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九良住院了,发烧。
他晕倒在你怀里的时候整个人都在发烫,你给孟鹤堂打电话,他匆忙赶来背着他下楼,把他塞进了车里,然后急急忙忙的往医院跑。
你提前给正在值夜班的萧伊打了电话,打点好了一切,没有媒体发现。
走廊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你坐在椅子上,盯着手背上的一块红印子。
孟鹤堂从病房里出来,坐在你的身边,轻声安慰,“就是发烧,没别的毛病。”
你点了点头,喉咙不舒服。
“你们俩啊,一个两个都这样,认死理。遇到事儿了也不说,就在心里憋着。本来就是擦破了皮,非要等到化脓溃疡了才想起来治。”孟鹤堂叹了一口气,“自虐嘛这不是!”
听到他这个比喻,你倒是觉得很贴切。
“行了,他也没啥大事儿,我就回去了,你受累陪着吧。”
孟鹤堂走后不一会儿萧伊就来了,抵给你一瓶水,沉默着陪你坐了一会儿,看到你手背上的红印,问道:“你这怎么弄的?”
那是周九良眼泪落下的地方,被你搓的发红,像是烫伤。
是啊,他哭了,当着你的面哭了。
你把脸埋进手里,终是忍不住眼眶的酸涩,呜咽着哭了。
萧伊把你搂进怀里,你的眼泪浸湿了她的白大褂,她轻拍着你的后背,“哭吧,不然眼泪流到心里会出毛病的,哭吧。”
周九良流泪的画面在你眼前挥之不去,光是回想就觉得肝肠寸断。
爱真的好可怕,即使被撕扯的支离破碎,可还是想把自己拼凑好了拥抱他。
周九良做了个梦,梦到你们两个在海边散步,上一秒还在嬉笑打闹,下一秒你也不知从哪掏出来一把枪,朝他心口开了一枪。低头一看,胸口上好大一个窟窿,血淋淋的。一个巨浪打过来,腥咸的海水灌进胸口上的大洞,疼的要命,转身一看你却不见了。
他浑身一抖,猛然惊醒。
你就坐在病床边上,他一睁眼就看到了你,松了口气,还好是梦。
“你发烧了。”
他抬起右手想要揉一下跳个不停的太阳穴,却发现手上正在输液,不得不换了一只手,“我知道。”
“知道你还在这大冷天来找我,我看你真是病得不轻。”
他手掌张开,拇指和中指分别揉着两边的太阳穴,小眼睛从指缝里边瞄了你一眼,“心疼了?”
“没有。”
“真没有?”他见你不说话,抬手就去薅输液的管子。
“疯了吧你!”你吓了一跳,连忙制止他,“别乱动,会滚针的!”
“那你心疼我不?”他忽然开始耍赖。
你十分无奈,被气的没了脾气,哄孩子似的说,“行行行,我心疼还不行吗!”
他这才算安静下来,靠在床头,嘴里嘟囔,“你要是不心疼我岂不是白作妖了?”
对,他故意的。
他在家里把自己捂出一身的汗,然后把所有的窗户全打开,大冬天穿个短袖站窗口吹冷风,直到把自己嚯嚯发烧,然后再强挺着去找你。
三十六计不是白看的,特意挑了苦肉计,专门针对你,就赌你心里还有他,赌你不忍心。
……………………………………
萧伊下了夜班来看周九良,你正巧出去买饭不在,一推门就看见周九良在那翻你的包,听到身后有动静还吓了一跳,转回身来一看是萧伊就松了口气。
萧伊觉得有趣,就抱着手臂看他在那找,身后什么时候站了个人都不知道,那人一说话,把她吓了一跳,嗓音低沉,带着些北京口音。
“你干嘛呢?”
周九良听见声音抬头看了他一眼,“东哥?你咋来了?”
李鹤东和萧伊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走到沙发上一屁股坐下,“听孟鹤堂说你昨天晚上差点儿烧死,寻思着来看看。”
他没找到想找的,终于放弃了,把东西一样一样往回装。
“怎么称呼?”李鹤东抬头问萧伊。
“姓萧。”
“哦,萧大夫,他什么时候能出院?”
“……”萧伊有些无语,“不知道,我神经内科的。”
李鹤东转头问周九良,“你脑子烧坏了?”
“什么呀!”周九良把包重新放回原位,“萧伊,你弟妹朋友,我结婚那天你们还一块儿吃过饭来着,忘了?”
李鹤东看着那个穿白大褂的女人,想了好久,“忘了。”
萧伊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转头问周九良,“你刚才找什么呢?”
“协议书。”他倒是没瞒着萧伊。
协议书?萧伊忍不住想笑,“离婚协议书?”见周九良点头,她笑道:“那玩意儿谁还能随身携带,她放我家了,怎么了?”
“我要把那破玩意儿撕了。”周九良咬牙切齿地说。
周九良在医院又住了一天,下午出的院,你开车把他送回去的,路上公司一遍又一遍的打电话催你回去开会。
他听到了,没说什么,一改在医院耍混的行为,让你把他放在小区门口就好。他下了车嘱咐你开车注意安全,然后挥手目送你离开。
眼看着车子没了影,周九良立刻拦了一辆出租车。
萧伊左等右等,终于听见了敲门声,打开门抱怨道:“怎么这么慢?”
周九良走的急,有些气喘,言简意赅的解释,“堵车了。”他看着门口两个大行李箱,皱了皱眉,“这么多?”
“这还有没收拾完的呢,你媳妇儿前一阵子购物疗伤来着,买了一大堆。”想起那段时间你每天都往回拎东西,萧伊就觉得头疼。
周九良对于“你媳妇儿”这个称呼很是受用,嘴角都忍不住微微扬起,忽然想起了一件正事儿,“对了,那破玩意儿呢?”
她递给周九良一个文件夹,接过来以后打开看了一眼,皱着眉头捏着两端就给撕了,撕成两半还不解气,就唰唰几下撕了个粉碎。
闹眼睛。
他拖着两个行李箱站在路口拦车的时候手机响了,是萧伊发来的信息,她说你还有她家的钥匙,晚上要是回来她也没办法。
眉头一皱,他打了个电话后又给萧伊回了个信息,“换锁,我联系完人了,一会儿就到。”左思右想,又给萧伊转了个账,看到对方已收款,他唇角一勾,露出一抹得逞的笑。
周九良这回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
撒泼打滚,胡搅蛮缠,无所不用其极,只要这婚离不成,怎么着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