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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Rempah Udang

小娘惹:月明风清

  时间变得漫长而煎熬,不知什么时候窗外雨已经停了,袅袅云雾后露出一瓣月牙,渐渐地,云雾散开,一轮圆盘现出,于苍穹上明亮挂立,突然,一声啼哭破开沉寂的夜,一个女孩降生了,月明惊呼

  “生了!是个女孩子!”

  菊香抬头看了看张牙舞爪嗷嗷大哭的小女孩儿正躺着,见到这一切菊香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微笑

  月明也露出了笑容,菊香紧紧拉着月明的手,她看着窗外又圆又明亮的月亮,那柔柔的光啊,就那么温润地照进了她的心里,曾经沉闷压抑的心境豁然开朗……

  菊香给孩子取名为月娘,第一是因为月明见证这个孩子出生的,第二,在福建话语系里,月娘就是月亮的发音

  街道旁,菊香坐在写信佬对面,月明站在旁边,二人看着写信佬给孩子写下名字和生辰,写完后,写信佬把红色的纸递给菊香,月明解释

  “山本月娘,甲戌年,子时生!”

  菊香幸福的笑了,月明一脸担忧的说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洋介呢?”

  菊香比划着,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月明,月明看着她

  “你就这么相信他?”

  菊香点点头,月明说

  “可是你现在一个人带着孩子,怎么生活?”

  我可以做一些娘惹糕去卖

  “那如果你有什么难处一定要告诉我,我可以帮你,千万不要觉得不好意思!”

  月明拉着菊香的手,菊香点点头答应了,那天以后月明每天都会去菊香卖娘惹糕的地方待一会陪陪她,菊香做的娘惹糕是最正宗最好吃的,不过月明没有拿过菊香的娘惹糕,因为她知道一但她一开口菊香就会免费送给她,菊香带着孩子已经很不容易了如果她再免费拿菊香的娘惹糕那与禽兽又有何分别?

  这天下午一辆黄包车正拉着月明往菊香卖娘惹糕的地方去结果还没到地方就被一辆汽车挡住了路——前面好像出事了

  月明立马从黄包车上下来了,远远就看到了被几个流氓包围的菊香,她毫不犹豫大步走过去,途中,刚好遇到了从汽车上下来也准备救人的陈盛,可是她却没看见直接绕过陈盛往前面去了

  “放开她!”

  月明一声厉喝,周围顿时安静下来

  “月明小姐?”

  司机阿成想说什么,却被陈盛拦住了,陈盛示意他不要多话

  而这边,流氓们自然认得月明

  “月明老板……”

  月明看着流氓抓着菊香的手冷冷的说

  “如果你还想要你的手就放开她!”

  流氓看着月明,心一横,大骂

  “我就不信一个小娘们能有多厉害!你们,给我上!”

  几个流氓朝月明冲了过来,菊香一脸担心,但是月明却只是冷冷一笑随后上前和流氓们打了起来,不过没几招几个流氓就被月明直接打趴在地,陈盛在后面看着露出了宠溺的笑容,月明脸上带着嫌弃的表情,她看着流氓们

  “都给我滚!”

  地痞们吓得魂都没了,相互扶着站起身一溜烟逃命去了,月明走上前拉着菊香

  “没事吧?”

  菊香摇摇头表示没事,月明就放心了,这时候传来一阵声音

  “你的功夫很厉害!”

  月明和菊香同时回过了头,只看见陈盛慢慢走过来

  “陈盛?”

  陈盛看着月明

  “你还记得我?”

  月明面无表情

  “不过一年没见,我记忆力不至于差到连你都不认识!”

  陈盛无奈的笑了笑

  “好久不见!”

  月明问

  “奶奶身体还好吧?”

  陈盛点点头

  “她身体很硬朗,有时还会提起你!”

  月明放心的说

  “只要奶奶身体好我就放心了!”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陈盛红着脸,乱了心,叱咤生意场的样子荡然无存,可是月明却没再多说只是看向菊香

  “菊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惹上那帮人了?”

  菊香还没解释刚才和菊香一起的小孩就开口了

  “不管日本嫂的事,是他们来收地头费嫌日本嫂给的少就砸了日本嫂的摊子,还吃了日本嫂的娘惹糕!”

  月明听着眼神突然变得凌厉

  “以后我早中晚各来一次,别人我不管,如果他们敢收你的地头费我就收他们的命!”

