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梦与现实（中）

“生命于宇宙而言犹如白驹过隙，当你仰望星空时，便会发现自己就是一只朝生暮死的蜉蝣。”——周震南

作为神渊殿黄金一代的首领、地狱深渊里少数的八维强者、王首的学生，周震南向来眼高于顶，几乎所有人在他的眼中都只是一个物质。

在他的世界观里，除了完成王首交代的任务之外，剩下的时间要么用来约凌云调酒，就是约凌云畅谈远古歌者在宇宙写下的诗篇。

凌云，就是他的全部。

在焉栩嘉告知自己凌云因为强行展开八维的维能而导致死线提前时，他的意识体仿佛跟不上自己的量子态。

只是片刻间，他便驾驶着他那艘量子舰来到了市中心，也就是凌云住的那个地方。

从飞舰里出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就是那一抹他朝思暮想的身影。

周震南云子，你没事吧！

没等凌云反应过来，他便紧紧地抱住了她。仿佛下一秒这个女孩就要消失在自己面前一样。

他似乎没有哪一次是这么害怕的。毕竟以往的死线侵蚀都在母至尊的预期之下，母至尊也能够在恰当的时候对她进行救治。

而这一次的死线侵蚀和强制觉醒，对于所有人而言就是一次突如其来的意外，打的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他的确害怕了。

凌云愣了很久，终于还是回过神来，手搭在他的背上轻轻的拍着。

凌云（沙华）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嘛。

周震南你吓死我了！

似乎感觉到少年的害怕和担忧，她无奈的叹了口气。

凌云（沙华）你再抱下去我都要透不过气了。

周震南反应过来之后急忙放开她。一年不见，凌云长高了不少。一年前他被自己的老师派去前线，直到最近才被调回极中述职。

结果就接到焉栩嘉的消息，那一刻自己的意识体就像是被一道死线吞噬了一般，整个意识体都在颤抖着，就怕自己再次见到她，只剩下不存任何物质的漆黑。

凌云（沙华）你不是还在前线吗？怎么回来了？

周震南愣了一下，他回来的消息还没有发出公告，而且他回来之前凌云他们已经出发前往母宇宙了。

他停留在这里的时间并不长，只有三天时间。三天之后，他就要重新回到前线。

周震南答应我，以后别再胡来了。

凌云（沙华）我真的不是胡来，我是去救人了。

但周震南很明显不想听她的解释。他一把将凌云搂紧，脸上总算是恢复了一些笑意。

周震南这次没有一杯“梦笙”别想打发我。

凌云（沙华）知道啦你这个酒鬼。

他们有说有笑的走进房里。

就在凌云暂时解决死线侵蚀的问题之前，星闪闪正拖着那块黝黑的“秒表”仔细的端详了好一阵子。

陈立卿闪闪，是有什么问题吗？

星闪闪这是上个宇宙的主核，而且这个主核损耗的很严重。

陈立卿有用吗？

星闪闪将主核托到自己和陈哲远的面前。

星闪闪只能试试了。要想直接抹除死线的根源是不可能的，但是应该能追溯到死线的来源。

星闪闪的话让陈立卿沉重的心放松了些许，随即他将目光放在那块“主核”上。

十一个扭曲了周围空间的质量点围绕在主核周围，质量点几近透明，但是只要是一个正常人便能够一眼看出那个质量点。

每一个质量点都能够轻易的扭曲空间的曲率，无论从哪个方向看上去，视线里的质量点周围都被一个透明的东西压缩成环绕着质量点的圆球。

这是十一维意识形文明体的一个基本能力。

启用质量点。

质量点并非由物质构成，也不是由精神组建。是十一维的一种超脱宇宙理解上限的“规则重塑”，以规则为原料雕刻的一个虚无的点。

这个点拥有十一维以下穷尽一生都无法参透的智能。或者说每一个质量点本身就是一个生命，一个文明，一个宇宙。

的确，从某种从程度上而言，十一维的智慧体创造宇宙并不难。

可以说，它是宇宙中所有规则武器里最恐怖的东西。

它的无限性便是它最显著的特征。

一个质量点包含了无限的质量点，每一个质量点相互连接，在这里，小就是大，大就是小。

而现在，星闪闪将用这种超脱这个宇宙规则的十一个“质点”，以主核为载体，修复甚至根除陈哲远体内的死线，当然，也用来追踪死线的来源。

随着十一个质量点开始围绕着主核进行无序却又井井有条的运动，主核逐渐开始伸缩变换，最终扩大到人脑大小。

此刻的主核也终于不是一片漆黑，他的外表在每个人的眼中能够看到不一样的光芒。这是因为质量点对它的连接，让这个不知道荒废了好几百兆个地球年的主核重新散发出它的光辉。

有一颗质量点从轨道脱离，进入了陈哲远的身体。陈哲远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远古的神明、惨烈的圣战、被屠戮的魔鬼、巨龙的宝藏；”

