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5 终

各宗门仙首齐聚长平，休整了两日，和谈便正式开始。

温晁果然也一道来了，见着风星衍便缠着人说话。长平县不比那些繁华地方，自没有什么茶室给他们品茶长谈，两人便在一个路边的酒肆闲聊。

“我最近老是做噩梦，”一坐下，温晁就开始喋喋不休，“好几次大半夜给我吓醒了。”

风星衍要了酒，他平时几乎不沾酒，可到了酒肆，若是不要酒，道显得格格不入了。

他一边喝一边听温晁说。

“我梦到星星了……”

风星衍手上一顿，见温晁只是纠结他的噩梦，又没有接话。

“他满身是血被钉在一根柱子上，一直在叫救命……陆晚亭，你说星星是不是出事了？”

风星衍将碗里的酒喝干，拿起酒壶又倒:“你不是没他消息吗？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

温晁点点头:“说的也是。那小子机灵着呢，这会儿准保猫在哪个犄角嘎达呢。可是我那噩梦也太真实了……我还梦到我自己……”

“好了！”风星衍打断他的话，“老做噩梦就让医修给你开副药吃。”

温晁见人心情不爽，也不好再说下去，便问他:“你怎么了？心情不好？”

“没有。”风星衍倒了一满碗酒，端起来一饮而尽，温晁看的喉头发紧，他虽然时常小酌，也没喝的这么猛:“诶，你慢点喝……”

风星衍不理他，手边的酒壶空了，他又要了几壶酒过来。温晁见拦不住，也只好作罢。

“咳咳……”

许是喝的太猛，风星衍呛了口酒，一咳竟咳出血来。

温晁见状，吓得不轻:“你别喝了，你怎么了？”

风星衍看着酒碗里的血迹，也不甚在意，泼了酒另换了只干净的。

“陆晚亭……”温晁伸手就要将酒碗夺过来，风星衍看了他一眼，温晁心头一紧，手立马就收了回来。

风星衍继续喝酒，温晁看了看旁边的温逐流，示意他想办法，温逐流朝他摊手，一脸无奈。

温晁气的给人甩了几个白眼，想了半天，这才开口:“诶，我跟你说个秘密，你想不想听？”

风星衍看也没看他:“没兴趣。”

“跟我爹有关。”温晁努力想表现的这事吸引力十足，但人根本不在意。

“没兴趣。”

“现在你们不是在和谈吗？这事说不定能多讹我爹一些银子。”

风星衍道:“你这叫吃里扒外，知道吗？你爹知道了，你屁股又该开花了。”

温晁想了想，觉得人说的有道理，不过还是道:“那你别说出去。我爹……”温晁四下看了看，一副谨慎的神色，又往前倾了倾身子，“前段时间带了个人回不夜天。”

风星衍喝了口酒，看着他道:“他抓的仙门弟子还少？”

“不不不……”温晁连连摆手，“不是仙门弟子，是个凡人，我瞧见过一回……”

风星衍道:“凡人怎么了？他只手遮天，还不是想抓谁就抓谁？”

温晁道:“其实我也挺疑惑的，我爹没事抓个凡人回来做什么？而且那个人还住在炎阳殿里，你说，我爹他不会……”

“住在炎阳殿？”

“对啊，我就说虎父无犬子嘛。还有啊，我爹没让任何人近前照顾，所以我也只无意中看见过一回，那个人看上去也就十六七岁的模样，样子吗？反正不细看看不出来是个男的，而且话特多，特别爱笑，不过他好像有病，温逐流看见温乐带了不少医修过去……”

风星衍莫名放了手中的酒碗:“是吗？”

温晁撑着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我爹对他可好了，他从来都没对我那么好过。大哥死了，我爹好像一点也不介怀，陆晚亭，你说，如果有一天我也死了，我爹……是不是也不在意？”

风星衍将手上的酒碗一摔:“你在胡说什么？”

温晁看着他，有些落寞:“我俩也算朋友吧，如果我死了，我爹不在意，那你会不会为我难过？”

“你……”风星衍气的一句话也说不出。

温晁没看出人的情绪，自顾自道:“有什么好难过的？都巴不得我死。”

身后温逐流看了他一眼。

“要不是顶着温二公子的名头，我爹派人保护我，说不定我这脑袋早就被人摘了。我一点也不喜欢打仗，听曲儿看舞多好，干嘛打打杀杀的？”

风星衍有些头疼，眼前忽明忽暗，耳边温晁的声音时近时远，他努力想要看清眼前的东西，却只看见面前的酒碗里满是魔血藤在其中翻涌起伏。

“陆晚亭……”

温晁唤了他一声，风星衍定了定神，眼前的幻相登时消失不见。

“你怎么了？”

“没事……”

温晁吸了吸鼻子，又道:“我爹这回来长平县，那个人好像一道来了。不过我是看见咱们随行有一辆马车，所以猜的，也可能没来。反正阿，在我爹眼里，随随便便一个人都比我这个儿子重要……”

风星衍看着他:“你爹，还是看重你的。”

温晁抬眼:“是吗？”

“嗯。”

温晁看着他笑笑:“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你每次同我说话的语气，有种……有种像是长辈说话的调调。你不会是想占我便宜吧？”

风星衍伸手拿过酒壶，淡淡道:“我本就比你年长。”

温晁道:“就大两岁而已。”

风星衍抬眼看向他:“两万岁不止。”

温晁玩笑道:“两万岁？那你都成老妖怪了，要不，你显个原形给我们看看？”

风星衍端着酒喝了一口:“我都快忘了我是什么所化，我想想……”

温晁见他这副沉思模样，忍不住笑起来，笑过之后又一脸认真道:“你这人虽然有时候凶巴巴的，不过说实话，我还挺喜欢你的。要是你的兴趣爱好再向我靠拢一些，咱俩玩的更好。”见人眼神不善，温晁连连又道，“当我没说，当我没说……”

第一日和谈还算顺利，温氏提出的条件虽然苛刻，但也并非没有让步的可能。

聂明玦、蓝曦臣等人正为第二日和谈磋商对策，风星衍躺在房顶上看着黑漆漆的天空发呆。

想到白日里温晁同他说的事情，他有些心绪不安，越想便越是想去一探究竟。

趁着夜色，他便往温氏落脚的地方走了一遭，果然瞧见温晁所说的马车，不过他也只是在客栈外转了一圈，觉得自己贸然前来实在不妥，尤其现下聂氏与温氏和谈正激烈，不好叫人拿住什么把柄。想着他便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