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的假期转瞬即逝，你急忙忙的赶回北京工作，忙得脚打后脑勺，还要抽出时间找房子，你打算从萧伊那里搬出来，总不能一直都住在那里。
你托朋友找了个律师，起草了离婚协议，就差周九良签字盖章。
打过几次电话给他，不过都被他推说忙，明明没开箱，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
周九良瘫坐在家里的沙发上，客厅的窗帘把光线全部隔绝在外，电视上放着粤语原声的《春光乍泄》。
他上网查了黎耀辉，最后终于得知你那天说的是什么了。原来是一步同性题材的香港电影，他皱了皱眉，最终还是出于好奇找了这部片子来看，粤语的，听不懂，第一遍就顾着看字幕了，电影也没看明白，然后就又看了第二遍，第三遍，第四遍……
电视上一直都放着这部片子，他颓然的坐在沙发上，摸了摸下巴上冒出的胡茬。
听着张国荣饰演的何宝荣用粤语说，“黎耀辉，不如我们由头来过。”他苦笑。
原来他又无意间说了一句伤人的话。
这句话就像是一个印着好看花纹的创可贴，贴在伤口上粉饰太平，看着像个装饰，其实下面却是流着血的伤口。
一直贴着，创口不见好，反倒是捂得溃烂。
走出公司大楼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你和门口的保安笑了笑，抬头便看到了停在路边的白色奥迪。
你踩着高跟鞋走过去，开门上车。
“不忙了？”你问。
他耷拉着眼皮，自嘲的笑了笑，发动了车子。
也不知是几天没刮胡子了，他下巴上有一层青色的胡茬，徒添了几分沧桑，本身看着就比同龄人大，现在看着更老了。
“去哪儿？”你看着他转着方向盘掉头，不禁皱眉问道。
他摸了摸鼻尖，“今天元宵节，陪我回家吃个汤圆吧。”
正月十五，元宵节，老话说出了十五才算是过完年。
“好。”就当是散伙饭。
家里还是那样，只不过有些乱了，茶几上摆着一个切成两半的易拉罐，里面插满了烟头，窗帘也拉着，看不见外面的万家灯火。
他端了汤圆过来，两个人无声的吃着。
其实你不爱吃汤圆，也是凑巧了，每逢十五的佳节，那些传统的食物你都不爱吃，汤圆和粽子是因为粘，吃完了胃不舒服，月饼是因为太甜了。
你咬了一口，黑芝麻馅的。
马上就要离婚了，吃的确实象征着阖家幸福，团团圆圆的汤圆。
真是可笑。
吃完后你主动的收拾碗筷，在洗碗池洗碗的时候，他站在你身后轻声说。
“我们和他们不一样。”他的声音很轻，听起来有些沙哑，流进你的耳膜。
“你不是黎耀辉，我也不是何宝荣。”
没想到他居然因为你的一句话看了一部他绝对不会看的电影。你把碗放在沥水架上，擦了擦手，转过身叹问道：“周航，你到底想干嘛？”
这段时间你总是问他这样的话，你想干嘛，你到底想干嘛。
他微低着头，灯光从头顶落下，你看不清他的眼神。
他牵起你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温度渗透衣料传到掌心。手掌下，是一个心不停的跳动着，强而有力。
“我有心的。”他的指尖有些凉。
“以前我不懂，现在我明白了。
你早就走进了这里，只不过悄无声息，我没有察觉。你温柔地缠绕进我每一根血脉，你走后我彻夜失眠，吃不下饭，静不下心，从此看山不是山，看海不是海。
师父说戏比天大，我死死的记住，却忘了他说的是在台上，而不是生活里。
我把周九良和周航活成了一个人留在台上，我当真是糊涂啊，回到家没能留给你半分，让你和一个行尸走肉过了三年。
这三年，委屈你了。
我爱你，可是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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