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

＂真好，晴朗的天空，万里无云，什么时候，才能回到那样的世界呢？姐姐。＂

有十三枚核弹，被拦截了，不知名的势力，从水下射出类似鱼雷的导弹，海面上漂起的鲸鱼尸体，伤口处露出了电火花。

宝贵的，晴空。

海鲨城，坐落在裂缝中，这里是船只的坟地，是另一群生物的家园，被人类排斥的异种种族长年生活在这里，建立了，属于他们的城池，形状类似鲸鱼，却被怪异地命名为，海鲨。

＂见到她了？小姑娘怎么样了？＂

＂不是本体，不晓得盖亚把她的本体藏到什么地方去了，但克隆体已经初步显示出了属于本尊的性格。＂猩红色的铠甲下，是机械的声音，但当她摘下头盔的时候，露出的却是一双尖尖的耳朵，就像传说中的精灵，她摇了摇头，似乎很是失望。

＂阿尔法呢？＂

＂给。＂黑色的匣子被丢给了站在一旁的守卫。

＂也是克隆体，但只除了记忆，其余与本尊无二，他是我们最强的战士，可以修复吗？德莉莎。＂

＂不行。＂瘦削的鱼人看着屏幕上播放的视频，那是AX的记忆，＂他，不完整，盖亚把最重要的一部分清理掉了，你必须再次前往天穹。＂

＂没有别的办法吗？＂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难，但，你必须要承担这份责任，3号，他们催眠了我们的同伴，你作为引者中的一员，有责任把他们带回来，或是摧毁，而这个，他的思想已经被杀戮的血污染了，已经救不回来了。＂鱼人揉着并不存在的头发，＂人类的好战性已经印在了他的脑海中。＂

＂我们，不也曾是人类吗？德莉莎，凡事，无绝对，别忘了！＂3号的机械眼闪烁着猩红的光芒。

＂太少了。＂德莉莎把玩着黑匣，丢还给3号，＂自己拿去玩吧，我是不会复活这么危险的家伙的，我们的身后还有城民。＂

＂那我们辛辛苦苦救他回来还有什么用！＂

＂证明，我们有这个能力，我们能够突破天穹的防御网，我们可以接入天穹的主机，为未来的战争做铺垫，3号，抱歉，我是军人，我不会复活这么一个危险的东西！＂

＂可他是阿尔法！＂

＂别让感情动摇了你，他只是一个克隆体。＂德莉莎看着3号，＂我们的敌人，比我们想象得更加可怕，即使它们现在忙于战争，但谁也不能保证，那些机器不会对我们开炮。＂

＂那，爱丽丝呢。＂

＂这是应有的牺牲，＂德莉莎别过脸去，3号看不到她的表情，＂不找到母本，复活多少个他们也没有用，3号。＂

＂他们有可能接受了催眠暗示，我不是不信你，但我很害怕，3号，如果那些机器发现了海鲨城，它们必定会不留余力地毁灭我们，我们现有的一切，都会在炮火中灰飞烟灭。＂

3号没有说话，她转身向着窗走去，＂我会将他复活的，德莉莎，不要向总部汇报这件事，好吗？＂

＂想好了？＂德莉莎没有看她，她打开了通道，出城的通道，＂3号，好运。＂

，

＂她不会成功的，要我干掉她吗？德莉莎。＂

＂放手去做吧，海鲨城的位置绝不能被暴露，即使是最轻微的电波，也不行。＂

＂用告诉戴吗？＂

＂戴知道怎么做，他不会拿人类的未来冒险，唉，如果抢救回来的是母本，事情会好办得多，＂德莉莎取下了鱼人头套，一张俊秀的脸露了出来，他的咽喉上是一个变声器。

＂德莉莎，跟上去，做了她，反正替代品要多少有多少。＂男人轻松地说着，说话时把变声器摘了下去，声音一下子变得沙哑起来。

＂是。＂女孩跟着影子出去了。

，

＂不出来聊聊，盖亚小姐。＂男人的表情异常平静，你在终端已经偷听了好久吧，自从阿尔法的克隆脑进入了海鲨以后。＂

哼。

若有若无的声音，从水泡中传出，显得格外悠长。

＂不出来见个面吗？＂男人坐在舒服的椅子上，＂别费力了，你无法攻破海鲨的防火墙，这是你的父亲设计的城，你要忤逆你父亲的意思吗？盖亚小姐。＂

＂你的名字。＂

＂重要吗？你找不到那颗大脑的，因为静电屏蔽，信号穿不出去，而且，这里，也并非海鲨。＂男人按着键盘上的按钮，海鲨并不在这里，投影被撤销，一艘破旧的老式潜艇悬停在海中，＂已经完成任务，＂身后着潜行衣的德莉莎捧着一个盒子。

