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6 终

没走出去多远，就瞧见两个影子从街头并排过来。

寂静的街道只有轻微风声，将他熟悉的和不熟悉的声音送到耳侧。

“九哥，没想到这长平县的夜市这么热闹呢，咱们明晚还来，好不好？”

“好。”

“呀，九哥，我桂花糕不见了，是不是落在……在你这阿？我记得我去买蜜饯，顺手放在旁边了，幸好你记得……哈哈……”

“……”

风星衍立在原地看着两人走到近前，他的视线从温若寒身上移到旁边那人脸上。

瞳孔猛的收缩。

那少年生的文秀，如温晁所说，若不细看，难分雌雄。此时他怀里抱着一堆零嘴，身上披着温若寒的披风，正一脸好奇的望着他:“你是……长泽仙君？”

温若寒也看着风星衍，有些疑惑:“你怎么在这？”

风星衍的注意力都在这少年身上，在看到他这一瞬间，脑海里登时汹涌起无数早已沉寂的画面。

每个画面里，都有一张与这人一模一样的面孔。

少年打量着他:“早就听闻长泽仙君丰神俊朗，玉树临风，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声音清脆悦耳，十分动听，但每个字落在风星衍耳朵里，都像是闷沉的铜钟，震得他头疼。

见他半天不说话，温若寒又道:“夜深寒重，别在外面立着，进去坐吧。”

风星衍脚下没动，抬眼看向他，眼中情绪不明，温若寒莫名心头微紧，继而与他道:“这是清十。”

清十当即向他见礼:“见过长泽仙君。我听九哥说了好多关于你的事迹，对你佩服的五体投地……”

风星衍听的心烦，压着声音道:“闭嘴。”

清十看看他，有些不知所措:“长泽仙君，我……”

“滚。”

温若寒看了看他，继而对咬着嘴唇的清十道:“你先进去，让温乐盛碗姜汤给你，喝了再睡。”

清十立马又欢喜起来:“嗯，九哥，那我进去等你。”

“去吧。”

人欢欢喜喜的离开了，温若寒看着他进门这才收回视线:“找个地方坐坐？还是边走边说？”

“说什么？”

温若寒一笑:“说说你今夜为何而来？”

“睡不着，随便走走。”

两人并排往前去，空旷寂静的街道上拖着两个长长的影子。

风星衍盯着地面，步履沉重，温若寒看他一路都不说话，便问他:“你来找我可是为了明日和谈之事？”

风星衍没答。

“此番和谈，我条件虽提的苛刻，却也并非一成不变。和谈嘛，慢慢谈呗。”

风星衍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他:“你这次为何突然改变主意要与宗门罢战和谈？”

温若寒也停下，看着他道:“不是正合你意？”

风星衍苦笑:“合我意？”

温若寒抬眼看着天空:“我想起了一些事情，那些事情足以让我暂时放下这一切。”

风星衍看着他，眼里情绪复杂。温若寒只当他疑惑，接着道:“那是我与清十之间的事，你不必知道。说实话，你很像他，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

“别说了。”风星衍打断他的话。

“小衍……”

“我只问你一句，上次你答应我的事情，可还作数？”

温若寒看着他道:“清十身体不好，和谈之后，我会带他闭关，助他修炼。所以上次答应你的事情，得等我出关之后再说。”

“多久？”

“什么？”

“多久出关？”

温若寒有些讶异，但还是想了想，给了他一个不那么确定的时间:“这要看清十的天赋，我会先助他结丹，他是凡人之躯，若是顺利，大概也就三四年，若是……兴许五六年也不止。”

风星衍口里念叨了一句:“五六年，我等不了那么久……”

“小衍？”

“两年，”风星衍抬眼盯着他，目光悲怆而又决绝，“我最多再等你两年。”

温若寒满心疑惑:“你这话是何意？”

风星衍道:“你愿意放下，愿意和谈，这很好。我曾以为这世上无人能改变你，看来是我太绝对了。”

温若寒道:“我也曾以为这世上尽皆负我之徒，所幸，他没有。”

风星衍看着他笑了一下:“那就好。你既如此想，看来这次和谈一定会很顺利。”

温若寒道:“清十这样的人，本就该生活在安乐世道。我既能给他，又怎会吝啬？”

闻听此言，风星衍微微垂眸，再未答话。

见天色已晚，温若寒又道:“时候不早了，你也回去吧。”

风星衍没应，温若寒转身往客栈方向去，走了几步，他又停下来:“小衍，你若想出行游历，也不必非与我同行，单人独骑，亦或是邀上三五好友都可。修炼之事，没有定准，万一两年……”

风星衍道:“你记着就是。”

温若寒看了看他，莫名想要再问些什么，可真要开口时，却又不知道该问什么，顿了片刻只好道:“那好吧。”

说完，温若寒转身便走，待走到门口回头再去看时，街道上早已没了风星衍的影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