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

审讯室里的季洁恶狠狠地看着坐在对面的李暮。

16枪案发生以后，老K作为一个可有可无的人物突然出现在六组的面前。没人知道这个老K是谁，也查不出丝毫底细。郑一民开会时候说这个老K不是能把自己洗的干干净净的幕后大老板，就是拉皮条的抓住也定不了罪，这个人非常难搞，这次以身试险，一定有他的阴谋。

“我是该叫你李暮，还是叫你老K。”季洁拍了一下摆在旁边的卷宗说，“你说，这么多案子你都把自己择的干干净净，今天怎么就露出马脚，或者说……等着我们抓到你？”

“炸了两栋楼，全市都乱了，你觉得我还能躲得过去吗？季警官，你手里的那些案子，我承认都是我干的，但是你们能找到证据吗？就凭我说的几句话你就能定我的罪了？”

“嗐，这些破了的案子，已经跟我没关系了，我现在关心的是我手里的案子，是被你炸了的那两栋楼！说说吧，突然搞出这么大动静是为什么啊？”

“这么大动静，佟林佟警官不知道吗？”

佟林感觉身体里的血一股脑涌进了脑袋，他感到一阵晕眩，强烈的窒息感环绕着他。他真想用枪抵住李暮的脑袋问他自己的老婆孩子在哪，可他有感觉自己的双腿一阵无力，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办公室里的人一帧一帧播放着录像，他们想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看见肖念茹和童童的身影。

李暮出现了，开车进入，步行而出……第一次……第二次……孟佳发抖着看完了手头的这盘录像。“丁哥，李暮在小区里放了三个汽车炸弹，但技术刘在现场只发现了两个爆炸痕迹。也就是说……”

丁箭脑子轰的一声，孟佳后面说的话他并没有听清就跑进了审讯室，一把抓住李暮的衣领，“说！还有一颗炸弹你放哪了！说！”

李暮直勾勾的看着面前的丁箭，用极其平静的语气对他说：“冷静点丁警官，你是忘了当年你怎么离开六组的了吧。”李暮抖动肩膀，将自己从丁箭手中挣脱出来，“最后一颗炸弹就当我送你们的礼物。”

审讯室的门再次被推开，王勇整个人扑进来，“嫂子和童童找到了，大斌和孟佳已经赶过去了。”

“告诉小孟想办法尽快带肖念茹和童童离开小区，他们不能去小区。”季洁起身，示意李少成李少成将嫌疑人带下去。

“不能去！告诉孟佳，排爆小组到达之前他们留在外面联系当地派出所封锁现场，疏散人群，不能进去。”佟林说着就跑了出去。

“季姐，发现目标车辆……”

“让周志斌和孟佳撤出来，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擅自行动！”

佟林歪头看着坐在副驾驶上接电话的季洁，把手里的方向盘握的紧紧的，他声音很大，季洁被吓了一下，有点惊慌的看着佟林。这时候的佟林把油门踩得死死地，巴不得这辆车能带他飞去现场。

“在排爆小组到位之前，不许靠近嫌疑车辆。”

警笛声划破长空。路边行走的人看着马路上飞驰而过，纷纷猜测是出了什么事。

小区外围了许多人，警戒线也向外退了一米又一米。小区里的人急急忙忙拎着行李向外跑，小区外面的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耐烦地一遍又一遍询问什么时候能回家。

“爸爸！”

肖童和肖念茹站在警戒线最外围的一辆警车边上，就在警局到小区的最近路线的尽头。佟林跑下车。把自己担心了很久的老婆孩子拥入怀里。

“佟林，你带嫂子和童童先回去，这交给我们。”

“少成，你带他们回局里，之后马上赶回来。”佟林拍拍肖童的肩膀，转身挤入人群。

季洁有点无奈的看看肖念茹，也转身挤入了人群。有太多事不能如人意了，季洁知道之前的佟林有多担心，也知道现在的佟林多想陪在自己老婆孩子身边。可他不能这么做，他是一名警察，他身后的是千千万万的老百姓，他已经安全了的老婆孩子在这一刻显得太轻了。

排爆组早已准备就绪， 曾克强和排爆组组长讨论着排爆方案。孟佳和周志斌坐着车上，仔细的向郑一民阐述着发现可疑车辆的过程。季洁看着忙忙碌碌的众人，她突然想起了曾经那个一直同他并肩作战的人，他走了很久了，没有一点消息。专案组的日子一定更不好过，她能想象杨震面对的是怎样凶神恶***，她也能想象他在解决着比爆炸更恐怖更危险的案子。

排爆组长说，炸弹结构太过复杂，希望能转移炸弹再进行拆除，这样可以最大程度的减少伤亡。

“不行，这太冒险了，万一车体的移动加速了炸弹的爆炸不是更危险？我不能拿我同志的生命冒险。”

“老郑！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你知不知道这个炸弹一旦在市区爆炸代表着什么？你要为你手下的兵负责，我还要为市区里的老百姓负责呢！”

丁箭走向那辆充满着死亡气息的车，沉着一口气，拉开了车门，“勇子，开辆警车给我开路，不管我出现什么问题，都跟我保持安全距离！大斌小孟，你们马上回局里，和技术给我规划路线，时刻电联。”

“丁箭！”季洁想上前拦住丁箭，却被佟林按在了原地。季洁挣脱了两下，恶狠狠地看着佟林。

“季姐，放心吧。郑支队，这回回来可不能拿四等功糊弄我了！”

“老郑，老郑，你不能让他去。这是啥送死啊，不能让丁箭去。”

“季洁！他心里有数。”

季洁总记得当年丁箭刚进组时候莽撞惹事的样子。他惹过不少的事，季洁也为他和督察组交涉过不少次。她还记得八一五大案时候，他在对讲里听不见杨震的回应，冒着弹雨跑了两个街区。很多年了，丁箭仿佛还是那个胳膊流着血，背着她，跟着抬着杨震的医护人员找救护车的样子。她在医院里问他为什么这么做，他说，这些大夫一波一波来，没准什么时候再能走到那。

“老郑，那是我弟弟。你知不知道……”

“季洁，你别忘了我也是六组走出来的，我也是和你们经历过生死的老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