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闹钟还没响，电话铃声倒是响了起来，你拿起手机都没看是谁，就接了起来。
“回哈尔滨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你这才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孟哥？”你坐起身来，腰上竟然环了一只手，也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时候爬上来的。
你踢了他一脚，“醒醒，孟哥找你。”
“嗯？”他揉着眼睛，一脸的茫然。
电话那边孟鹤堂笑道，“过年过糊涂了吧？我找他干嘛给你打电话啊？”
“找我？”你不解。
“咱俩这不挺长时间没见了嘛，难得都在哈尔滨，晚上一起吃个饭吧，带上九良。”
孟鹤堂一如既往的人精，知道若是打给周九良叫你一起吃饭的话你一定不会答应，倒不如直接说是找你，把周九良变成顺带，让你没法拒绝。
挂断电话你就起来了，叫他起床他赖赖唧唧的不动，想起之前他失眠的毛病，也就没再坚持。
到了约定好的时间，两人便一起去了饭店，一进包房就看见孟鹤堂和哈尔滨德云社的经理（没错就是生丙男，哈哈哈）聊天。
一般情况下，三个大老爷们儿一块儿吃饭喝酒，你一个女的在旁边坐着属实是有点儿多余，但是孟鹤堂却好像是生怕冷落了你，总是不停的和你说话唠嗑。
“这次回来待几天啊？什么时候回北京啊？封箱那天你没来，到开箱的时候你可得来看看，要不然他都发挥不好！对了，你不知道吧，他前一阵子失眠来着，我估计着他就不能和你说，他怕你担心，唉呀，你说这孩子……”
孟鹤堂絮絮叨叨的像个老太太，你也不好意思打断，除了回答以外也插不上嘴。
心想捧哏和逗哏就是不一样，周九良顶多是说一句让你接不上下句，他倒好，不光让你插不上嘴，还能无缝链接的和那两个人说话。
他早就知道你和周九良之间的这些破事儿，但是每句话说的都和往常一样，甚至于还自顾自的说起了你俩的未来。
手机铃声仿佛是救命的绳子，你一把抓了起来，“你们聊，我去接个电话。”说着就推门出去了。
孟鹤堂说的口干舌燥，一口喝光了杯里的啤酒，“哎哟，可累死我了。”
生丙男笑得差点儿把饭喷出来，周九良也是一脸的似笑非笑，“你说你这不是何苦。”
好心当成驴肝肺，孟鹤堂撇了撇嘴，“你俩过年这阵子天天都在一块儿，有没有什么进展？”
“没有。”周九良回答的干脆。
你仍旧是躲着他，说话也是尽可能的简而化之，他现在之所以喜欢惹你生气，也不过是因为那样你能多分他些眼神，骂他一句有病。
“那你这些天都干嘛了？”孟鹤堂一脸恨铁不成钢表情。
“气她。”
孟鹤堂皱眉，这是什么操作？
“不是一直都住一块儿吗？所以我觉得哈，”一直没咋说话的生丙男开了口，“简单粗暴一点儿，直接来硬的，可能更有用。”他一边说还一边坏笑着眨了眨眼睛。
“得了吧！”周九良挥了挥手，犹豫了一下，把自己昨天晚上被撵下床的事儿说了，引得那两个人哈哈大笑。
“你也有今天！”孟鹤堂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周九良苦笑一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叹道：“唉……难呐。”
孟鹤堂擦着眼泪，安慰他，“人生八苦，你这才哪到哪啊！”
人生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炽盛。
他现在应该算是求不得。
打完电话回来的时候三个人说的热络，讨论的都是国家大事，你不禁奇怪，刚刚出去的时候说的还是家长里短，怎么这么一会儿就上升到这个层次了？
周九良喝了不少酒，但也不至于醉，和孟哥他们分别的时候他还好好的，等到你们两个打车的时候他倒是站不住了，整个人往你身上靠。
“头疼……”他似是自言自语，却偏偏对着你的耳朵说。
“胃疼……”他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你身上，差点儿站不稳，你推他，他晃悠了一下又靠了过来，“去江边溜达一圈儿吧。”
“不是头疼胃疼？”你皱眉。
“吹吹江风就好了。”说着他便拉着你往江边走。
寒冬腊月的，松花江冻得跟滑冰场一样，吹过来的风像刀子一样划在脸上，不一会儿就冷得没有了知觉。
周九良后悔了，太长时间没来哈尔滨，忘了这里的天气有多恶劣了。
“阿嚏！”他打了个喷嚏。
你在一旁冷笑，你把围巾往上拉了一下，把自己捂得只剩一双眼睛露在外边。他听到你笑，回过头。
“就这风，有什么可吹的？”
他笑笑不说话，从口袋里摸出烟来点燃，烟雾刚吹出去就被风带走了，抽了半支才说，“我想从头开始。”
你忽然就想起了《春光乍泄》里那句经典的台词，不如我们由头来过。
电影里黎耀辉最怕听到何宝荣说这句话，这是一句杀手锏，每次说每次都好使，尽管何宝荣伤他千百遍，黎耀辉最终还是会答应他。两个人装作相安无事，之后吵架又分手，然后不知道哪天何宝荣又说，“不如我们由头来过。”
黎耀辉还是会没脸没皮的答应。
“我不要做黎耀辉。”
“谁？”周九良没听懂。
你忽然有些想笑，也确实笑出来了，而且是笑个不停。
说起来你们两个好像根本没有什么共同的话题，爱好虽然相似但是又大不相同。你爱看电影，他爱看老电视剧，你爱听歌，他爱听戏，你爱看散文，他爱看古记。每每聊起来都是鸡同鸭讲，例如现在，他根本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我不想。”你拒绝。
他这些日子的改变你都看在眼里，心思细腻如你，又怎么可能感觉不到？可是那又能怎样？
“你就像是一把冰做的刀，我觉得这把刀真好看，晶莹剔透，喜欢的不得了，然后亲手把你放进我的怀里，一不小心就插进我的心窝子，又凉又疼。现在这把冰刀子化了，但是伤口却还在那。心脏还跳，但是却再也不热了，只够让我苟延残喘的活着。”
“你懂吗？”你淡笑着望进他的眼里，“我现在仅剩的这一点爱，让我留下来爱我自己吧。”
周九良愣在那里半天没没话，手里的烟燃到了尽头，烫了手，一哆嗦掉在了地上。
即使冰刀子变成了水，也不能够否认他曾经是一把刀。
原来，他已经把你伤的这样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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