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天气越来越冷，秋天好像也过去了。近几天甚至飘起了雪，一层一层铺落在地面上，像盛开了很多莲花一样。
我像往常一样把药端到了张艺兴用来批卷宗的桌上。他淡淡的瞥了一眼，道。“待会儿陪我去个地方。”
“哪儿？”我移动调羹好让汤药散热。
“去洗澡。”
张艺兴对上我疑惑的目光，伸手揽住我的腰。“夫人意见如何？”
“怎么突然这么说啊。”
“我喝了这么多天的药都不凑效，那个戏班子里有一位稍微精通点医术，建议我用药草泡澡。”
我“噢”了一声，想到了什么又笑道。“为什么让我跟着？”
“不行吗？嗯？”张艺兴的语调带上了点撒娇的意味，还真是……从未有过。谅我怎么疑惑，还是心甘情愿地答应了。
“那好，但药还是喝了吧。”
他没有接过，而是张了张嘴，让我把药喂进他的嘴里。
“还说我呢，你最近也这么黏人。”
我喂完之后给他擦了擦嘴角。张艺兴没说话，深黑色的瞳孔里映出我的影子。
他突然扬起了嘴角，那瞬间的温暖足够把窗外飘着的鹅毛大雪全部融化。
“走吧。”我回过神时他已经向我伸出了手。
在这之前我一直认为宫里的山只是当作摆设，从没想到过还有一个山洞。
先前在表演里面看到过的人又一次出现在我的眼前，身着黑衣，脸上涂着厚厚的油彩。
这人带给我的感觉并不怎么好，因为他油彩下的双眼牢牢黏在了我身上似的。可就连一向对我面前的异性敏锐的张艺兴，都毫不在意他看我的目光。
他向张艺兴行了个礼，指引我们往山洞深处走去。
里面很黑，况且身边还有一个陌生人。我攥紧了张艺兴的衣服，紧紧跟着他走。
张艺兴看了我一眼，并不吝啬能给我安全感的怀抱，张开手臂搂过我的肩膀。
七拐八拐走到了，石墙上点亮的火炬让我勉强能看清，中间有一个池塘似的水坑，不同的是水冒着热气，就像民间所传的“温泉”一样。
“你还真会享受。”我开玩笑道。
“所以啊，夫人和我一起享受好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里只剩下我们两个，张艺兴褪下衣服，露出精壮的身体，肌肉的线条张弛有度，看着就让人很舒服。
得到他的邀约，我也不客气，脱到只剩下贴身衣物之后也下了水。
张艺兴在水里等我，温热的身躯和水把我包裹。他目光如炬，停留在我的嘴上——吻了过来。
并不粗暴，缠绵又热情，感觉很像……LAY。
我往后躲了躲，左手虎口感到一阵阵针扎似的刺痛。
显然我是忘了这茬，张艺兴也有点意外。
“抱歉，我忘记了。”
血透过白色的纱布，将其染成了触目惊心的鲜红色。
流血的速度太快，甚至已经有一股顺着手心滴入了水中。我怔怔的看着，不知道该怎么办。
张艺兴凝视着我，我像在凝视深渊。
“戒之玉灵依君王气而活。”他没来由说这么一句，接着道。“靠近我一点，可能会好些。”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我的伤这么多天都没有出过大问题，原来是因为一直在张艺兴身边。
这回可能是触了水才会重新流血。
想到这里，我更贴近了张艺兴一点。
LAY最近喜欢看雪，再就是盯着他的墨缸。
他跟我说里面放着一颗莲子，在元旦那日，若长出一朵通体雪白的莲花，就可以唤出莲龙了。
“流程都没有问题，只需要耐心等待就好了。”
LAY的手轻轻抚上我的脸，又觉得不够似的，凑过来一下又一下的啄吻。“可是我真的不想等。”
“你最近和张艺兴走的太近了。”他目光深幽幽的。“可是又怎么样呢？”
“你爱他吗？”他问道。
“没有什么爱不爱的。”我拉下他的手。“这只是本能而已，与其说爱，倒不如说他吸引我。”
其实“爱”这个词，我也没真正理解过。要从一个玉灵的角度来谈“爱”的意义倒也可笑，我和其他的玉灵唯一的区别就是我住在君王戒里。
“那你讨厌我吗？”
“不讨厌。”我几乎是脱口而出。
LAY好像满意了一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送进嘴中。
