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儿发生了什么?
这是第一个跑出来的问题。
“要不,我们一起去看看吧,小狐狸。”铃说着,就抱着狐狸朝山那头走了过去。
——你这丫头胆子未免太肥了吧!
暮尘丸警戒心大作,他嗅到了邪恶的气息。
到了林间深处,清风在黑暗中流畅穿绕,凉意变得颇为森然,夜凉如水,月亮被乌云遮盖,只余点点星光泼溅在这幽静山野,伴着三两声猫头鹰的鸣叫,甚是渗人。
铃放慢且放轻步伐,目光四处梭巡。可黑漆漆的,什么也没有。
发光的地方应该是这里呀,怎么什么都没有,难道对方离开了?
铃心里如是想。
她壮着胆子又往前走了十几步,突然,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哐当”一声,在这格外僻静的林子里,着实能把人吓得不轻,她瞬时被惊的弹了一下。
什么东西?
稳住心神,铃弯腰蹲下去,看见地上躺着一把短刀,莫名有些眼熟。她拾起刀,刀身有热度,像是刚刚经过高温又慢慢开始冷却,虽不烫手,但跟人手久握刀身残留的余温完全不一样;拔出刀,借着微光,她眯眼,银色的刀刃上刻着“北条”二字,她顿时醍醐灌顶,这是同村北条建二的佩刀,怪不得觉得眼熟。
可是,他的佩刀怎么会遗落在这山里,还发热?
铃正疑惑着,不远处传来一阵纷乱的犬吠——糟糕!她紧张地张望,四周没有草丛,慌忙之下,她把北条建二的佩刀收进了衣服里,找了颗不太难爬的树爬了上去。暮尘丸静静观望,心底升起一股钦佩感,这个女孩审时度势,随机应变的能力很强,她一手抱着他,还能飞快的往树上爬,而且知道要躲在背面阴暗里,如此机敏,想来也不会给杀生丸添太多麻烦。
少顷,来人走到了附近,狗叫的也更凶了。
铃本能的放缓呼吸,暮尘丸也收敛了周身气息,如果是猎狗,他俩想不暴露都难。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来来回回,又过了好一会儿,应该是搜巡了一圈无果,来人用阴沉到沙哑的声音说:“你以为你叫的大声就有人能来救你了?”
他在对谁说话?
这里在发出声音的只有那条犬而已。
铃皱眉思考,暮尘丸也在琢磨。
“即便真有哪个运气不好的撞见了,也只能是跟你一样的下场。”来人阴仄仄的斜睨着树上,唇畔勾出一丝邪肆的笑意,“比如,树上的小,狐,狸。”他特意拉长了最后三个字的音长。
铃立时打了个冷颤。
怎么办?
跳下树逃跑?那是正中下怀,自投罗网。不跑?难道等着他上来抓人?
怎么办?
杀生丸大人……
铃下意识的抬手抓住脖子上的獠牙项链,希望借此汲取力量。而焦灼之际,暮尘丸果断从女孩怀里跳了出来,一跃而下,不等铃回过神来,他就已经只身跑进了深山老林的另一头,彻底将那人引开了去。
铃惊魂未定地盯着狐狸离开的方向,想叫狐狸回来,嗓子却像被施了咒一般发不出一丁点声音。她从树上滑下来,跌跌撞撞的跑回村子里,拼命敲打着犬夜叉屋子的大门,最终把一众人全部惊醒了。
枫看出铃是中了狐族的禁音咒,禁音咒对人体无害,但是咒语效果会持续一个时辰,她拿来纸笔,让铃把事情经过全部写了下来。众人知晓一切,火速前往大山,途中商讨着出击的对策。
“有人掳走了北条建二,甚至很可能把他变成了一只狗?”犬夜叉问弥勒:“这是什么妖怪?以前从未遇到过。”
坐在云母背上的弥勒托着下巴,沉思道:“我们国是没有这样的妖怪,东土大唐有。传闻叫做板桥三娘子,是专门把旅人变成动物的妖怪。但三娘子是个女的,不应该是个男的啊。”
“难道是她生的儿子,继承了她的衣钵?”戈薇说。
“……”
众人一阵无语,却又无从反驳。
他们赶到出事的地点,犬夜叉凭着嗅觉,确认了北条建二的气味,他追踪着林子里残留的多种气息,追到山崖,四周的草木都被冻结住了,透出浓浓的寒气,很明显是冰系术法的痕迹。“小铃救的那只狐果然是妖,妖力很弱,所以我们之前都没有察觉。他和这个神秘人在这里发生了激烈的打斗,但不知最后是跳下悬崖,还是飞走了,两方的气味都消失了。”犬夜叉很肯定地分析道。
弥勒和戈薇一齐仰头望了望天空,一轮明月挂夜空,又低下来探出半个头,往悬崖下看了看,那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我们分开行动吧,我和弥勒法师带着云母飞上去看看,犬夜叉你下到悬崖底下找一找线索,一个时辰后我们在这里碰头。”戈薇问。
犬夜叉点头赞同,随即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然而一个时辰过去,他们三人谁也没发现什么线索,只得悻悻地打道回村子里去。
接下来的几日,戈薇托人四处打听才晓得,不仅是附近的村庄,就连已经戒备森严的城镇,也已经有不少年轻人莫名失踪了。代官(城代,大名手下的区域管理)和各个奉行众(相当于公务员,代官的手下)如今是顶着巨大的压力,苦于无法破案,法师和巫女都招来了好几拨,真凶也依然逍遥法外。
枫和戈薇加强了村里周边的防御结界,希望能护得村民安全。原本热闹的仲夏夜变得冷冷清清,烟花祭也停办了,太阳一落山,大伙连门都不敢出了。
又过了几日,清泰院派人找铃入府看诊。
刚进大宅正殿,她就与细川澄元撞了个正着,看样子,他同一个男巫师正准备要出门。出于礼貌,铃朝着宅子的主人微微鞠躬。
细川澄元今日兴致盎然,在她面前停了下来,张口问:“你是叫铃对吧?”
铃恭敬回答:“是。”
“夫人夸你医术精湛。”细川澄元在笑,眼睛不忘四下的打量。
“实在是清泰院殿下谬赞了。”铃谦虚道,眼睛从未抬起来过。对方两道异样的目光太过明显,在自己身上梭巡的感觉并不舒服,故而她主动掐断了这场谈话,“我赶着去为殿下看诊,就先告辞了。”
细川澄元听出了话里拒人千里的意思,面色一沉,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倒是他旁边的那名男巫师邪魅一笑,颇为不屑地插了一嘴,“细川大人,外头的事可比眼下的女孩重要,咱们还是早去为好。”
这阴沉到沙哑的嗓音在出声的一刹那,铃的脑中就有像一百公斤的炸药瞬间爆炸一般——这声音的辨识度太高了,可不就是那晚抓走北条建二的神秘人吗?袖子下的双手已经紧紧握成拳,她强装镇定,缓缓地抬头,故作不经意的扫了男巫师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