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5 终

金子轩又急又怒：“温若寒，你放开阿凌！你为难一个小辈算什么本事？”

“我数三声，再不将人交出来，就给他收尸吧。一！”

在温若寒手中，金凌明显没有丝毫招架之力。他一只手就能制住他，令他毫无还手之力。而制住他，就等同于制住金氏的命脉。至于金光善和金子轩在他和陆晚亭之间会选择谁，答案几乎不言而喻的。

他感觉到自己无法呼吸，不光是温若寒正扼着他的脖子，还有胸腔中汹涌起来的愤懑和不甘。

“二！”

他再一次意识到自己的渺小。

脑海里飞快的闪现出曾经那些令他痛心的画面，似乎，每一次，他都束手无策。

他已经奋起直追，想要追上那个人的步伐，可他成长的速度实在太慢太慢。

他似乎突然明白，为什么风星衍会对这个人情有独钟？

他不得不承认，这个人的确强大。

从前不论，只看现在。

温氏家主，修真界之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无人可比肩。

这个人除了不爱他，简直无可挑剔。

而他……

他想起那日，自己在风星衍口中还是个哭哭啼啼的孩子。

当时他还不肯承认，可此时此刻，他才看清，在温若寒面前，他可不就是个只能哭哭啼啼的幼儿吗？小命擒在别人手中，除了哭哭啼啼，似乎也没别的招数能施展。

可他不甘心。

不甘心就这样认输落败。

自打生下来那一刻，他就没输过，他的世界里，所有一切都是按照他的想法和意愿来。可自从遇到那个人，他的世界变了。

他的自尊自信一次次被碾压，他从前所依仗的东西全都成了鸡肋。他引以为傲的，甚至是他洋洋自得的东西变得不值一提，变得渺如微尘。

“三！”

“住手！”

“住手！”

在金光善与金子轩齐呼之时，还夹杂着另一个不大不小的声音。

众人循声望去，金凌也艰难的看过去，只见风星衍纵身落在广场上，落在金氏与温氏对峙的正中央。

他今日这身袍子当真好看。

以至于周遭的人在看到他的第一眼时都未曾将他认出来。

不过他的白发醒目，倒也不难认。

风星衍望着对面的温若寒，面色平静：“放开他。”

温若寒顺势将金凌扔到地上，眼中汹涌的怒火几乎是成倍增长：“你果然在这。”

立在温若寒身后的温乐见到他也是大吃一惊。

风星衍一脸淡然。

温若寒道：“能让整个金氏替你隐瞒，你可真是好本事。”

风星衍微微一怔，继而很快又恢复如常：“你知道的，我这人向来心思深沉，操纵一个金氏算什么？”

温若寒看着他道：“的确如此，你诡计多端，精于算计，从来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不过，你这些招数我也看腻了，必然又是一副济世救民、以天下安乐为毕生大志的伟岸模样来欺世盗名，也只有这些蠢货会信。”

风星衍莫名笑了一下，想来是今日日头正盛，那笑容苍白无力，却有些刺眼，“温宗主睿智，早知此志难成。”

温若寒道：“既然现身，还多说什么？不夜天的地牢还等着你，来人，带走。”

温氏修士就要上前，金凌突然上前挡在人身前：“你们谁也不能带走他。”

众人都是一惊。

温若寒看了他一眼：“就凭你？不自量力。”说话间，一道灵力打将过去，风星衍伸手将金凌拉到身后，抬手将那道灵力挡开，那道灵力落在远处，登时将一排金氏大旗拦腰折断。

风星衍望向温若寒所在的方向：“你何必跟小辈计较？”

“我这是在教他规矩。”

“规矩抵得过人命？”

“规矩比命重要。”温若寒对答如流，“这些个不受教化，不懂规矩的人都该好生教训，让他们知道什么是尊卑贵贱？什么是不可冒犯？若是这规矩教的不好，他们便时时刻刻暗藏鬼胎，想着将你从神台上拽下来，然后踩着你的脖子，指着你的额头说，看，这就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神，也不过如此嘛。”

风星衍道：“神并非活在神台上。”