  菊香连忙摇摇头示意月明不要这么冲动,陈盛也开口道

  “你要是杀了他们,警察一定会找上门,到时候你就麻烦了!”

  月明不说话懒得理陈盛,菊香比划着

  你们认识?

  月明介绍着

  “陈家二少爷陈盛!去你们家吃过长桌宴的,当时你被查理张骚扰,是他救的你!”

  月明耐心解释着,陈盛看着月明,好不容易才稍稍压下的相思情又纷乱起来,折磨着他,直到月明开口

  “菊香在跟你道谢!”

  陈盛回头神来,这才看到菊香正在给自己鞠躬,他连忙说

  “不用这么客气,说起来我们两家也算是世交,当初帮你也是应该的,至于刚才,我也没帮上什么忙,都是月明帮了你!”

  陈盛话音刚落,菊香怀里的月娘大哭起来,月明皱皱皱眉

  “月娘饿了,我送你们回去!”

  菊香点点头比划着

  你跟陈少爷很久没见了,你们聊吧!

  “我先送你回去!”

  月明一脸执着,菊香却坚持不让,最后月明只得和陈盛二人目送菊香离开,月明解释

  “本来黄元是要把她嫁给查理张的,可是她逃婚了,后来,就和日本摄影师洋介在一起,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山本洋介突然就消失了,只留下她挺着个大肚子一个人守在那个相馆,直到半个月前的一天晚上我去看她,才发现她要生了,生下的就是她手里那个孩子月娘”

  月明叹了口气

  “我真的不敢想象如果那天晚上我没去,她一个人……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说到这儿月明一脸难过,陈盛安慰

  “如果那天晚上你没去,她也照常会把孩子生下来!”

  月明面无表情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陈盛笑笑

  “因为那是她和她丈夫之间唯一的牵挂,所以就算你不在她也会安然无恙的把孩子生下来,只不过,她很幸运,遇到了你!”

  “歪理!”

  月明转过头往前走去,陈盛喊

  “你去哪儿?”

  “我回服装行,晚上再过来看菊香!”

  陈盛问

  “要我送你吗?”

  “不用!还是忙自己的去吧,陈二少爷!”

  见过了月明后陈盛心里又有了月明,就更看不见美玉了

  美玉嫁入陈家已经有两年了,不管是娘家还是婆家都眼巴巴地盯着她的肚子,指望她为陈家绵延子嗣,可是陈盛连她的房门都不愿踏入,又哪来的孩子?美玉没办法了,只好拿陈老太太来压他

  美玉心里爱着陈盛,敬着陈盛,像无数娘惹对待自己的丈夫一样,所以不敢把话说得太明显,婉转了又婉转,却还是被陈盛看穿,遭到了更强的反感,陈盛越来越讨厌美玉所以常往外面跑,他经常坐车经过克里斯汀服装行和菊香卖娘惹糕的那条小巷子,因为这两个地方月明去的最多,这天,他坐在月明常吃的那家面摊隔壁的茶棚喝茶,有意无意的打量着不远处的月明,他就想多看她几眼以解这一年多以来对她的相思之苦

  可是不知道怎么了,月明突然和菊香吵起来了,起因是因为一盒娘惹糕

  “你把钱收下,这娘惹糕我不能白要!”

 菊香却推搡着,硬要把娘惹糕免费给月明,月明无奈,她本来是想多买一点菊香的娘惹糕帮帮她,结果菊香一听说她想吃娘惹糕就直接给她装了一篮子,还不肯收钱

  如果你执意要给钱,那我就不给你娘惹糕了!

  这是菊香的意思,月明自然能明白,可月明也是个倔脾气

  “如果你不收我的钱,这娘惹糕我也不要了!”

  语毕月明把装满娘惹糕的篮子塞回了菊香手上转过头走了,这一切,都被陈盛看在眼里

  月明闷闷不乐的拐过巷子,刚好和陈盛打了个照面

  “你怎么在这儿?”

  陈盛看着月明

  “刚才发生的事我都看见了,你想帮她我有办法!”

  月明走后菊香一脸苦相,她摸了摸旁边篮子里的那把刀,那是月明让她随身带着的,说是怕她再被骚扰,她知道月明生气了,可是她就是不能收月明的钱,月明已经帮了她很多她做点娘惹糕报答也是应该的!

