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伟大的遗言,最后的结局是什么么?”“被忘记。”
——吴邪《重启》
我的脑子混乱极了,因为有太多疑问,我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应该先考虑哪一个。
汪丛你觉得再过多长时间会打雷?
嘴一张我就意识到我说错话了,真的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吞下去。但我必须镇定下来。
我把我要做的事情,分轻重缓急程度排列出一二三等。
第一等,重中之重的,就是营救解雨臣。
难点在于,我打不过汪家人。
第二等,我必须彻底脱离焦老板和汪家的队伍,与小郑二叔他们会合。
难点在于,我搞不清楚汪禾与汪择究竟是什么立场。
第三等,如果有机会,我需要知道听雷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焦老板如何通过听雷活动探知消息。
这三件事之间,其实都是有内在联系的。
汪择的立场是一个大前提,如果他告诉我的信息是正确的——汪择也是小郑的人,但汪禾叛变了——那么,完成第一件事会简单很多。
至于听雷,以我在哑巴村的见闻,这种活动应该不会仅仅是单纯几个人坐在什么地方就开始听,而是有一个固定的流程在里面。
再具体的,就要等什么时候会打雷了。
汪择他们一定会在听雷之前采取行动,只要避开这个时间段,我们就能离开。
我摇了摇头,平静地说。
汪丛要走一起走,我不能抛下解雨臣。
汪择多余的同情心。
汪择轻嗤一声,却没有拒绝。
不是的。我心道。这并非什么同情心作祟,我只是不想再看到任何一个人因我而死了,那种感情太痛苦,我不想再经历一遍。
汪择雷声会在一小时三十四分钟后出现,这个时间是准确的,所以我们必须坚持到那个时候。
汪择想办法,回小黑屋去,那里他的检查过,不会再去。
汪丛很遗憾,现在你的队友是我,汪家人在对待我的时候,必然会格外谨慎。很多心理战术,能不用还是不要用上,因为这些都是我以前玩剩下的,他们不会上当。
我立刻否定。
汪丛楼梯口肯定都是汪家人,上下楼会非常困难,我们只能在第二层活动。我的建议是,赌一把,去焦老板房间。
汪择低头想了一下,点头默认。
接下来我们就开始行动。
从我第一眼见到汪择这个人,我能看出来他的身手一定非常不错,但是直到现在我才知道,他真的十分厉害。
有一点令我感到不解,就是汪择的路数与张家人很像,不单单指他的两根奇长的手指,还有动手时的习惯和风格,仿佛与张家同出一脉,而且我在他身上看不到任何汪家留下的痕迹。
难道,这个人是张家人吗?
我觉得很离谱。
汪择开路的状态仿佛是开了挂,我跟着他,渐渐也嚣张起来,几乎是横着走进焦老板的房间,果然空无一人。
屋里冷清而干净,一些日常会用到的物品都规整地摆放在柜子上。他还没有回来过。
汪丛焦老板听雷前一般都会做些什么准备?他是在什么地方听雷?
汪择我不知道。
汪择虚倚着门口的竖梁,他一直在关注外面的动静。
汪择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焦老板听雷。
汪丛你不是一直在天麟楼吗?
汪择我没有这样说过。事实上,我并不比你早来几天。
这么一想还真是,他确实没说过,就连他的身份,都是我自己猜出来的。
汪丛所以,你一直在等这场雨?
汪择准确来说,是雷声。
汪择焦老板的人,他们的头骨上都钻了孔,这是天人感应,一打雷他们就会魇住。
汪丛那岂不是会很麻烦?
想象一下,如果他们这群人走在大街上,正巧赶上雷阵雨,所有人立刻魇住,那场面堪比丧尸,还可能会被来往的汽车撞飞出去。
汪择不会。
汪择想了想,似乎单靠语言不太好解释,于是拿出手机翻到一张图片,递给了我。
这是一张土楼的全景照片,因为是站在山坡上拍摄的,可以把整个土楼的形状尽收眼底。
之前我就对土楼的形状有过怀疑,此刻怀疑得到了证实,反而更加震撼。从这个角度来看,土楼的外观,和吴邪所说的杨大广墓里的那口倒挂的钟的形状,应该是一摸一样的。也就是说,这座土楼,是一个巨大的集声装置。
所以,哑巴村也是,天麟楼也是,只有在特定的情况下,他们才能够通过雷声与上天沟通,获得信息。
所有的一切,都是有联系的。
汪择明白了。
见我点头,汪择才把手机塞回兜里。
他没有再说话了。
汪丛看来,我还是比较幸运的。
汪丛所以,你能告诉我,你是哪边的人吗?
