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 65. 哼哼唧唧的桃金娘

不出所料，第二天早上格兰芬多麻瓜出身的一年级新生科林·克里维被石化的消息在霍格沃茨校园内不胫而走。

顿时学校里谣言像是雪片一样满天飞，有一些说法更是十分邪乎，说科林用相机拍下了那个打开密室的斯莱特林继承人的样貌，但是不幸被对方发现，因此被灭了口，相机里的东西也被悉数毁掉。

更有人将这次攻击事件与不久前万圣节夜里发生的事件相互联系，得出了这样一个推论：科林·克里维其实早就知道哈利·波特可能就是传说中的继承人，所以终日追着哈利打算用相机记录下一些蛛丝马迹，但是不幸惹恼了对方，因此才会惨遭毒手。

莱西娅与赫敏听了，都觉得十分无语，这些人写论文的时候一个个憋得脸像个干瘪瘪的紫茄子，坐在桌子前面大半天也就只能磕磕绊绊地拟出个标题来，怎么这个时候都一个赛一个的成了大学者、大文豪了？

星期日一大早，莱西娅就被赫敏从被窝里拖了起来。

“醒醒！我们得抓紧去把复方汤剂熬上！”

赫敏见莱西娅睡眼惺忪地从床上爬了起来，于是抱起那本沉甸甸的《强力药剂》和一大堆的配料准备离开寝室。

“我去想办法把罗恩叫起来。莱西娅，你不会比罗恩更慢的，对吗？”

赫敏说完，给了莱西娅一个不知道是鼓励还是威逼的眼神，抱着那一大堆物件“蹬蹬蹬”地顺着楼梯跑下去了。

莱西娅还没有彻底清醒过来，有点儿发懵地看了看外面的天空，阴云密布，灰蒙蒙的天空仿佛就在头顶上方不到几米的距离，压得人喘不过气。

卡桑德拉还在睡着，莱西娅悄悄地下了地，穿好衣服，只简简单单地拢了一下长发就打算出门。几个月没理，她的头发已经长到了大腿的位置。

经常有麻瓜出身的同学开玩笑说她继续努一努力就可以去海选真人版《莴苣公主》的主角了，卡桑德拉甚至直接给她取了个绰号：乐佩·格林格拉斯。

当莱西娅顺着楼梯下到交际厅时，赫敏正坐在扶手椅上安慰金妮。

金妮在上魔咒课时与科林同桌，听到科林遭到攻击的消息后心烦意乱、十分恐惧。

莱西娅想起昨天晚上在城堡里遇到金妮时她反常的状态，忍不住想上前询问，但金妮一看到她，脸色变得更白了，别过头去开始低声抽泣起来。

弗雷德和乔治为了哄她高兴，轮流表演各种各样的恶作剧，例如披着怪模怪样的披风在她面前乱晃、用魔法变出满身的疥疮，但在其他人看来，这根本就是在帮倒忙。

最后是忍无可忍的珀西出面阻止了双胞胎的闹剧，他说如果再这样下去自己就要写信给韦斯莱夫人，二人这才停止了胡闹。

赫敏又对金妮轻声细语地说了些什么，金妮的情绪终于稍稍缓和了些许。

莱西娅见状，也不好再向她刨根问底，便暂时将这事搁置了下来。

二人又在交际厅里等了一会儿，罗恩才慢慢悠悠地顺着男生寝室的楼梯跌跌撞撞地下来，顶着一双惺忪的睡眼，一副还在梦境里游荡的样子，甚至把西莫·斐尼甘错认成了《疯麻瓜马丁·米格斯历险记》中的主角。

几分钟后，赫敏和莱西娅拖着脚步虚浮的罗恩出了休息室，开始在城堡里寻找可以用来偷偷熬制复方汤剂的隐蔽地点。

“或许我们可以去某条密道？”莱西娅提议。

赫敏摇摇头：“霍格沃茨的密道数量不算多，对它们了如指掌的恐怕大有人在，而且也不能排除费尔奇也会时不时地去里面巡逻，如果被发现的话，我们就功亏一篑了。”

莱西娅又想到了有求必应屋，但是仔细想想，又觉得这个提议同样也可以被赫敏以相同的理由否决掉。

“我想到了一个地方！”赫敏头顶上的智慧之光忽然闪烁了一下，她雀跃地说：“那个地方绝对不会有人愿意去！连费尔奇也不会去的！我保证！”

她说完就带着莱西娅和罗恩一溜烟地下了楼梯，穿过走廊，最终停在了二楼走廊尽头的女生盥洗室门口，门上挂着一个大木牌，上面写着“故障”两个字。

这不是开学的时候弗雷德和乔治带着她来过的盥洗室吗？上个学期西里尔也带她来过，里面有一个洗澡隔间的墙壁后面有一条密道可以通往五楼的图书馆。

赫敏和罗恩四下环顾，见周围并没有人，于是手脚麻利地打开盥洗室的大门闪了进去，又伸手把不明所以的莱西娅也捞了进去，然后悄悄地反手把门关上。

几个月没来，这个盥洗室似乎比从前更破了。

入眼是一面污渍斑驳、裂了缝的大镜子，镜子下面的洗手池表面剥落得厉害，就好像随时都可能整个碎掉，地板上湿漉漉的，仿佛水管刚刚才炸裂过，隔间的木门都破破烂烂，最里面的那扇门的铰链开了，门板摇摇晃晃地在半空悬挂着。

