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夕

来了

有什么东西来了

空气都在不安地振动

风雪中流淌着焦躁的声音。

振动的声音由远及近，这个本应安静甚至死寂的地表之上，废土之上，破落的城市，星星点点的荧光，漫天的灰尘。

＂找到他们的坐标了。＂润滑油在机甲的外壳上发着别样的荧光，＂那是，天穹。＂机甲举起了它的手，激光引导，然后是更多的机体，它们从废墟中钻出，一道道红色的激光透过风雪照射在Z区的外壳上，那些激光的穿透性很强，尤其是当它们转为绿光的时候，局部开始升温了。

＂将我们遗弃在大地上，将我们遗弃在破旧的城市中，我们的能量即将耗尽，＂在机械的念话中，似乎有一些精巧的小东西沿着光点的方向，扑了过去，＂一起下地狱吧。＂沉重的机体倒了下去，一些小小的生物立刻包围了它，啮齿动物在废旧的城市中活了下来，它们在风雪中寻找所有可以食用的东西，其中也包括钢铁，集群出没的它们，是所有其它生物的天敌。

天空中飞舞着蝇的群，经历过辐射，它们不再畏惧严寒酷暑，它们什么都不怕，疯狂的蝇，它们可以进入任何舒适的环境，然后以几何指数的能力生长繁殖，以及短暂的一生。

只要有一只蝇进入天穹，这些进化出单亲生殖的动物就可以轻易地毁掉一切。

，

＂猴子造的机关造物。＂似乎有人在嗤笑，＂这十几年间，从未停止，有什么用呢。＂

＂别嘲笑他们，CH，＂DI走到CH身后，＂他们就是看不惯别人比他们过得更好，＂他点着一只烟，＂那些下等生命又怎么能与我们比呢？盖亚大人赐予我们一次次重生的能力。＂

＂DI，这次重生之后，你似乎话多了不少。＂CH随手打开了Z区的清扫系统，＂怎么？忘了你是怎么死的了？＂

＂别这么说嘛，CH姐。＂DI深深吸了口烟气，烟雾从他的鼻子里冒出来，＂再说，马上要与天罚开战了，AX和AW大人也被盖亚大人紧急从Z区调了回来，这是最后能够清闲的时光了。＂

CH却只是点了点头，她看向遥远的云海，翻滚着的波浪，DI还在耳边喋喋不休地说着，那只烟已经快要燃尽了，＂Z区的战斗武装已经被调上了前线，我们也快了吧。＂

＂放心，CH姐，我会保护好你的。＂DI自顾自地发着誓，CH却不理他，只是含着笑容。

＂你们两个，回到自己的区域去，午休结束了！＂冷冰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怎么是那个混沌大魔王啊，CH姐，我先跑路了，你帮我顶一会儿！＂

＂想去哪啊，你不是说要保护我的吗？＂CH突然发话了，她拎起DI的耳朵把他拽到＂大魔王＂面前。

BK的嘴角露出了诡异的笑容，他拽住DI，＂这还，真是有趣。＂他念叨着话语，一边把DI扔到垫子上。

CH注意到他的胳膊上，似乎有几条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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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茨荷在哪？＂

＂哦，我的人类小兄弟，你似乎太着急了，喝杯茶歇息歇息再说吧。＂盖亚拿出一个紫砂壶，茶香四溢，他熟练地泡着茶水，熟练地倒着茶水，仿佛练习过无数次。＂

戴白并没有拒绝他的茶水，他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我的姐姐，在哪？＂他问话时似乎有什么东西变了，他的背挺直了，皱纹一点点消了下去，他又变成了曾经的那个人，异变发生前的那个青年。

＂那次异变是一次基因的进化，可惜，人类自己拒绝了这场进化，＂盖亚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转向了另一个话题。

＂戴白，你的大脑里，有父亲留下的另一半研究数据，把它给我，我就帮你复活你那心心念念的复制人姐姐，茨荷。＂盖亚用手点着戴白的头，他示意了一下把守着门口的生化人。

＂你……＂戴白瘫软在那里，一点都不能动。

＂你的血液里，有父亲留下的屏蔽程序，所以，我们才会等到今天才发现你，如果你不主动联系我们，我们是找不到你的位置的。＂盖亚微笑着喝着茶水，＂旧人类不仅拒绝了基因的进化，还把它驱为异类，认为新人类是怪物，＂他喝了一口茶水，＂好茶，＂他咂咂嘴，又说，＂可父亲认为这样不对，确切地说，是他思想的一部分认为不对，真是矛盾啊，他一边制造妹妹保护旧人类的未来，一边又制造我来辅助新人类认识世界，还在旧世界的系统中混入了病毒，促进了全球核战的发生，为什么要拒绝自己的进化呢，人类。＂

