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了无牵挂

秋风萧瑟而起，落叶纷飞，略带几许悲凉。

杨露凝的双手被粗绳紧紧捆住，本就弱不禁风的身子在诺大的刑场上显得更加瘦削，仿佛轻轻一碰就会倒下。昔日插满了各种珠钗的墨色长发，此时却松散地披在肩上，被风吹得凌乱。嘴唇上没有一丝血色，一张脸苍白极了。

她跪在监斩台前，听南慕霄“义正言辞”地宣读着一条条不属于自己的罪行。

“杨露凝，你可认罪？”南慕霄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情感。

“我认罪，所有事都是我一人所为，与旁人无关。”她按照南慕霄的要求，将罪责全部揽到了自己身上。

“世人都说身处后宫勾心斗角，没有姐妹真情，之前我还不怎么相信，可没想到皇后娘娘竟然也……”一个人有些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皇后娘娘一直很善良，即使苏贵妃比她得宠，她也不争不抢，待贵妃娘娘如自家姐妹一样好。娘娘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呢？”一个姑娘马上站出来反驳道。台下一片骚动，众人议论纷纷。

杨露凝并不在意这些人对自己的看法，她本就是将死之人，是好是坏对她来说也都无所谓。就算有人知道实情，也未必敢站出来揭发南慕霄和苏若兰。再说了，别人相不相信自己还是另一回事。

她并不指望自己能被救回去，她现在只希望南慕霄能做一回“人”，放了蓝栀，给她一条生路。于是，她不停地用眼神提醒南慕霄，好让他记起他的承诺。

“杨露凝，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朕大发慈悲，临死前送你一份大礼。”南慕霄的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显然是看到了她的暗示。

杨露凝一脸平静地看着他，自己就要下黄泉了，他再心急也不可能送一杯毒酒给自己吧？他还能出什么幺蛾子？但南慕霄这不怀好意的笑容却让杨露凝隐隐有些不安，一个连她自己都不相信的猜测脑海中一闪而过。

这个想法刚一出，就被她飞快地打消掉了。不可能，他不会这么做的！杨露凝在心中不停地默念。

一抬头，只见高高的监斩台上多了一抹白色的身影，她定睛一看，此人正是蓝栀！那一刻，她的心瞬间凉了大半。

“蓝栀！”她急了，不顾一切地扑了上去，却被一个狱卒一下子踢中了胸口，狠狠地摔在地上，动弹不得，鲜血从嘴角汩汩流出。

“哼，自不量力！既然你们这么想团聚，那朕就遂了你的心愿！”南慕霄冷哼一声，用力给了蓝栀背后一掌。

“啊！”蓝栀一个趔趄没有站稳，像折断了翅膀的鸟儿一样，从高台上跌落。她的头重重磕在了地上，猩红的血溅了一地，宛如朵朵玫瑰，令人触目惊心。

“蓝栀，蓝栀！你怎么样了，快说话啊！”杨露凝挣扎着，试图让自己站起来，但那两条被捆在一起的残臂根本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即便多次尝试，她依然没有成功。

“姐姐……栀儿真的没事。没能……保护好姐姐，栀儿心中有愧。”蓝栀喘着气，断断续续地说道：“姐姐的恩情，栀儿这一生……都无法还尽了，若……若有来世，栀儿也只愿做姐姐的奴婢，护得姐姐一世平安。”蓝栀看着杨露凝，笑着咽了气，安静地睡过去了。

“蓝栀！你醒醒，醒醒啊！”她的心像被一把利刃捅了几刀，变得千疮百孔。

她知道，蓝栀临死前的笑容是为了让她放心，可她根本就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呵呵，你不会还天真的认为，慕霄哥哥会放了她吧？你早就不是皇后了，他为何还要听你的？”苏若兰躲在南慕霄怀里，得意地笑着。

“为什么？你为什么食言？南慕霄，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伪君子！你会得到报应的！”杨露凝流着泪，怒目圆睁，声嘶力竭地吼道。

“报应？什么报应？朕不是好好的吗？哈哈……杨露凝，你也不必太过悲伤，朕马上就要送你去见她了！来人，行刑！”南慕霄话音刚落，她被几人从地上拽起，按在了砍刀下。

“斩！”南慕霄一声令下，冰凉的刀刃划破了杨露凝的脖颈，她扬起头，没有一丝畏惧，静静等待着这一刻的到来。蓝栀已死，她对这人世间也再没了牵挂。

“南慕霄！若有来世，我定要让你国破家亡，妻离子散！”她说完，用那双盛满了恨意的眸子最后看了南慕霄一眼，便再没了声息。

杨露凝倒在了血泊之中。她眼睛睁得大大的，写满了痛苦与绝望，永远地定格在了那一刻。她死了，死得悄无声息，就连苏若兰那刺耳的笑声也未能叫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