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梦与现实（下）

“那些回忆，逐渐凝聚出我最中意的梦境，它看上去很漂亮，尝起来很甜。”——陈哲远

这几天大家的心情有些沮丧和沉重。对于他们这些年少的孩子而言，陈婷母女的到来就像洪水一样，冲散了他们长久以来维系的温馨。

就连对情感反应迟钝的陈哲远，都为他们感到不开心。

不过说来也神奇，似乎就是一夜之间，大家眼中这个忧郁的少年仿佛活泼了些许，虽然看上去始终还是那副万年不变的机车脸，但是他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些许光芒。

胡一天老是喜欢盯着陈哲远看，窗外的光打在他的脸上，让他的轮廓变得有些柔和，看上去实在是不真切。

“就像一个梦。”

胡一天这样告诉自己。

三年前的那场延续了半年的梦，就像是古人埋在地里的佳酿，时间越久，越值得回味。

而现在，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当初的模样。

陈哲远你……有事吗？

胡一天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眼前的少年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将视线放到了自己的身上。

胡一天感觉现在这一刻，很熟悉。

陈哲远的耳垂不知觉的红了。

他应该没告诉胡一天，自己已经记起他是谁了吧……

算了，这样也挺好的，不是吗？

陈哲远那个……明天我生日，你过来吗？

胡一天听到他的邀请，眼中的光仿佛都亮了几个度。

胡一天我肯定来！

废话，自己喜欢的人邀请自己去他的生日会，他肯定会过去的。

在此刻，校外的咖啡厅里，凌霄被请去喝咖啡了。

只不过请他喝咖啡的不是陈婷，而是那天遇到的那个小女孩。

那个长得和云云几乎一样的女孩。

听说她和贺子秋好像是一个班的。而她约自己出来的理由很简单：从大哥的视角出发，去了解贺子秋到底是怎样的人。

凌霄（学生时代）之前的事……谢谢你了。

他指的是之前宁凯被截杀的那次。如果不是她和那个人交手，恐怕那个人会对小凯做出不可预料的后果。

但听贺子秋说，这个女孩后来好像发了几天高烧。

凌霄（学生时代）你身体还好吗？

凌云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凌云（沙华）我没那么脆弱，小伤而已。倒是你，不好奇我为什么找你而不找李尖尖吗？

凌霄（学生时代）不知道。

到目前为止，自己和她只见了两次面，而且那两次见面自己也没和她说过一句话。无论从哪种角度去看，她也不会找上自己。

而且还是单独找自己。

他也觉得奇怪。

凌云（沙华）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像你妹妹。

凌霄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凌霄（学生时代）你是说……尖尖吗？

凌云摇了摇头，说话的声音很小、很轻，但对凌霄而言，宛如千斤巨石，猛地砸进他的心湖中。

凌云（沙华）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凌霄此刻终于反应了过来，眼神冷了下来。仿佛之前的翩翩君子和温文尔雅都消失不见，只剩下有些愠怒的神色。