相顾无言。
08
今日整个宫内都不太平。
退朝时有刺客破门而入，目标直向张艺兴。把所有人打了个措手不及。
可他没料到张艺兴的能力在他之上，很快就被反手控制住了，两人就在我面前交手，我能看清张艺兴紧皱的眉头和额间的汗珠。
“愣着干什么？！”
张艺兴这段时间第一次在我面前张开芒刺，或者说他本身就是这个样子。毫不留情，从不手软。
在侍卫冲上来之前，张艺兴眼疾手快的空出一只手掐住他的双颊，就算那人一直在挣扎，他还能淡定的安排。“把他舌头下的药拿出来。”
很快我看到从那人嘴里取出了一个黑色的药丸，我并不清楚那是什么，凭感觉猜测是毒药。
刺客妄想自杀，张艺兴不打算给他机会，眼神示意一个侍卫拿棍棒将他击晕，才放开了手，像对待垃圾一样把无意识的刺客踢开。“放他到下面，押住他。”
张艺兴说完看向我，此时眼里没有什么恶意，但还是让我冒了一身冷汗。
“手帕。”
我赶紧掏出来，小心翼翼的递给了他。
张艺兴一边擦着手，一边踱步过来重新坐在龙椅上。
侍卫把刺客拖到了殿下，两边都站着大臣。大臣们一个个都盯着脚尖，有几个甚至以肉眼可见的程度哆嗦着。
LAY和张艺兴一样自若，直觉告诉我并不是他派人动的手。
“今天来了个客人。”张艺兴的声音在安静的大殿内听起来空灵又清晰。“我想知道是哪位贤臣给本王的惊喜。”
一片寂静。
“不说？那我就让这位客人钦点了。”
“上凉水，伺候客人。”
几分钟后，一桶带着冰碴的水把刺客浇了个满面，他咳嗽着醒来。
张艺兴迈着步子走下台阶，脚步声一下一下敲在心里。
“说吧，哪位请你来的？”张艺兴连头都不愿意低，淡淡的往下扫了一眼。
白色袍子后的莲花绽放，颜色就像LAY埋下了莲子的墨。
刺客没有说话，把脸撇到了一边。
“脾气还挺倔。”张艺兴嗤笑一声，蹲下身子与之平视。“到死都为妄想谋反而失败的臣子卖命，你觉得值吗？”
刺客好像有点动摇了，抬起眼睛，张艺兴却移开了视线，重新站起来。“说出来，我让你活下去。”
“君子说话算话。”
刺客哆嗦着嘴唇，我坐在殿上，明显能看到有几个人身子已经抖得似筛糠。张艺兴只要扫一眼便能看出是谁。
但他并没有，他只是饶有趣味的继续和脚下的人周旋。
张艺兴心理战术用的极好，很快刺客就说出了几位大臣的名字，气氛瞬间降落至冰点。被点到姓名的哆嗦着跪下，其他则用冷漠或嘲笑的目光看着这些跪着的人。
张艺兴挠着眉心，对现在的局面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意外。
“真是令人可惜呢，就这么失败了。”
“不过……”他走向一个侍卫，在后者的颤抖下拔出了他腰间的剑。“想打倒我？”
“嗤。”一声带着嘲讽意外的轻笑声落下，同时跟着的还有刺客的头颅。
“我可不是君子，我是君王。”
我深吸一口气，闭紧了眼睛，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王大人，最近是不是缺钱？”
求饶声中，重物落地。
“李大人，请客人来破费了吧？”
哭嚎声中，重物落地。
“哦？你姓什么来着？我看到你就想起你看我家夫人的眼神……很炽热呢。”
我愣了一下。如果前两个算作恶趣味的话，这最后一个……我开始怀疑自己帮助LAY是不是自作多情。
“临死之前多看两眼，嗯？”
那人的咽喉处还未发出一个音节，就“咚”地一声再次落地。
“处理好，其他人都退下吧。”
我斜对边坐着LAY，他第一个起身，踏着步子走了。
最后听到的是张艺兴的脚步声，他挟裹着血腥味而来，把仍带有我气味的手帕，罩在我紧闭的眼睛上。沉沉叹了口气。
“艺兴——”我话音还未落，肩上一重，张艺兴的呼吸平静的打在我的脖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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