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 相邀

幽冷的洞穴内，水滴凝在山壁上，顶部的水滴偶尔落下一颗，若砸进人衣领，便能感到渗骨的寒意。

聂季清皱着眉毛，掖了掖聂父身上的被子，语气不算太好，“这里太冷，明天我带你去住酒馆。”

聂父靠着床后的围栏坐着，粗声喘了几口气，断断续续地说道：“不、不必，我就在……就在这里，待着。”

“你别说话了，说了也没用。”聂季清对他说的话向来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听完了便走出去将外面煎好的药倒进破瓷碗里，端了回来。

聂父在他倒药的时候，费劲吧啦地够到了床边木桩上的小碗，用力扫到了地上，伴随着“哐啷”一声响，喘着粗气嚷嚷：“你！你别管、别管我！”

聂季清眉梢一挑，用脚将地上的小碗踢到一旁，“真有你的，小老头，生着病还发这么大脾气。也就是这碗木头做的，如果是瓷碗被你摔碎了，你今天晚上就没有鸡蛋吃了。”

大人也不能随意破坏家产，砸坏了碗就得罚些什么。这原本是聂父立的规矩，现在被聂季清又还了回去。

聂父没力气再吼他，但是眼里却闪着凶光，好像在说“不孝子！可恶的兔崽子！”，喉咙中发出破风箱漏风似的呼吸声。

“喝药。”一只碗直直地递到他眼前，苦涩的药汁在碗里晃荡来晃荡去，看得他直皱眉头。

“我知道苦，那也没办法。谁叫你自己不好好爱惜身体生病了。”聂季清语气硬邦邦的，嘟噜完一大串，又紧接着补了两个字，“快喝。”

说着端着碗，半强迫似地将一碗药一滴不剩的全喂进了聂父嘴里，看着他咽下去，眉头这才松了松，他又往聂父嘴里塞了颗去核的果脯，撇撇嘴道：“喝个药跟要你命似的，啧。”

聂父嚼着果脯，从鼻腔里重重地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再看他。

聂季清也不哄他，拍拍屁股站起来到外面收拾东西去了，准备明天一早便背着聂父离开思过崖。

聂父扭过脸盯着他的背影，呼哧呼哧地生着气，心想当年要是生个女儿多好，儿子果然就像催债的一样。

想起当年，便免不了要想起自己的妻子，他还没来得及伤感，就听见外面的催债鬼发话了：“你今天早点儿睡，别一觉睡到明天中午，我可叫不醒你。”

这兔崽子！

聂父的鼻子差点儿没被起歪了，自己扭来扭去扭进被窝里生闷气去了。

聂季清探头看他一眼，放下心来，继续收拾着要拿的东西，眼神一瞥，却忽然看见桌子上放着的一封信。

他恍然想起这是温若寒托人送来的，这两天忙得昏头昏脑的忘了看，索性趁着这会儿空闲看看那个家伙想说什么，便腾出手展开了信纸，一目十行地看过去。

【季清：

见字如面。不知你近来可好？

岐山赌场五日后有斗蝈蝈、斗蛐蛐，听起来甚是有趣，不知季清可愿与我同观？

若你应允，五日后岐山霸开赌坊见。

诚心切切，喜不自禁。

兄 温若寒】

聂季清潦草地看了看，便折好信纸继续收拾东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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