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滚?”
棠竹撑住身体,于恍惚失神中脱身,盯着那些,隔着青石台阶,坚牢地立在对面与她对峙的黑甲卫。
“那就抓起来。”棠竹冷声道,“扰乱公堂安宁,按律当罚。”
棠竹看向那些犹豫的衙役,安抚他们道:“商公论秦王太子犯法,其师获罪刺面。霍不疑因德行不端尚且按律受刑,其手下又在此无视律法,抓了他们,你们没有错,也不会有人开罪到你们身上。”
“棠竹,你丈夫已经入牢,你个女人竟还冥顽不灵妨碍律法实施!”领头的黑甲卫没想到她这么不给面子。
他们跟在霍不疑身边何等风光无两,现在她竟要想抓就抓。
“获罪革职的公文在哪儿?”棠竹没有精力与他们在此多费口舌,她撑住一口气,质问,“没有公文,就敢说我丈夫是罪人,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枉谈刑律罚处,想坐牢就立在这别动。”
“抓了他们,剩下的我与李大人洽谈。”棠竹已经靠在了青书身上,再次朝衙役施令。
那些衙役犹豫一下,下了决心就要动手,黑甲卫见这些人要动真格儿的,神情愤然,赶紧离开。
看到他们逃离的身影,棠竹松了口气,彻底靠在了青书身上。
“女公子……”青书失声心疼地叫了一声。
棠竹虽已嫁人,青书还是习惯在私下里叫她女公子,如在闺阁中那般。
“他们不会如此轻巧放过你们的。”李孝文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棠竹转过身,就见李孝文负手而立,蓄须的面上难得见了严肃神情。
“我知晓,恐怕要劳烦大人再留我在此住上七八日。”棠竹道。
“袁大人还任济阴太守,夫人留住在府衙后宅本是应该。”
棠竹看向李孝文,目色神光深长。
依照现在的情况,李孝文恐怕是要升职的。
李孝文看出那眼神中的意味,心神一荡,没有在多言,暗自只叹新任太守的这位夫人看得太清楚了。
棠竹并非喜欢热闹的性子,宅在府衙后宅根本不出门,日间的乐趣就是看那些木匠将程少商的心血变作实物,探寻机巧中的精妙构造。
就算是霍不疑来了,也要因这里是府衙而忌惮不敢轻易潜入。
“女公子,睡下吧。”深夜,青书忧心催促道。
“青书,你看这里——”
“女公子!”
近日因程少商的图解,棠竹对机关构造颇为痴迷,看到青书来就要兴致勃勃地分享,不想却被打断。
“奴婢知道您担心表公子,可也不能这么作践自己的身子。”
“是他自己布的这场局,要搅动乾坤,还能全身而退?我担心什么!
他把自己作死了,我大不了给他收尸就是。”棠竹目露烦躁,语速都急了些,摆手不让青书再打扰她。
……
他被锁在阴潮的牢房中,若非高墙小窗外透过的零碎日光月色,他差点就要分不清此为今夕何日。
他轻微动弹僵硬酸痛的身子,带动了身上的伤口与锁链,恍然间才似发觉什么,不由一笑。
“公子,就让我给您包扎伤口吧。”娇软的嗓音再次传来。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