“梦境与现实、天堂与地狱、膨胀与收缩、吞噬与释放；”

“鱼人哀歌、文明衰败、时间压缩、意识升空……”

十一维的交流方式已经脱离了宇宙的允许范围内。在陈哲远看来，一个意象包裹着另一个意象，那另一个意象却又是前一个意象的一部分。

“混乱不堪。”

哪怕展开了可观的维度，对于陈哲远而言，这种庞大的信息量已经足以吞噬他的量子态和意识体。但经过主核的过滤，这些庞大的交流态只是让陈哲远觉得脑子有些混乱。

“就像是一瞬间闪过一些不可理喻的想法一般。”

的确，对于陈哲远而言那些没办法理解的意识态只能算是设了密码的锁一样。

在陈立卿看来，只是瞬间的事情，那块主核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准确来说不是“消失”了，那块主核在他的意识体还没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化成密密麻麻的质量点，以宇宙扩张的速度消失在这片空间中。

星闪闪还是紧皱着眉头。

星闪闪情况比我想像的还糟糕。

陈立卿怎么说？

星闪闪这是一种十维的“空缺”块凝缩的虚死原点。

陈立卿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并不能理解星闪闪口中只出现在原初宇宙的专有名词。

星闪闪换句话说，埋下这个虚死原点的智慧体很可能来自十维，而且还是这个宇宙的十维。

陈立卿愣了很久，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星闪闪已经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了一杯咖啡。

星闪闪如果小远展开的维度能达到十维，那时摘除虚死原点便很简单，只需要将一颗质量点埋进体内，再由维能进行激活，质量点便可以瞬间展开至他的全身进行改造。

陈立卿虚死原点？

星闪闪用你们的话，就是产生死线的源头。所有的死线来自一种由十维质构造的点，这颗点没有任何物理上和精神上的意义，但却能吞噬一切物质，无论是物理上的还是精神上的。

星闪闪当然，虚死原点的宿主身上必须拥有十维的维能。

陈立卿可是……

星闪闪似乎看出了陈立卿的疑惑。

星闪闪只是拥有，不是展开。拥有的意义比展开更广。前者可以由任何方式拥有，后者只能通过自身。

陈立卿小远接触过十维的智慧体？

如果真是这样，那小远的身世就没有那么简单了。而且根治死线的困扰也会难上加难。

陈哲远我不怕。

似乎是觉察到两个成年人的沉默和压抑，陈哲远开口了。似乎觉得眼前的姐姐由内而外散发的善意，他罕见的扬起了嘴角。笑脸盈盈地抓住陈立卿的手腕。

陈哲远卿哥，我好多了。

在陈哲远看来，仿佛随着星闪闪在他意识体里进行的规整，那些多年来困扰他的噩梦消失的无影无踪，精神也放松了不少。

这个“好多了”，就是字面意思上的好多了。

他仿佛一下子懂得了许多，那些血腥和压抑都离他远去，无法理顺的记忆也像是被牵引般逐渐的井井有序、错落有致。

当然，他也想起了三年前和“那个男孩”的半年相识。

陈立卿小远……你……

星闪闪他的意识体和量子态因为维度压缩和虚死质点的缘故比较混乱无序，我用质量点规整了一下。

当然，这种违规的操作她也是第一次做。

但是效果来看……还不错。

星闪闪只要不影响他的情绪态就没有问题了。

正因为星闪闪口中的虚死质点和维度压缩，让陈立卿和肖战这十几年来对陈哲远的状况一直束手无策。

可以说，星闪闪的无心之意，解决了困扰陈立卿许久的难题。

陈立卿的眼泛着泪光，他吸了吸鼻子。

陈立卿闪闪……我真的……谢谢你……

似乎是觉察到陈立卿的情绪变化，陈哲远扑进了陈立卿的怀里。

陈哲远卿哥不哭了，小远以后都会好好的。

陈立卿轻轻的笑着，手搭在陈哲远的头上。

陈立卿你哥哥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

是啊，自己的弟弟能够恢复正常，能够像常人一样开心的活在世上，怎么会不开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