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季清走得很利索,刚放完灯就骑着马连夜赶回了清河,甚至没有给想要送行的蓝启仁一个机会。
“启仁啊,这也是有突发情况,季清的父亲伤病复发需要照顾,他这才没来得及和你讲一声。你放心吧,等我回去就让他给你写信赔罪。”聂伯洵开玩笑似地说道。
“无妨,不是什么……”青蘅君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蓝启仁截断。
“也好,那便麻烦钦楠尊代为转达了,就说我等着他的信。”他说这话时面不改色,差一点就能唬过聂伯洵去。
对方眯着眼睛将他仔仔细细、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半晌才勾起唇笑了笑,声音含着几分调侃,“没问题。我绝对一字不漏地告诉家弟。”
蓝启仁没有接话,深深地鞠了个躬便退到青蘅君身后去了。
青蘅君望着山阶上逐渐消失的聂伯洵一行人的身影,轻声笑了起来,“你与聂小公子的感情愈发深厚了。”
蓝启仁抿抿唇,一点绯色蔓延上他的耳尖,“聂四一片赤诚,确为良友。”
良友?
青蘅君挑了挑眉,眼里滑过一丝笑意,没有戳穿他的小心思,只缓缓道:“伯洵最疼他这个幺弟。他常同我讲,若这世家里除他外仍有一人能护着聂小公子,他便死而瞑目了。”
“钦楠尊时常同兄长讲聂四的事情吗?”
蓝启仁心想无论如何他也会护着聂季清的,但是该知道的他必须知道。
“先回去吧,今晚来龙胆小筑一叙。届时你想知道的,兄长都告诉你。”
“是。”蓝启仁最后深深地望了眼脚下蜿蜒的小路,眼睫颤了颤。
聂季清的话犹在耳边响起,“嗯……就在我帮你补好剑送还给你的那个时候吧,我带你去清河的戈壁滩转一转。”
是了,故人定会沿着这条路走到他身边来,他只需静静等待。
… …
蓝启仁理了理衣冠,轻轻敲响房门。
门自内打开,露出青蘅君的小半张脸,“进来吧。”
蓝启仁随他一起走进内室,在桌边坐下,等不及青蘅君倒好茶便开口问道:“聂四他……似乎与聂二公子、聂三公子他们关系疏远?”
青蘅君不疾不徐地倒好茶,将一杯推至他手边,自己抿了一口,才斟酌着道:“聂小公子的母亲,在生下他之前便因意外去世了。聂小公子他……是棺材子。”
蓝启仁呼吸一窒,微微捏紧了拳头。
青蘅君见他如此,轻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棺材子素来被人视作不详,更何况,聂小公子当时在已经去世的母亲腹中,吸走了聂夫人所有的灵力。
“虽非聂小公子自愿为之,但在聂氏众人眼里,便是……妖胎。”
蓝启仁心头又是一震,脸色越发沉凝。
“自那之后,聂小公子的父亲便自请到思过崖静修,带着尚且年幼的聂小公子一住便是十几年,与聂氏另两位公子不熟悉情有可原。”
“……思过崖?”他声音艰涩,发着抖。
“是啊……在寸草不生的戈壁滩,没有母亲的聂小公子独自一人长到了十五岁。”青蘅君心中也是一片怜悯,也正因如此,他才会同意聂伯洵的请求。
至少,给那个一直咽苦果的孩子一颗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