我试探地问了一句。
这一刻,我特别希望他是站在我这边的。
汪郑闻言,奇怪地看了我一眼,说:
汪择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汪丛……
那种诡异的熟悉感又出现了,而这一次我终于知道了原因。
是张起灵,他给我的感觉,分明就是低配版张起灵!
我怔了一下,眨了眨眼也懒得再找没趣。
汪丛好吧,随你高兴就好。反正你告不告诉我,我都没有办法,现在我只能相信你了。
我放松下来,整个人瘫在沙发上。我是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不论汪择是哪一边的人,既然他表现出愿意罩着我的样子,就说明我对他有用。
有用就好,这样我才会安全。
一个小时后,汪择叫醒了我,我揉着眼睛,在他的示意之下走到窗前,修长的手指把窗帘拉开一条缝,勉强能看清楚外边的情况。
汪择开始了。
汪丛这么快?
我下意识问,反应过来后收到了汪择的眼刀。
我立刻闭嘴,并模拟拉拉链的动作。
汪择根本不睬我,冷漠地把头转回去。
真是个敬业的演员。这样想着,我撇了撇嘴。
所有人全部聚集在一楼的空地上,无关人员已经清场了。焦老板站在最中间,抬起头,一脸狂热地看着天上的黑云,双臂举平展开在身体两侧,接受狂风暴雨的洗礼。
汪丛还有多长时间?
汪择知道我想问的是个什么,脱口而出:
汪择五分钟。
五分钟,那刚刚好。我在心里盘算了一下,道:
汪丛走吧,我们去接小九爷。
走廊安静的过分,我和汪择一前一后,都没有说话。
路过我向汪禾传递信息的地方,我下意识抬头扫了一眼,409房的窗户半开着,汪禾还是我上次见到的模样,从窗户里探出一张脸看着我。
汪家人并不能听雷,但他们都会去楼下守着,以免听雷过程中发生什么意外。汪禾却没有去。
正当我不知应该作何反应时,汪禾朝我笑了一下,伸手比了三个数字。
二。零。八。
又是一个房间号。
接着,他用唇语无声的说了一句话:
汪禾尽快离开天麟楼。
汪择怎么了?
汪丛什么。
我才注意到自己竟然停下脚步了,佯做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汪择虽然觉得奇怪,却没有证据,也没说什么。
可我再抬起头,汪禾已经不见了。
解雨臣果然被关在之前他们关我的那间小黑屋里。
看着汪择动作熟练地撬锁,我还在想,方才汪禾的举动是什么意思。
一面让我去208房间,一面又让我离开天麟楼,非常矛盾。
还有,汪择跟汪禾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看似都站在我这一边,却相互警惕。
汪择手头上的工作已经进行到了最后一步,他突然停下来,然后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汪丛怎么了?
汪择看着我,半晌,摇了摇头,继续开锁。
似乎他想说什么,但碍于什么,不能说。
空旷的二楼上,门锁被撬开的声音非常清晰,又隐没在风雨中。
汪择我们这种人,活着的每一天,都在为自己的死亡做准备,没有任何例外。
说着,他推开门,同时一道闪电劈了下来,照亮大半边天空。我看到解雨臣还穿着我的外套,身形已经恢复到他原本的大小了,他背对我们躺在墙角,浑身上下全部都是血。一声惊雷炸响。
他们把他杀了?
他们怎么就把他给杀了?
我已经没空去想汪择突然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了,巨大的血腥味散出来,让我的心都跟着一起颤,我立刻跑过去,放轻手指去探他的鼻息。
还有气。
我坐在冰冷的地面上,也顾不上头晕眼花了,回头正打算招呼汪择过来背人,结果却是,汪择不见了。
汪丛汪择?
没有回应。
所以,最后他欲言又止,是想要与我告别吗?还有他离开前,最后说了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们这种人,活着的每一天,都在为自己的死亡做准备,没有任何例外。
他想表达的是什么?
我叹了口气,因为我完全没有头绪,只好先把这件事搁在一边,转身把解雨臣连拖带拽到上床,让他躺着。
汪丛你还是快点醒来吧。
解雨臣身上大多都是些皮肉伤,有拳头打出来的,也有刀子割出来的,会很疼,但是还好,算不上很重。
我坐在床边,听着雷声阵阵,暴雨如瀑,心不由自主地静了下来。
第一次,我如此不希望见到雨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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