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卷江山社稷图上

初秋的杭城有了些凉意。

离开了些许时日，道士回来的时候，庭院外的桃枝上已经不见新鲜的桃花了，池水里的荷花也只剩下杆子，稀稀两两的荷叶，没有了往日的闹腾。

“先生，您回来了啦。”少女银铃般的声音脆生生地飘到道士地耳边，如果忽略少女额头上一个小小的凸起的小角，和尚未化作双腿的蛇尾的话，一切和普通的书斋无异。

“大，大先生，是您吗？”少女怯懦的声音响起，双手上端着木制的托盘，托盘上放着一尊青铜制成的三角杯，杯子里的液体颜色鲜红。

“是我。”道士掸去身上不可见的灰尘，微笑着附身摸了摸少女的头顶

少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还好不是二先生。”

“怎么，你很怕他。”

“不是不是，二先生，二先生也好，就是喜欢...”少女说着说着脸上飞起了红霞，“说一些啊息听不懂的话。”

道士好笑地看着她，知道这是他们的相处之道，便也不多说什么。

“先生，您快尝尝，这是刚从天山运来的蛇灵果，还是新鲜的，我刚榨的汁，很甜的。”说着舔了舔嘴角，咽了口口水。

“先生不渴，啊息喝吧。”道士知道这蛇灵果对蛇女的诱惑，自不会与一个孩子争强。蛇灵果对他的作用有限，顶多清目明神，再多的也没了，对于蛇女，有稳固魂魄，固本清源的效用。

少女是女娲的后代，有着得天独厚的血脉，也是这世上仅存的最后一只蛇女，因为血脉的优势，对人类而言，是长生的上等补品，对妖类而言，是省去千百年修炼的禁果，若不是道士偶然遇见，也许这只蛇女甚至活不到成年，于是，这间书斋也成了蛇女最后的避难所。

午后的阳光慵懒地从窗外洒进来，天息坐在靠在金丝楠木制成的书柜边上，眯着眼睛，看样子快要睡着了，长长的蛇尾懒散地摊在过道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

“一下，两下，三下。”啊息的面前蹲着一个穿中山装的青年，数着天息因为困顿，一遍遍地点着脑袋的次数。

“阿衍！”天息被天衍戏谑的声音闹醒，不远处坐在黄花梨做成的茶桌边上的道士，静静地泡着新到的君山银叶，道士的脸隐在袅袅水汽里，多了一股子朦胧之意，对少女和少年幼稚的玩闹一笑而过。

一阵霸道猛烈的风吹过，门口的风铃应声而断，随之出现的是一只黑色的三足金乌，还没真正飞进来，只来得及一声嘶鸣，就被火焰焚烬。

“这血腥味不对。”道士刚起身，一道更猛烈的气浪波动扫了过来，道士被震地后退了几步，直接抵在了桌上，桌上的紫砂壶就没这么幸运了，叮叮当当的，碎了一地，原本分门别类放好的古籍也因为书架倒塌弄得一片狼藉。

“先生，那只金乌已经成年了。”天衍一手护着天息，一手撑着离得最近的书柜，不愧是实木制成的，丝毫没有偷工减料。天衍小心翼翼地把天息从书堆里拉出来，“成年的金乌，竟然只有鸽子大小。”

“阿衍，你留在这里，保护好啊息。”道士双手结印，强化了原先的域，房子的内墙都隐隐可以看到一层覆盖着的保护层，彻底将书斋的气息与外界隔绝。

“先生！你的气运...”天衍有些担忧地看着道士化出长戟，一呼一吸间没了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