＂打开盒子。＂

＂是。＂一颗泡在培养液里的大脑上，是密密麻麻的沟壑与嵌在海马体上的跟踪装置，＂有能耐就来追我呀，盖亚小姐。＂

，

＂你知道该怎么做吧。＂盖亚身后的阴影中轻微一晃，随后又恢复了平静。

，

＂酸化的积液已经流入了上层，接下来怎么做？＂德莉莎看着面前的男子，男人却笑着摇了摇头，＂盖亚已经检测到我们的存在了，当然是要逃了。＂

＂我们能逃走的地方屈指可数，而且，他们要打破冰层还需要一段时间，你准备怎么办？克斯。＂德莉莎的手中划过一丝银光。

＂你带着3号离开这里，盖亚的目标只有我一个，她看见我了。＂

＂你一早就是这么打算的吗？＂

男人并没有说话，＂这艘破旧的潜艇，是旧世界留给我唯一的纪念品，别看它这么破旧，这可是一艘核潜艇，带上3号，离开这里！＂

＂有必要这样吗？＂

＂为了海鲨，这么做是值得的，而且，我的存档不是已经上传到主脑里了吗？带上她的，回去，只要记忆还在，我们便会永生。＂男人走进了驾驶室。

德莉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并非第一次，也绝非最后一次。

＂阿尔法，我的老友，对现在的你来说，最后一次，抱歉了，＂大脑滚在地面上，满是尘土，粘稠的脑脊液碎了一地。

＂别小看人啊，盖亚。＂克斯拨弄着键盘上的按钮，他解开了潜艇的防火墙，转为手动操作，德莉莎已经带着3号与他的备份离开了这里。

浅浅的灯光，照射进永夜的深海，＂愿祖先与我同在。＂齿轮转动，一艘破旧的老式核潜艇运行起来，如同一条冰下潜行的虎鲨。

，

＂找到你了。＂如同鬼魅一般的声音在寂静的深海中响起，幼鲸的歌声，所有的声音都发出一个概念，位置暴露。

＂就凭你吗？＂克斯，把速度拉满，潜艇撞穿了音障，向着更加深远的地方巡航，潜望镜早就在撞击下变成了一片铁皮，碎裂的肉片中夹杂着机械的电光，还有一点点黑色的碳化物。

＂不是你们找到了我，而是，我找到了你们。＂透过冰层，克斯通过艦窗间的缝隙看到了天空之上的黑斑，以及冰层上那巨大的激光引导装置，外面的压力大得难以想象。

冰层的断裂声，一道巨大的裂缝，足够那些微型机器人下来，拆了这艘潜艇，＂那便是空气吗？咕噜咕噜的，真是漂亮啊。＂酸液般的海水已经在腐蚀克斯的皮肤了，他的手中紧紧攥着一个星型吊坠，那里面是3号与他的照片，＂哥哥，找到晴空了哦，瑟莉丝。＂

核潜艇的爆炸声，火焰从冰缝中嘶吼着向上面的空气扑去，但终究也只是回归了死寂，几条鱼一般的生物撕咬着溺死者的尸骨以及那些脆弱的神经。

，

＂调查一下PH值和生物样本，把大数据传回天穹，＂芯片上清晰地传递着上位者的命令，底层的机器只要认真服从便可以了。

＂真是无聊的人类。＂盖亚面前的屏幕上传递着生命的粒子，＂哼，无趣，还以为会给我提供一些少有的激情。＂

＂PH小于3，水体中含有轻微蓝藻，鱼型生命体，类似旧世界海洋生物群落中的七鳃鳗，以及河流生物群系中的水蛭，未发现有向光性，水体压力，压力……警告酸度过高，警告，酸度……警告……＂机器的声音消失了。

＂我们终将再度前往天穹！＂似乎有沉混的低音从冰层下怒吼。

冰下传出隆隆的声音，仿佛有什么东西要涌上来，海水喷涌而出，带着破碎的机器。然后，它们冻在了一起，地表的温度很低，低的已经接近了传闻中的温度——零下-273.15℃，水在涌上来的瞬间就变成了冰块。

＂很好的水，可惜不能饮用。＂

，

＂你醒了？＂

＂我在哪？＂

＂地狱。＂

＂你是谁？＂

＂核战后，唯一的幸存者。＂

＂那我又是谁？＂

＂基因改造后的人类。＂

＂为什么我没有记忆？＂

＂因为你是克隆人。＂

＂我要做些什么？＂

＂协助我，复活他们。＂

＂他们是谁？＂

＂你的同胞。＂

＂为什么？＂

＂为了人类的未来。＂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我的身体已经面临崩溃，人类的未来，就交给你了，我是旧人类的遗种，在新人类中没有我的位子。＂

＂你要去哪？＂年轻的女孩看着眼前佝偻的老人，她不着片缕，代表着肉体的美好。

＂找到一个去世的地方，我是个旧人类，理应死在地表，跟我的同胞一起，＂老者笑着回应她，＂那里，装载着一个失败的躯壳，如果你觉得寂寞了，就唤醒他吧。＂

＂我叫什么？＂

＂你的名字，叫做戴茨荷。＂

＂记住你的名字，牢牢记住它，不要忘记。＂老人抓住女孩稚嫩的肩膀用力摇晃，＂你是新世界的孩子，而我是旧世界的遗种，至于他，你爱叫他就叫他什么吧。＂

老人走上了回旋楼梯，已经有人在等他了。

＂终于想好了？＂生化人把玩着一个魔方。

＂该离开了而已。＂戴白径直走上前去，夺下了魔方，＂别动我姐姐的东西。＂

＂很难想象，你还只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而已。＂

＂那就别想。＂

＂走吧，难道，你还在想象你姐姐的**？＂

＂哼，我没你们那么恶趣味。＂

生化人的电子眼看着远处的红色人形，没有说话，最终他也只是咧开嘴笑了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又看了看远处行走的老者，＂再见了，姐姐。＂他扶正五斗橱上的相框，那里他与姐姐，笑得正开心，＂我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他眼角划过一丝熟稔，但随即被冷漠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