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过了三五日。
彼时,棠竹正与济阴几位技艺超群的木匠研究,前两日程少商从骅县寄来的农具图解。
那几位木匠见了这图解,直叹其机巧构造精妙,甚至不信这是出自女子之手,在棠竹的再三肯定下,才啧啧称奇地相信。
听到他们如此赞扬,棠竹很快给程少商寄了信去,只盼她没有亲情之爱,却有一技之长做精神寄托。
棠竹一边看着图解,一边看那些木头被削减成图中精巧的形状。正是此时,府衙衙役忽然来到,站在后宅门口汇报,府衙前有几位武夫样的人来找棠竹。
“我又不识得这里的人,找我做甚?”
棠竹正欲推脱不见,就听衙役强调道:“这些人看着怪吓人的,说清了,就是要见夫人您。”
她看向那衙役,看模样确实似被吓到般。
“如此,我就和你去见吧。”棠竹微叹一息,放下图解,跟着衙役出了后宅。
府衙的门口,李孝文正在劝阻那些人不要聚集在府衙门口,扰乱公堂清静,可那些人却拿出了霍氏令牌,道是前将军霍将军派来的。
前将军位次九卿,李孝文脸色一凛,心中盘算出了这些人的来意。
“各位将军,你们要找什么人,要办什么事,也没有在郡守府门口妨碍公务的道理。”
“李大人。”棠竹立在郡守府门内,朝李孝文微微欠身。
“棠夫人,你和他们说吧。”李孝文的脸色不甚好,见到棠竹,很快甩袖离去。
“我与你等毫无干系,找我做甚?”棠竹见了这些气势凛凛的士兵身披黑甲,认出了是随侍在霍不疑左右的黑甲卫。
前两日,家中回信,已将都城中事与棠竹说了个全面。
她也知晓了霍不疑本为有恩于皇室的霍家遗子。
在一个月前,霍不疑查清灭亡霍家的孤城案,将十多年前延误粮草军机,造就孤城霍家枉死的罪犯绳之以法。
如今他已经认祖归宗,荣宠更胜从前。
“我们将军说了,袁大人在州里极好,且有美人为伴,让我等带夫人去与袁大人团聚。”
美人为伴,旁边青书听了这四个字,紧张的看了眼棠竹,果见棠竹虚扶着她的手,心神恍惚。
见棠竹迟迟不应,领头一人很是不耐,抬脚迈上台阶,要来硬抓,幸有旁边守门的衙役顶着压力拦住。
“夫人。”青书担忧了叫了一声。
“你们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信。”棠竹紧握着青书的手,粉润的指甲显出了用力后的白色。
袁慎落到霍不疑手中,怎会过得极好。
她冷凝地盯着这些个整肃的黑甲卫,一字一顿,切齿开口:“朝臣相斗,丢的是陛下的脸,民心不安,定的是霍不疑的罪!你们要闯了郡守府抓我,我何罪之有,你们是想试试刑罚的滋味?”
“夫人不能这么说,你的郎君去州里,就是因为犯了罪。私放反民,纵容匪寇扰乱民生,可都是大罪。夫人难道不要自己的郎君了?”
“滚。”
棠竹胸膛起伏,被气的不轻,整个人摇摇欲坠,气血虚浮,用尽了力气吐出最后一字。
扰乱民生,当真说得出口。
为了剿灭山匪,袁慎就纵容匪寇作乱的豪族纨绔子弟都判了好几个,他们受了刑现在还在牢房里关着,又哪里来的“纵容”二字。
反民,反民,好一个反民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