温若寒道：“当然。神早就被踩进地狱，连带神台也一并捣毁，付之一炬了。但你比这些犯上作乱的贱民还要可恶，他们毁的不过是躯体，你毁的却是他的希望。”

风星衍道：“清十的事情，我可以解释。”

温若寒勃然大怒：“你还敢跟我提他？”

风星衍欲言，但温若寒已经纵身至他跟前，两人登时打将起来。

这二人交手，众人看的心惊胆战，连连后退，生恐一个不小心被剐蹭上。温若寒一路急攻，直将广场上的地板掀了大半。

但风星衍明显不是他对手，节节落败之后，生受了一记重击，温若寒还要补一掌，金凌却上前拦住他，不过他如何能挡住温若寒的攻击？不过三个回合，温若寒一把就攥住他的领子，金光善等人就要上前，温若寒直接将人提离地面：“你再敢放肆，本座就抽了你的筋扒了你的皮。”说着就将人扔了出去。

风星衍捂着胸口从地上爬起来，原本还能硬撑，谁知起身那一刻还是吐了口血。温若寒冷冷看着他，“从前你就该明白，你不是本座的对手。你这条命能留到现在，那是本座仁慈。可你不仅不知感念，反而一再挑战本座的底线，那就怪不得本座无情了。”

风星衍又吐了口血，血迹迅速在他那身素白的袍子上浸出大团大团的红晕。

温若寒走过去，风星衍脚下不自觉往后退，金凌还要上前，却被身后的金光善和金子轩拉住。

“阿凌，别过去，你不是他对手，我们都不是！”

“可是晚……”金光善一把将他的嘴巴死死捂住，金凌不住挣扎，可嘴里一丁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温若寒在他跟前站定，风星衍抬起头望着他：“我没……杀他。”

温若寒道：“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的鬼话吗？你这个人心计太多，我已经不知道你所说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当年有人仿制定坤屠了沧澜止漓嫁祸于我，我还同情你，以为是有人挑拨你我，如今想来，我真是愚蠢，定坤是你的神兵，只听你号令，旁人如何能拿得到？始作俑者，除了你，还能有谁？”

风星衍道：“照你所说，我仿制朔月总……总不会是要嫁祸蓝宗主。”

温若寒道：“谁知道呢？蓝启仁已经被你灭口，事情真相还不都是你说了算。”

“我……”

“二哥！”突然场边一声惊呼，聂怀桑带着几个聂氏弟子风风火火的赶来，他身上的家族服歪歪扯扯，还不待跑到风星衍跟前，就一脚摔出去三步远。

众人都看的直摇头：“这三不知来凑什么热闹？”

“谁知道呢？估计是来送人头吧？”

“不净世都不知破落成什么样了？还来凑热闹，真行……”

风星衍侧耳一听，确定是聂怀桑的声音：“怀桑……”

“二哥！”聂怀桑呼天抢地跑到风星衍跟前，上来就哭的不成的样子，“二哥，你这是怎么了？你没事吧？”

“怀桑，你来这做什么？快回去。”风星衍恐温若寒迁怒他，只一个劲催他离开。

聂怀桑却抱着他不撒手：“我不走，我不走，二哥你要是出什么事，我也不活了……”

“怀桑……咳咳……”风星衍一急又重重咳嗽起来，温若寒似是要上前，聂怀桑一步挡在风星衍前面，一边瑟瑟发抖泪流不止，一边却又故作镇定的装出大义凛然的模样：“温宗主，你要杀就连我们兄弟二人一起杀了吧，我二哥他……他是不会杀人的……”聂怀桑哭着转身将风星衍抱住，趴在人怀里哭的一塌糊涂，“二哥，要死我们一起死，这样我们兄弟三人到了阴司……就能，就能团聚了……”

风星衍一听这话，心头一紧：“你……你说什么？”

聂怀桑哭的上劲，根本没听到风星衍的问话，风星衍一把将他拉开，语气也陡然升了几分：“怀桑，你说什么？你刚刚说什么？大哥他怎么了？”

聂怀桑眼中泪流不止，却怔怔的看着他：“大哥……大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