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中）

同往常一样，王有福吃过午饭便来到自家的农地准备给刚插下的青苗浇水，还未打开水阀，就听得一声牛叫。走进一看，一脖子挂着红布的老牛正躲在树荫中，嚼着新鲜的青苗。

王有福当场就差点气晕，这可是等着给母亲买药的救命宝贝啊！不由分说，抄起上次没带走的锄头就砸向那老牛的头。

毕竟是常年劳作的庄稼人，加上此时怒火正旺，这一下，直接就把牛头砸出来个血窟窿。

这倒霉的牛，正好拿你给母亲打牙祭！

还没摸到牛毛，一哪家的仆人就慌忙赶来。

“啊！你你你！这可是今年祭祖的牛，你竟敢！”那仆人见到倒在血泊里的老牛，一屁股坐在地上。

王有福并不认错，分明是这牛作死在前，“你家牛糟蹋了我母亲救命的青苗，活该！你若不来，我就要带走煮了吃！”

仆人脸色铁青，“你你你！你还要吃了它！你怎敢吃了它！”

“再多嘴，我连你一块打！”

“好好，你等着！你等着！”仆人踉跄着站起来，全然不顾沾满泥土的屁股，一溜烟跑没了。

王有福不再管这牛，赶紧打开水阀。再磨蹭就要摸黑回家了，自己再找些野菜当饭，母亲的药钱还是有望的！

“有福，回来啦……”

王有福打开摘下竹头排成的房门，刚踏脚进屋就听到母亲无力的声音。

母亲已是半只脚进了棺材，自己虽成年多年却始终未曾娶妻，然而王有福从来没抱怨过，眼前母亲是顶重要的！

“娘，你放心，等苗儿一张成，你就能下床走路了！”

“别太累了啊，有福。娘也就这样了，你赶紧找个媳妇，也好让娘高兴地走。”

王有福赶紧坐到床边，“娘！你这是什么傻话，有福怎能不顾你！你再胡说，我就生气了！”

“好好好，我的有福最孝顺了！等娘好了，保管给你找个贤惠媳妇！”床上的母亲慈爱地摸着王有福的头，喃喃地说道。

起初，从窗户边飘来一丝黑烟。接着，整间房子都被笼罩。

王有福这才意识到，着火了！

“快走啊！娘！”王有福一把抱起母亲，用衣服遮住母亲的嘴，憋了一口气快步跑出门外。

“有福……他们是……”

王有福抬起头来，眼前的人不少拿着拿着燃烧的火把，还有一些人正把火把扔入屋子，浓厚的黑烟涌上天空。

一熟悉的嘴脸走上前来，“小子！你竟然还没死！还有你这老不死的老娘！”

是那仆人！

“你们！你们……”

“娘！”

王有福的母亲眼睛睁大，张了张嘴再没了动静。

那仆人见此赶紧走开，招呼其他人，“快走快走！少爷光说让我们烧房子，可这都出人命了啊！”

大火过后，到处都是荒芜，只有王有福抱着母亲一动不动。

县令不停地咂吧嘴，眼睛闭着，睡觉了一样。

师爷戳了戳县令，身子一抖，县令看着满脸痛苦的王有福。

“呃……本官刚是太过专心，好帮你申冤嘛……”

“那大人，您看……”王有福屏住呼吸，生怕错听了什么。

县令和师爷对了个眼，身子压在座椅上，要不是师爷扶住，差点栽倒。

“啊……确实可怜。本官念你一片孝心，母亲又已入阴间，这牛，你就不用赔了！”

“谢大老爷！欸？”王有福刚要叩头，突然愣住，“大老爷，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