  正想着上次那几个骚扰她的地痞流氓又来了,各个脸上都挂着笑脸,破天荒地都摆出讨好的脸色跟她热情地打招呼,也不再喊娘惹婆了,而是大姐大姐地亲热叫着,菊香被一群痞子围着左一句大姐又一句大姐地喊着,心里犯怵,按照月明教她的,她掏出刀子就朝靠近的人挥过去,吓得一众人抱头鼠窜,嚷嚷大喊着,说是来帮忙的

菊香哪肯管他们在说什么,只管撵人

远处一辆黑色的车里面坐着的两个人正看着这一幕,当月明看到平时炸天炸地的痞子们被菊香这温和的小娘惹吓得满街跑时,她眼里溢出了笑意,陈盛却说

  “别光顾着高兴,他们买不到娘惹糕也就意味着菊香接受不了你的帮助,菊香接受不了你的帮助今天也赚不了多少钱!”

  月明却不以为然的理了理鬓角的碎发

  “我不管,你答应了我就必须办到,如果你办不到,那你陈少爷在我这儿可就失信了,以后我月明也没你这个朋友!”

  陈盛皱皱眉

  “这么严重?”

  “你以为呢?”

  痞子们没买到娘惹糕,只好退回来对陈盛和月明诉苦告饶

  “陈少爷,月明老板,那个娘惹大姐脾气太大了,一看到我们就动刀啊!”

  月明不说话,陈盛板着脸说

  “这我可不管,去把我们要的东西买来!”

  痞子们为难的说

  “陈少爷,你跟月明老板要吃娘惹糕我们可以去别处买啊!”

  陈盛没有答应只是转头看了看坐在他旁边的月明

  “你说呢?”

  月明却冷冷的说

  “我只吃菊香做的娘惹糕!”

  听到这话痞子们表情更难看了,陈盛提醒

  “听到了吗?月明老板只吃那家的娘惹糕,还不快去!”

“可是这……这!”

  痞子们还不动,陈盛便说

  “你们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啊?是不是要我去找你们龙哥亲自出面?”

  小痞子们被吓到了只好再次回过头,硬着头皮走去面对菊香的刀,终于过了没多久,地痞们把菊香手里的娘惹糕买到了,他们筋疲力竭,气喘吁吁地把篮子塞给陈盛就逃命去了

  路边的茶棚,月明吃着娘惹糕,陈盛坐她旁边给她倒了杯水

  “慢点吃!”

  月明接过水轻轻喝了一口,陈盛看着她

  “你很喜欢吃菊香做的娘惹糕?”

  月明点点头

  “我和她第一次见面她就请我吃了她做的娘惹糕,其实……我以前也不喜欢吃娘惹糕,只是后来吃了她做的就喜欢上了,因为她做的娘惹糕真的很好吃!”

  说着月明把一块娘惹糕推到陈盛面前

  “你也尝尝吧!”

  陈盛摇摇头

  “你吃吧!”

  “你不喜欢吃娘惹糕?”

  月明一脸疑惑,陈盛解释

  “不是不喜欢,只是是这些娘惹糕我大嫂也会做所以我常吃,不过……唯一让我念念不忘的就是我小时候吃过菊香奶奶做的Rempah Udang(虾米糯米卷),那是我还有奶奶最喜欢吃的娘惹糕,直到后来菊香的奶奶去世了,我奶奶就再也没吃过Rempah Udang(虾米糯米卷),因为她怕吃到的不是那种熟悉的味道!”

  月明念叨着

  “Rempah Udang(虾米糯米卷)?我还从来没见菊香做过这个糕点!”

  陈盛说

  “Rempah Udang(虾米糯米卷)的制作过程很复杂,但是……也很好吃!”

  月明盯着陈盛

  “你能确定这是奶奶最喜欢的娘惹糕?”

  陈盛点点头

  “我确定!”

  月明想了想站起身说

  “我去跟菊香说,让她做一些Rempah Udang(虾米糯米卷)给奶奶,你刚才帮了我,我也算报答你!”

  陈盛露出了笑意

  “其实你不用这么客气!”

  “你想多了!”

  月明拿出手绢擦了擦嘴

  “我不是为了你,是为了奶奶!”

  两人商量着Rempah Udang(虾米糯米卷)的事情,月明更是以为买了菊香的一些娘惹糕菊香就能好过一些,可是她的想法太天真了,因为菊香当下的局面不止是吃穿用度,更重要的是相馆的租金已经欠了很久了,这些麻烦,菊香都从未对月明提起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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