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内景问询

接下来差不多一周的时间里，两人几乎是按每天一个门派的速度，横穿了半个中国。

“唉，真是累死我了……”王也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他脸色仍旧算不上太好，“可算是跑完了……”

“没有回复的几个门派，还要再联系吗？”黎婠坐在他对面稍远的地方，正低着头回复邮件。

“没必要了，已经足够了，”王也瞧了她一眼，心里暗叹。

从唐门下山那天开始算起到现在，黎婠都刻意和他保持了距离，要不是他一开始就用那招断了她后路，估计现在她早跑得影都没有了。

“要进内景问了？”她把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

“放心，真不拆答案，和甲申、八奇技有关的答案，也要我拆得了才行啊……”王也看着她一笑，“要不，您跟着我进内景，搁一旁监督我？”

闻言，黎婠屈起手指轻轻敲击桌面，真的开始思考这个提议。片刻之后，她点头：“好。”

择日不如撞日，两人决定现在就来试一次。

两人就在套房客厅的地板上相向盘腿而坐，浅蓝色的炁在黎婠身上浮现，向着王也延伸，逐渐包裹住他。

她最后向他确认：“不要排斥，你要是排斥我的话，只是失败还好说，就怕我俩哪个精神受损。”

“不会排斥你的，”王也眼神幽深，“开始吧。”

他集中精神进入内景，果然感觉到某种微妙的牵扯感，像是在他开门的瞬间，有人牵住他的衣角一般，轻轻地拽着他。他放松身心，接应着这感觉的另一端，带着她一起跨入门内。

王也睁开眼，他的内景中，黎婠正漂浮在前。她四处打量着，神色在内景的幻光下，显得有些迷离。

这样平静而安宁的内景，黎婠已经有段时间没有见过了，她有些怀念。她的内景曾经也有一小块像这样平和，在黎妧还活着的时候。可惜在黎妧死的时候，就全毁了。

她飘飘荡荡了许久，终于让自己落到王也旁边。

王也在那里站着，没有打扰，也没有催促，只是安静地看着她。

黎婠落定了，偏头问他：“不开始问吗？”

“嗐，您这急啥呀，”他搓搓下巴，“让我想想问点啥……”

【我的问题是……我所拜访的这些人中，究竟哪个知道八奇技的由来？】

汹涌的火光几乎占据两人全部视线。

“我就知道……这答案，就算集合现有已知所有术士之力恐怕也够悬……”王也露出牙痛的表情，“不过也证明确实有人知道吧？”

黎婠赞同地点点头。

【甲申之乱从何而起？】

【八奇技究竟是什么？】

【甲申之乱的真相是什么？】

【八奇技和哪些门派有关？】

【八奇技在哪里产生的？】

【八奇技分别有什么作用？】

【龙虎山和八奇技有什么关系？】

【清河苗寨和八奇技有什么关系？】

……

每个和甲申之乱或八奇技有关的问题，都有着无从破解的答案。

重重巨大的火球包围着他们，更显得人力的渺小，无形中的压迫感让两人都有些胸口发闷。

“我想先退出去缓缓，”黎婠垂下眼帘不再看答案，她脸色有些发白，额角冒出冷汗。

“走，”两人一起退出内景。

王也起身去给她杯子里加了点水，她道了个谢，捧起来小口小口地啜着。王也也拧开保温杯，猛地灌了一大口。

“等会儿我自己进内景就行了，你休息休息？”他有些不放心地说道。

黎婠摇摇头：“没事，答案有些太诱人了，我缓一下就好，”她慢慢喝光杯中的水，“接下来准备怎么问？”

“是你的话，会怎么问？”王也反问她，他看起来已经计划好了下一步。

“刚才我们的问题里，所有和甲申还有八奇技有关的都无解，即使是单独询问各门派和八奇技的关系，也一样。所有的门派都会和八奇技有关系吗？我不觉得。我记得你之前跟我说过，你问出了三个会对世界造成重大影响的人，其中张楚岚和马仙洪引出了他们背后的人，而你对我用乱金柝，认为我和答案的分量相符，那我可以理解为张楚岚和马仙洪是不相符的，他们是被背后之人影响的。我觉得这种关系放在各门派和八奇技之间也能说得通……有的门派毫无瓜葛，有的门派牵连甚深，而有的门派……”

“可能就是源头。”

“但无论他们和八奇技关系如何，只要问题涉及到八奇技，都会变成无解。为什么？”

“因为按照这些门派实际上和八奇技之间牵连程度来真实呈现问题大小的话，很快就能被术士排查出来，”王也微微颔首，“不如我们来验证一下。”

两人休息了一会儿，再次进入内景。

【我想问……铁掌门的门长意味着什么？】

【那天下会会长的意义呢？】

【上清门门长的意义？】

【火德宗掌门的意义？】

【唐门掌门的意义？】

……

明明问的是看起来和甲申之乱与八奇技无关的问题，但所有的问题答案还是无法破解，就如同他问的是跟甲申之乱和八奇技相关的问题一样。

“嗯……我该说果然如此吗？”王也撇撇嘴，“这也太欲盖弥彰了吧？”

“那我们现在就要来分析各个流派之间的异同了？”黎婠为难地说，“我不是很了解……国内的情况我都是临时突击的，孟知也没给我讲过这些门派的历史。”

“你不会认为我了解所有门派吧？”王也黑线，“我当然也得上网查……”

“我去哪都通的内网查查……但网上查不到的呢？”她提议，“你在其他门派的熟人是不是能提供些消息？”

“唉，又有得忙了……”

两人再次退出内景，把任务稍微分配了一下，便分头忙起来。

“唔……看起来没有什么明确的线索，”忙活了两天后，两人把手上的资料凑在一起比对，并没有发现各个流派间特别明显的差异。

“……如果说有谁真的知道八奇技的来源，最有可能的会是谁？”王也抽出纸，写上一行字，炁体源流——张怀义——天师府，“自然是天师……还有谁？”他又写上一行，风后奇门——周圣——武当，“我之前问过太师爷八奇技的事，他跟我说，他没有老天师的魄力……也可以理解为他们有另外的共同点……”

“武当和天师府的共同点？”黎婠稍微靠近了一点，看着他又写上通天箓——郑子布——上清……

“这些门派有什么特别的共同点……”王也放下笔，陷入沉思。

黎婠拿起那张纸，回忆之前查到的这几个门派的历史，“嗯……”她有些茫然。

“不会是这样的吧……”王也突然喃喃自语，他点点黎婠的手臂唤回她的注意力，“你帮我回忆一下，灵隐寺那位杨岐派的前辈和上清派掌门在回答我的问题时，是什么态度？其他人又是什么态度？”

“……并不明显，但你特意提起来的话，是有一些不一样的微妙感，”黎婠回忆了一下，肯定地答道，“你想到他们的共同点了？”

“只是猜测……所有有这样微妙感的流派，都是由传说中已超凡入圣的前辈创立的……你觉得我这个脑洞怎么样？”

“……额外给你20分，你这想法，惊世骇俗，但又合情合理。”

“我要回武当一趟，我想再问问太师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