凌霄（学生时代）你怎么知道的？

语气说不上有多好听。毕竟哪怕是熟人，随意揭开自己的伤疤，自己都会生气；更别提那个人和自己也没多熟。

凌云此刻却忽视了少年眼中的怒火，无比淡定的从桌上拿起一杯侍者刚刚放下的咖啡，将它推到凌霄的面前。

凌云（沙华）我的母亲在十年前去联合政府执政厅的时候遭到了恐怖袭击，刚好那一天是我的生日。

她顿了顿。

凌云（沙华）那时候我刚好要过四岁的生日。

她的眼中泛着泪光，却强忍着不掉下来。也许是女孩的话对于他来说信息量过于庞大，直接冲散了凌霄的怒火。

凌云（沙华）而我的父亲，也在第二天回日本的途中被劫持，至今都没有下落。

凌云扬起嘴角的笑容。

凌云（沙华）世界不会因为一个人的痛而停下脚步，与其去钻过去的牛角尖儿，倒不如好好在接下来的日子绽放自己的光芒。起码对得起自己。

言下之意就是她不想通过这些记忆去赢得任何人的怜惜。无论是身为沙华的她，还是凌云本尊，一直都是这个性格。

她承受着常人不能理解的痛苦，却依旧想把自己的生活变得有滋有味。因为自己从来不是一个伤春悲秋的人。

哪怕是想和家人团聚，也只是想完成那个紧紧伴随着自己的遗憾而已。

凌霄被她说的有些不好意思。

从某种角度上而言，眼前的女孩经历着和自己一样的痛。但女孩却能够拼着那股劲儿在世界上灿烂地闪烁着。

凌霄，难道自己连一个女孩子都不如了吗？

透过凌云的口，他也知道了女孩的身世。女孩的父母都是政府的高官，她的母亲和父亲在她生日前后的两天相继离开了这个世界，只留下年仅四岁的她，还有不到一岁的弟弟。

在搬到这座城市之前，他们一直都生活在军部。

凌霄（学生时代）你可以买一双运动鞋。

凌云（沙华）听起来不错，那你呢？

凌霄（学生时代）我？

凌霄还没有反应过来凌云的意思。

凌云（沙华）你什么时候生日啊？

凌霄（学生时代）这个啊……估计要等到高考后了。

凌云毫不在意的挥挥手。

凌云（沙华）我已经知道要送你什么了，到时候送给你。

凌云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送给凌霄的生日礼物，对于他而言会尤为的特别。

……

所有人都没想到，贺子秋的生日和陈哲远的生日居然只隔了一天。

好在陈立卿告诉大家的时间还算比较早。当然陈哲远本人也表示不用送自己生日礼物。

以往在台湾的生日，那些虚伪的社会名流都只会送给自己很多“贵重物品”，也许是因为自己是陈族公认的直系亲属吧。与其说是送生日礼物，倒不如说是一种展示身份地位的攀比。

当然，自己哥哥和陈家的几位哥哥送的礼物，他一直都留着。

对于陈哲远而言，最好的礼物就是陪伴了。

他只想要自己的亲人能够在自己生日的时候好好的陪自己过一次。

特别是哥哥。

可是今年哥哥却没办法来了，哥哥这几天要去参加联合政府今年举办的科技大会，就在他回台湾参加长老会之后，便搭专机去了联合政府。

但是听卿哥说，哥的生日礼物已经从台湾寄过来了。

今天就能到。

宁凯此刻也为陈哲远和贺子秋的礼物发愁。

他么两个此时正待在陈立卿的房间里，宁凯躺在陈立卿的床上，时不时的便翻一个身。陈立卿似乎看出了少年的焦躁。

陈立卿怎么了，愁眉苦脸的。

宁凯（学生时代）二哥，你觉得我送阿哲什么礼物比较好？还有小哥……

陈立卿只要是你送的，他们都会喜欢。

宁凯沉思了一会儿，随即转过身，两眼放光地看着自家二哥。

宁凯（学生时代）哥，你说我送给小哲一个MP3好不好？

陈立卿暖暖的笑着。

陈立卿可以啊。

可是贺子秋的礼物始终让他有些犯难，而陈立卿此刻突然想到了什么。

陈立卿或者，你可以送小秋一个木刻。

宁凯（学生时代）可是我不会诶……

陈立卿我可以教你。

大家都在各自的学习工作之中准备着这些难忘的小惊喜。时间也不知不觉的飞逝而过，很快便到了陈哲远生日的那一天。随着星期五的最后一节课上完之后，宁凯和李尖尖几人便拿着书包飞奔回家。

陈立卿在今天一大早起来就开始忙活了。

买食材，做生日蛋糕，煮一碗猪脚面线，还有一碗肉骨茶。李海潮今天也特意早早就从面馆赶回来，帮陈立卿准备生日宴。

随着星闪闪和车银优回到家之后，生日宴便开始了。

一家人围在一起，小孩们举起手中的饮料，大人们举着白酒，共同说出了那句祝福。

“小远生日快乐！”

坐在中间的陈哲远，脸上也浮现了少有的笑容。

陈哲远……谢谢。

随即陈哲远便收到了许多人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今天的他很开心，虽然哥哥没来陪他一起过生日，但是在这里有许多的伙伴陪伴着他。也不知道是谁对他说过：

“那种很神经的朋友，无论自己在哪里，一定会陪自己到天荒地老；无论自己做了什么事情，也一定会无条件的信任自己。”

他开始慢慢的理解这句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