，“的确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

风星衍眼前突然忽明忽暗，重影与黑影交叠。

他听不见温若寒的声音，也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只是眼睛疼得厉害，头也疼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往他的脑袋和眼睛里钻。

“杀了他，”脑袋里有一个声音跟他说，“他害死星启，杀害星行，杀死聂氏一干弟子，如今又害死大哥，他该死。不必再对他抱有任何希冀，他没救了，他没救了……”

风星衍微垂着头，眸子里渐有黑气泛起，他听见温若寒说：“你大哥跟你一样固执，他维护你也要有个限度，包庇杀人凶手，这是他自作自受，活该如此！”

黑气瞬间漫遍眼睛，魔血藤从他身后飞扑出来，密密麻麻的赤藤如同蛇群一样袭向温若寒……

“那……那是……”

“妖……妖怪啊！”

“大家别怕这妖怪，一起上！”

“嘭！”

“砰！”

“噔！”

魔血藤肆虐，遇石啃石，遇土吃土，不消片刻便长至手臂粗细，直将广场掘地三尺……

/

冷。

黑。

浑身都疼。

这是风星衍此时此刻最真实的感受。

他还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但他手脚都被禁锢住，浑身动弹不得。

他试图放出神识，但无论他如何凝神，都无法凝聚神识，他知道自己的修为一定被散了。

他又试图借助魔血藤来感应周围的情况，但连召了数次都不见魔血藤的踪影。

他很少用这东西，因为这魔血藤不太受他管束，他恐一个不小心伤及旁人。但这次魔血藤似乎特别不受他管束，一直未曾出现。他知道魔血藤定然受了重创，无法化形出来。

突然，他听见脚步声。

他明明已经失去听觉，并且不能放出神识，为什么还能听到声音？

很快，他又反应过来，一定是有其他人放出神识在同他交流。

脚步声又缓又慢，似乎是在上台阶。

他默默数了一下，足足有二十一级。

所以，他是在一个高台上？

他不敢肯定。

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他面前。

“衍儿……”

熟悉的声音，风星衍一听就知道是谁：“封冥？”

他听到那人发出一声轻笑，“衍儿真聪明，好久不见……”

风星衍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如果他现在不是被绑住手脚，不是被散了修为，不是目不能视，耳不能听，他一定会教训他。可没有如果，所以他只能跟人心平气和的交流：“你又想做什么？”

封冥道：“怎么？看到我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你面前，你没什么想问的？”

风星衍毫无兴趣。

封冥笑笑：“这上当受骗的滋味如何？你当年可也就是这般骗我。”

风星衍淡淡道：“现在扯平了。”

封冥嘴角一勾：“你若是肯答应我当初的要求，我就当扯平，如何？”

风星衍道：“我现在废人一个，要杀就杀。”

封冥道：“衍儿说笑了，衍儿无魂无体，以一执念维系至今。执念不散，与天地永存，生死岂是我能左右的？”

风星衍道：“你不也是执着一念？苟存至今？”

封冥道：“衍儿跟我不同。我是被弃之人，苟活至今全凭残念。而衍儿是父神偏爱之人，天地神兵护体，上古神藤为伴，兼掌点神册，岂能与我同日而语？”

风星衍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