“这里看上去就好像刚刚经过一番轰炸……”莱西娅低头看着地面积水中自己的倒影，被墙上的几根蜡烛头的幽光映得鬼气森森，直觉得寒毛直竖。

的确，这种地方除了像现在的他们三人和当时的韦斯莱双胞胎之外，恐怕不会有人想来，从各个方面来看，赫敏的这个选择无疑都是最妥当的。

这时候，赫敏已经和罗恩一起钻进了一个隔间，先是用旋风扫净将地面上的污渍清理干净，然后在马桶里燃起了一团不怕水的火焰，把坩埚直接架在了马桶上。

两个人席地而坐，赫敏将那本厚重的《强力药剂》摊开来放在腿上，开始按照书上的步骤向坩埚里加入各种配料。

不一会儿盥洗室里就弥漫起大锅炖药的气味。

莱西娅坐在赫敏旁边，目不转睛地盯着正“咕嘟咕嘟”冒着泡的坩埚，一边问道：“你们怎么知道这里不会有人来？你们以前来过这里吗？怎么好像对这里很熟悉的样子？”

赫敏正在按照书中的要求搅拌坩埚里的液体，她头也不抬地回答：“因为这里是桃金娘的地盘。我和哈利还有罗恩在洛丽丝夫人受到攻击之后曾经进来查看过，还在离开的时候遇到了珀西，他以为罗恩钻女厕所，于是就跟他吵了一架。”

莱西娅这才想起自己去斯内普的办公室关禁闭的第一个晚上，当她踩着宵禁的时间点回到休息室时，的确看到珀西和罗恩两个人的脸色都十分不好。

“你说的桃金娘是谁？”她又问。

然后她看到一旁的罗恩咽了一下口水，用手指了指最里面的那个木板门脱落的隔间，说：“你自己去看吧。”

莱西娅见他一副惊魂未定的表情，忽然就有点儿不想去看了。

她看了一眼专注于魔药的赫敏，又看了一眼只要目光相对就立刻露出一副“我绝对不会陪你一起去”的表情的罗恩，犹豫再三后，最终还是败给了好奇心。

于是她站起身，不知道在一种什么心态的驱使下，蹑手蹑脚、小心翼翼地朝那个门板脱落的隔间挪动。终于当她隔着挡板探出头的时候，她看到了桃金娘的真面目。

桃金娘正飘浮在抽水马桶的水箱里，用手不停地揪着自己的下巴。她是一个矮胖矮胖的姑娘的鬼魂，面色阴沉的脸上写满了忧郁，直溜溜的厚实长发披散着，鼻梁上架着一副珍珠色的眼镜。

正在莱西娅细细打量她的时候，桃金娘忽然抬起头来，透过厚厚的镜片直勾勾地盯着莱西娅的脸。

莱西娅被那双不大的眼睛盯得有些发毛，因为那湿漉漉的目光总给她一种错觉，好像这个鬼魂下一秒就会毫无征兆地嚎啕大哭起来。

“……呃，嗨，你好！”莱西娅假装自己是来观光的，用自以为轻松愉快但实则尴尬虚假的语气朝她打招呼。

然后她听到罗恩在另一个隔间里小声嘀咕了一句：“完蛋了，她又要哭了。”

赫敏也在一旁催促道：“快夸她！安慰她！要不然她会哭的！”

莱西娅闻言顿时陷入了六神无主的境地。

她平生最不擅长的就是安慰人，因为她有着即便是相谈甚欢也能把话题从无比和谐引向让人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地步，就连刚才那么多人在交际厅里安慰金妮，她都只能坐在旁边围观，干着急但是插不进嘴。

正在她手足无措地攥着袍子，不知道是该硬着头皮说点什么还是该去把罗恩强行掳过来当挡箭牌的时候，桃金娘忽然悄无声息地从水箱里飘了出来，幽幽地移动到莱西娅面前。

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莱西娅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桃金娘酒瓶底一样厚的镜片就停在了莱西娅面前几厘米的地方，一双雾气氤氲、空洞无神的小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莱西娅的脸，仿佛要把她给盯穿一样。

莱西娅被她盯得头皮发麻，正打算找个借口开溜的时候，桃金娘忽然细声细气地开口了。

“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她的声音像是用一张破旧的弓拉着将断未断的琴弦，带着一丝丝的呜咽，这让她无论说些什么，总会有一种下一秒立刻就要抽抽搭搭地哭起来的感觉。

“我们……应该是没见过吧？”莱西娅胆战心惊地试探着开口，生怕一时不慎说了什么把她给真的惹哭了。

可桃金娘却仿佛并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又盯着她看了大半天，然后自顾自地哼哼唧唧着，在原地转了一个身，向上一跃而起，升到空中，然后大头朝下地栽进了抽水马桶里不见了。

莱西娅被她溅了一身的水花，然后她听到桃金娘的声音从马桶里的什么地方传来，她似乎是躲进了管道里的什么地方继续哼哼唧唧去了。

当莱西娅顶着满头满身的马桶水回到赫敏和罗恩的隔间时，她注意到两个人竟然用看怪人尤里克一样的眼神看着她。

“你竟然没把她惹哭！”罗恩的嘴巴张得可以塞下好几个鸡腿，“我以为凭你的说话本事肯定会把她惹得嚎啕大哭的！”

赫敏的脸上也满是惊讶，但她不得不照顾正熬着魔药的坩埚，所以只是在罗恩说完话之后附和地点了点头，就又把头埋进了书里。

莱西娅从口袋里掏出魔杖，对着自己连续施了几个烘干咒，才终于把身上的马桶水彻底烘干。也许是心理作用，她总觉得自己现在臭烘烘的，整个人都散发着马桶的味道。

虽然对桃金娘的话十分在意，但在听了罗恩那句“她自从死了之后就变得敏感多疑，还疯疯癫癫的”，再加上亲眼见到桃金娘那厚得把眼睛都折射到变形的镜片之后，就觉得或许是她记错了或者干脆出现了幻觉也说不定，所以莱西娅还是没有再继续多想，而是把注意力转移回了正在冒着泡的坩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