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鬼姬莲

“蓝栀，帮我倒杯水来。”杨露凝仰起脖子，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吩咐道。

“蓝栀？”见没有反应，她又问了一遍。

“啊？小姐，你刚刚说什么？栀儿好像没听清。”蓝栀这才猛地抬起头，看向杨露凝的眼神有些迷离。

“坐了好一会儿，我有些渴了，倒杯水来。你今天怎么心不在焉的，是不是没有休息好？”她盯着蓝栀，合上了手中的书。

“没有啊，小姐，栀儿不困，你是从哪儿看出来的？”

杨露凝无奈地摇了摇头，指指桌子：“还说没有？恐怕你的魂都被勾去了，自己看看吧。”

语毕，蓝栀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来，不由得吓了一跳。

那只杯子早已经被盛满，但她并没有发觉，倾着壶还在倒水，此时正源源不断地向外面溢出来，整个桌子上大片大片的水渍，还有一些顺着桌角流在了地上。

“哎呀，糟了！”杨露凝这么一提醒，她才反应过来，急忙收住手，将水壶搁在一边。

刚准备站起来，便觉得左边胳膊上一片冰凉，偏过头去一看，从手腕处到臂肘的半截袖子全湿了，紧紧地贴着她，稍微一动胳膊，水就朝裙子上滴。她僵在凳子上，想动却又不能动，像是被黏性极强的胶粘住了似的。

杨露凝瞧着她这般模样，哪里还忍得住？捂着嘴只顾着看她笑话，连手里的书拿不稳了。

“小姐，快来帮帮忙呀，你就忍心看着栀儿被难住，动弹不得嘛！”蓝栀撅着嘴，不高兴了。

“知道了，当然不忍心，我这就来了。”杨露凝还想笑，但见她的脸都红了，就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忍着，找了一块半旧不新的帕子，替她解了燃眉之急。

换好衣服后，蓝栀把桌上地上那一片狼藉收拾干净了。

“栀儿，你到底怎么了？如果没睡好就再去休息一下，我另叫别人使唤就是了。”

她之所以身边只有蓝栀一个丫鬟，一来是因为经历了那么多，感情自然是比别人深厚。二来蓝栀服侍了她这么久，自己的喜好她都很清楚，两人心意相通，把事情交给她还是更放心一些。

“小姐，其实……我昨晚梦到了你被苏若兰用雪花膏毁了容的那一天，那个梦太真实了，仿佛事情又重演了一次。”蓝栀紧锁的眉头像一张被揉皱的纸。

一想到苏若兰的卑劣行为，杨露凝露出一脸鄙夷的神色：“我也不是没有防备的人，还记得昨天我给苏若兰擦汗的那块帕子么？上面还加了点料。”

“啊？不会就是……”“没错，就是那味‘鬼姬莲’，我把它的粉末掺了点水，倒在那块帕子上了。”杨露凝接着蓝栀的话说道。

先前，苏若兰为了上位，不择手段地将这味药兑在雪花膏中害她，那么这一次，她就没有必要再隐忍，定要将当时受过的委屈一一讨回！

“那小姐，苏若兰回去后定会有所察觉，万一让医官查出来了，怎么办？”小姐报仇，蓝栀自然是高兴的，可她还是有些担心。

“医官？苏知事也是个吝啬的，恐怕他还舍不得给亲女儿看病呢！”杨露凝挑了挑眉。

再说了，既然苏若兰认为已经攀上了高枝，那她会怎么做？当然是抱着这棵摇钱树不放，来杨府求自己给她请郎中看病呗。

“可这‘鬼姬莲’药效极快，一两个时辰后皮肤就会溃烂，而今天她只来过这儿，细一想就会明白了。”

“我顺便还加了其他东西，让毒素慢慢渗入肌理，大概两三天才会毒发，只怕到时候她对这事早就模糊了。”杨露凝自从转生以来，做事一向谨慎，她断不会因为恨意之深，而一时冲动，出现疏忽大意的情况，听她这番言论，想必是万无一失了。

“小姐，早上来时，有人给你捎了封信，我也一并拿来了，只是刚才顾着说话，反倒忘了这事了。”蓝栀从里衣掏出一个鹅黄色的信封，拆开给了杨露凝。

开头一行小字：未时一刻 二皇子府。还见那后面写了一长串：凝儿，思佳人之心，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她粗略地扫了几眼，才读了十几个字，并不看署名，便将信纸撕了个粉碎。

“现在什么时辰了？”

“才刚过午时一刻。”蓝栀一面说，一面将纸屑拢进柳条筐里。她没看内容，见那边撕了一地的碎纸，知道是那上面写的气着小姐了。

“南慕霄要与我会面，在他府里，你就不必跟着了。”杨露凝说完，起身就要往外走。

“栀儿知道，小姐有自己的道理，但这会儿该用午膳了。”蓝栀追上去说道。

也是，不出一会儿，母亲等久了，就该打发人来请她了，于是杨露凝改道去了膳厅，陪柳氏等吃完饭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