＂你要干什么？＂戴白看着那些手术器械离自己越来越近，自己的衣服已经被剪掉了，那刀刃已经逐渐接近了自己的皮肉。

＂是你自己说为了见到茨荷愿意付出一切代价的，怎么？想要反悔吗？＂

＂手术前不打麻药吗？＂

＂你以为，我为什么会给你泡茶？看着自己被分解掉，却还保留着意识，是很有趣的一件事情，你说对不对，小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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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姐姐你在哪里？＂

＂小白，你在哪里啊，我怎么只能听见你的声音却看不见你啊。＂

＂盖亚大人，还要给他们供养吗？＂BK跪在盖亚的面前，他的身后是巨大的培养仓，两颗大脑悬浮在培养仓中，它们被血管与塑料营养管链接着，冲动交互传递。

＂供着吧，我不能食言呀，作为天罚的领导者，我怎么能背弃自己曾许下的诺言呢，说让他们在一起，那就得在一起，永永远远，永不分离。＂盖亚把玩着手中的笔芯，＂父亲果然把他的数据藏在了小白的大脑里，可惜这个小小的兄长远不及父亲的一半聪慧。＂

＂话说回来，要与天穹开战了，BK你的复制品进入天穹了吗？＂

＂已经进入天穹内部。＂

＂她没有对你产生怀疑？＂

＂那就不是我该关心的问题了。＂

＂放心，有我的屏蔽器，你妹妹不会看出来的。＂

＂很长时间没看见你了呀，司空。＂

＂去了水下一趟，看到了些稀奇的东西。＂

＂BK，你先下去吧。＂

＂是。＂

＂海鲨城主体被天穹发现了？＂盖亚看着司空，而后者却端起茶壶一饮而尽，＂真不晓得你个没得味觉的家伙是怎么喝茶的。＂

＂那倒没有，不过，天穹的确加强了安保系统，有一支小分队被发现了，不过，由于个体奉献精神，海鲨并未被那些天穹的家伙发现。＂司空神色有些黯淡，＂我的一些孩子死掉了。＂

＂别难过。＂

＂我并没有难过，但训练出来一个分队长很麻烦的，所以我才会跑回来找你，帮个忙，复活俩人呗，小盖亚。＂

＂不保证记忆。＂盖亚斜了眼司空，司空则满脸堆笑地回应，红色的机体，歪曲的造型，引人发笑。

＂嘤嘤嘤。＂机械的声音带着别扭的姿势。

＂没得下次了。＂盖亚一把把司空的机械脑袋拧了个180度。

＂好好好。＂司空转回来接着皮。

＂如果海鲨出来什么问题，我拿你试问。＂

＂没得问题啦。＂

，

素白的人体一点点成型，他们在培养仓中的样子，是他们本来应有的样子，＂你是否觉得我心肠太狠？盖亚。＂沉默了一会儿，司空问向盖亚。

盖亚摇了摇头，海鲨是他们共同的计划，为了新人类的生存，＂牺牲，是必要的。＂他说话时，眼角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为了长久的和平，偶尔的战争是必要的，我们，别无选择，司空。＂

＂用我送你回去吗？＂

＂会引起不必要的注意吧，天穹，你的那位姊妹，时刻盯着呢。＂司空看着培养仓里的人形，＂而且，我还不想那么早就暴露，如果被他们知道了，很多有趣的事情，就看不到了。＂

＂他们还在奉我为神明吗？＂盖亚抛出一个有趣的问题。

＂已经分出三个流派了，所以才说，观察人类的社会，还真是件有趣的事情。＂司空摸着并不存在的头发，她的腋下黏糊糊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不间断地分泌着。

＂带着他们回去吧，防止那些家伙起疑心。＂

＂好嘞。＂

，

＂出现两个自己还真是件奇怪的事情，不是吗？BK。＂红光在窗口一闪而过。

＂属下不懂。＂BK只是跪在地上，不做任何反对。

＂盖亚比起与我相处，似乎更想要与那个鱼人呆在一起，有时候，还真是，羡慕他们，不过，马上要开战了，什么事情就都留到战争后再说吧，该是机械部队出场的时候了，给那个小妹妹一点教训，让她也知道知道，我天罚城也不是什么好惹的地方！＂

＂全城机械化已经完成了？＂

＂报告司空大人，我们已经抵达预定轨道，即将运行到天穹城正上方。＂

＂动力撤销，我们，直接砸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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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输送完成，信息上传完毕，再构体已准备就绪，＂盖亚点下了最后一个按钮，＂让我看看，你要怎么防下这个，小妹。＂

天罚城的底部是由长年收集的太空垃圾构成的，本质上是一些精密的金属块，现在，它们失去了向上的浮力，整个天罚城向着天穹的方向，砸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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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速，加速，避开它！不能让它砸向S区！＂

＂哥哥，这就是你的攻击吗？真原始啊。＂盖亚看着天空中的陨星，他的目标就是自己以及自己脚下的天穹城。

＂不过这种太空废品可打不倒我，让我们玩点更刺激的吧，亲爱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