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惊觉心动欲断情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自那日灯会后沈姑娘便已算入了这相思门，初尝了这相思苦。所幸言冰云也正有意亲近，两人倒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心意相通了。

　　北齐相比庆国，许是太后也参政，对女子的束缚倒松了些。沈重又极为疼爱妹妹，虽派下人仆从跟随，但沈婉儿出行并不怎么受束缚。

　　此后几个月，或诗会雅集，或街头巷尾，总能偶然相遇，言谈交心，期间各种巧合，两人倒也心照不宣。

　　言冰云来到北齐既然顶了这富贵公子的名头，自然逢场作戏不少。初始只当自己来哄小姑娘玩，按住内心的不以为然只为探听沈重消息。但与沈婉儿相处几次，却也觉出些乐趣来。

　　沈婉儿不单姿容秀丽柔美.还于诗文见解上却有独到之处，便是声乐棋道也涉猎不凡，确实是个蕙质兰心，不可多得的佳人。

　　言冰云自不必多言，琴棋书画精通，在人才济济的鉴察院中也是锥立囊中，年纪轻轻便担任谍网主事重任，自可见他天资智计过人。

　　相处几次，沈婉儿觉察到言冰云似乎爱棋，更是上心。回去之后便收集奇珍孤本，用心学习，只为能多和言公子手谈几局。

　　这是言冰云特意透露的讯息，作为谍报人员，既要引人接近，自要露出些爱好，才能予人机会，这才是真正的愿者上钩。

　　而下棋于言冰云而言也确实是个爱好，棋局复杂多变，斗智斗勇，实能磨练心智，缜密逻辑，加强洞察力。只是每与沈婉儿棋盘对阵之时，言冰云为掩盖棋风并未尽全力，更兼沈婉儿特意钻研，两人倒也算旗鼓相当，平分秋色。

　　此后一段时间言冰云与沈婉儿相近，自然也知道会引起沈重的注意，然而他这身份既能潜伏北齐上京四年倒也是做的滴水不漏，即便沈重差人查询，一时之间倒也出不了纰漏。而情报到手，他自会算好时间撤离。

　　只是在沈重似乎对妹妹极为爱重，遣人打探背景后，觉得言冰云这富家公子哥的身份加上在上京挥金如土，入这雅集诗会，不过是为了攀附权贵之女，而自己这妹妹却傻乎乎上了当，便派人警告。不过言冰云倒也有了与沈婉儿拉开距离的想法。

　　原因有三

　　其一沈重明确派人划开距离，自己再去接近，反倒刻意，自己可不是什么真正为爱痴狂之人，消息打探只怕容易穿帮。

　　其二获取北齐军报内容已是足够，要紧的是如何确认真假安全传递到庆国，之后更要不动声色撤离上京改换身份。

　　其三他知道自己在沈婉儿面前松了心防，虽沈婉儿看不出。但间谍本就不该轻信于人，此乃谍者大忌，更何况是敌国重臣之女。

　　前段日子，言冰云与沈婉儿以棋会友。两人举棋交战正酣，言冰云出了一险招险棋致胜。

　　沈婉儿这傻姑娘杏眼圆睁对着棋局看了半天，只叹言冰云棋力高超。用棋之道浑然天成，虽大局求稳看似开阔舒朗，实则用棋奇诡，险招暗藏，叫人捉摸不透。

　　而言冰云听完她的点评面上不动声色，实际却暗自惊诧，自己有意掩藏棋风，在上京数年也与他人对局交战，从未露底，为何在她面前竟会不知不觉卸下防备，随心出招？这并不是他的作风。

　　与沈婉儿分别那晚，他点着灯烛一个人在屋中坐了半晌，这才明白，自己只怕是不自觉动了心。

　　异国他乡，他一人承担着重责，为大庆暗中收集情报。上京城乃敌国之王都，他看似简单随意，实则步步思虑谨慎良多，如行走在悬崖刀尖，这地下便是万丈深渊，这并不轻松。

　　而沈婉儿被哥哥沈重保护的很好，天真善良，对他坦然不设心防，与沈婉儿相处，他虽有意亲近，却也不免受到吸引，在黑暗中呆久了，总会不自觉地向往光明。

　　可他早已立志献身庆国之大业，此生既已许国，再难许人，遑论沈重之妹？他该断了这份心思。

　　不过是半点情思，浅浅欢喜，很快就会如浮云消散。他打定主意，减少与沈婉儿的会面，想必沈婉儿自会知难而退，断了这份情谊，与双方都有好处。

　　却不知道浅喜似苍狗，而深爱如长风。沈婉儿对他已是芳心暗自托付，一往而情深了。

　　此后一段时间，沈婉儿再没有见到言冰云，终日郁郁寡欢，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言冰云的计划完美无缺，有关北齐的军事密报确实至关重要，为庆国带来了一次大胜。他也已在外太久思念父母的名义，打算改头换面，不日便要撤离上京敌人的重地。

　　却不想几日后，他的身份被长公主以让文坛大家庄墨韩毁了范闲声名作为交换，透露给了北齐方面。

　　而正是他打定主意不再相见的沈婉儿，得知此事，正朝他住处赶来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