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慎无端提及棠竹,霍不疑在浅思之后,颇疑惑地看向他。
按现在的形势,袁慎应恨不得将棠竹死死护在暗处,至少不提及,祈求他将棠竹这个人抛之脑后,不受袁慎牵连才是要紧。
却看袁慎笑的爽朗,“怎么?我自己的夫人,自己还不能提了?”
他长身立于阴暗牢房正中,身姿端正悠然,容色俊秀若暗室明灯,若清华公子。
他话里含着的几分理所当然的意味,莫名刺了霍不疑心头一下。
霍不疑自恃不是什么沉溺于情爱的庸俗之人,尤其棠竹自始至终,都将他视为可以玩弄于股掌之中的猎物,毫无真心可言,一次又一次戏弄他的情谊,揉碎他的尊严,嘲弄他的无能,甚至让他死在棠竹的亲手射杀下,就好像他从一开始就只是个猎物而已。
可如今,他依旧会可耻地因旁人炫耀,而感到心头不适悸动。
他盯着自鸣得意的袁慎,哧笑,“你又以为,她对你有几分真心。”
这话听得袁慎一阵莫名其妙。
袁慎在牢房被安然无恙地关了一夜,次日白天,他就被狱卒用锁链捆缚住了手脚。
再次见到霍不疑时,他气势阴冷,立在不得不跪在地上仰视他的袁慎面前,又莫名其妙的道了一句,“你说,她会奋不顾身地来救你吗?”
袁慎一阵摸不到头脑,气势依旧不减,也不见狼狈,“霍不疑,你是要动用私刑吗?可你依旧杀不了我。”
他犯的不过是一个小错,就算豪族为阻碍度田令推行,而设计震动朝野,他也罪不至死。
他受帝命推行度田令国策,皇帝若纵容霍不疑杀了他,皇家威严何存,岂非一直是受世家豪族掣肘的傀儡?
“你还是那么傲气。”
霍不疑随手抽出一柄寒光凛凛的匕首,蹲下身子与袁慎四目相对,刀刃抵在袁慎衣襟微开露出的胸膛上,一点点用力。
他面带阴翳,黑漆漆的眼瞳里满是讥讽嘲谑。
“袁善见,你一直追在棠竹身后,自持矜傲实则毫无原则,不觉得自己像条主人给个笑就得意忘形的狗吗?”
语调缓缓,字字清晰地坠入袁慎耳中。
被人骂称是狗,袁善见骄傲的神情瞬间龟裂,胸膛上破开血肉的钝痛穿透神经,与奋起的怒火夹杂,他沉沉眼目中多了丝隐忍的仇意,“霍不疑,你才是狺狺狂吠的恶犬,咬着我的妻儿不放,你算什么东西?”
袁善见盯着他,暗自肯定棠竹朝他吐槽霍不疑就是个疯子的事实。
霍不疑瞧着袁善见瞋目切齿,视他若仇雠,却只能开口斥骂的无能模样,略微挑眉,手上骤然用力,袁善见不由扬声痛呼,低头看见匕首刀刃已经没入皮肉,伤口流出的鲜血淋漓,忍痛喘息身形颤动。
“你多骂一句,我就多在你身上割一刀。”
他神情悠然,盯着袁善见血色模糊的伤口,嘴角忍不住扬起,“不着急,待我将棠竹带来,你们夫妻就能团聚了。”
“霍不疑,她身子骨弱,不准你动她!”
……
……
——作者说:射杀凌不疑是第二个星汉灿烂的结局,虽然那个故事还没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