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门砰地开了，红色的火星四下迸射。哈利急忙转身，卢平教授冲了进来，面无血色，手举魔杖。他的目光掠过躺在地上的罗恩，掠过畏缩在门边的赫敏，掠过蹲在墙角的你，掠过挡在你身前的布雷斯，掠过站在那儿用魔杖指着布莱克的哈利，落到瘫在哈利脚边的流着血的布莱克身上。

　　“除你武器！”卢平喊道。

　　哈利的魔杖再次脱手飞出，赫敏拿着的那两根也飞了出去，这次，你和布雷斯没有了之前的好运气，魔杖旋转着跳进卢平教授手里。卢平敏捷地接住了它们，然后走到屋子中间，盯着布莱克，克鲁克山仍然趴在他的胸口保护着他。

　　这时卢平说话了，语气十分紧张。

　　“他在哪儿，小天狼星？”

　　哈利立刻看向卢平，他不明白卢平是什么意思，但卢平没有给他任何回复，于是，哈利又回头望着布莱克。

　　布莱克面无表情，几秒钟里，他一动不动。然后，他非常缓慢地举起一只空手，直指着罗恩。所有人都莫名其妙，目光统一移到罗恩身上，罗恩也一脸迷惑。

　　“卢平教授，”哈利大声询问，“这是怎么——？”

　　“好久不见，大脚板先生。”

　　卢平垂下魔杖，目不转睛地望着布莱克，然后走到布莱克身边，抓住他的手，把他拉了起来，克鲁克山落到了地上。卢平教授像拥抱兄弟一般拥抱了布莱克。

　　“你怎么能！”赫敏尖叫，“我那么尊敬你，那么信任你，哪怕你是狼人，我也一直帮你瞒着——”

　　“不好意思，你刚刚说什么？”您的好友罗恩.韦斯莱已掉线。

　　“对，罗恩，你没有听错——他是狼人。”赫敏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指着卢平，眼睛睁得大大的。

　　一阵压迫耳膜的寂静。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卢平，他显得异常镇静，尽管脸色苍白。

　　“赫敏，请你冷静，听我解释，”他说，“我从来没有帮助过小天狼星潜入城堡，我当然也不希望哈利死……”他的面部肌肉奇怪地哆嗦了一下，“但我不否认我是狼人。”

　　罗恩倒吸一口凉气，偷偷摸摸地拾起一根残缺的椅子腿抱在怀里，悄咪咪地拖动伤腿挪远了些。

　　“谢谢你替我保密，赫敏，”卢平苦笑着说，“一定很辛苦吧，憋了这么久？”

　　“你是通过斯内普教授的论文得知的嘛？”布雷斯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这个麻瓜种，“我以为只有我注意到了。”

“是的，”赫敏小声说，“自从我做了斯内普教授布置的论文，查了月亮盈亏表后，就发现他总是在满月时消失不见，而他的博格特又是个月亮，正常人谁会害怕月亮呢…”

　　卢平勉强笑了一下。

　　“你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小女巫，赫敏。”

　　“不，我还差得远呢，”赫敏喃喃地说，“如果我足够聪明，我就应该告诉大家你是什么人。”

　　“赫敏，给我一个机会，好吗？”卢平恳求说，“让我证明给你看——我是什么人。”

　　卢平把你们的魔杖放在地上，向后退了几步，双手高举过头顶，哈利眼疾手快地把五根魔杖都抢了回来，交到原主手里。

　　“好了，”卢平把自己的魔杖插回皮带中，“现在你们有武器，我们没有，愿意听我说了吗？”

　　哈利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

　　“你这么轻易就相信了他的鬼话，波特？”卢平身后传来一声冷冷的嘲讽。

　　是西弗勒斯·斯内普。他大步走了进来，魔杖直指卢平。

　　“西弗勒斯——”卢平想说话，但斯内普阻止了他。

　　“你的胡言乱语还是留给摄魂怪听吧，狼人。”

　　砰！斯内普的魔杖尖射出蛇状的细绳，缠住了卢平的嘴、手腕和脚脖子。卢平失去了平衡，摔倒在地，动弹不得。布莱克怒吼一声，冲向斯内普，但斯内普用魔杖直指布莱克的眉心。

　　“久违了，布莱克，喜欢戏弄我的老朋友。还记得吗，当年你的没品玩笑可是差点要了我的命，”斯内普眼里迸发出疯狂的光芒，他似乎丧失了理智，“我要如何感谢你才好呢，一个摄魂怪的吻怎么样？”

　　布莱克脸上仅存的那点血色消失了。

　　“斯内普，我们没必要这样，”布莱克低声说，“我知道你讨厌我，当然，我也同样讨厌你——但这一切真不是我做的，是小矮星彼得。”

“布莱克啊布莱克，”斯内普恶意地笑着，眉毛拧在一起，“一向高傲自大、目中无人的布莱克先生居然也会低声下气地同我讲话？看来阿兹卡班没白蹲，起码让你学会了礼貌。”

　　“斯内普——你这个大傻瓜，鼻涕精！”布莱克狂躁地怒骂，“你倒是从未改变，和以前一样，令人窒息，尤其是你的大油头，是不是一次都没洗过？”

　　“布莱克，现在挑衅我可不是明智之举，”斯内普一把揪住布莱克的衣领，扯着他向外走，一边用魔杖抵住他的下巴，“别耍花招，否则我不介意对你使用恶咒。”

　　“对不起，教授。”哈利下意识地三步跨过房间，堵住了门口。

　　“让开，波…”

　　“除你武器！”哈利喊道——但不只是他一个人的声音，罗恩和赫敏也加入其中。一阵气浪把那扇门震得格格作响，斯内普的身子飞了起来，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抛物线，挺翘的臀部撞在了你的门牙上（真热脸贴冷屁股），然后你们一同顺着墙滑了下去，斯内普的头发里渗出一股鲜血。他晕了过去。

　　“我们打了老师…我们打了老师…”赫敏呜咽道，恐惧的眼睛瞪着一动不动的斯内普，“哦，我们要倒霉了…”

　　卢平努力想挣脱绑绳，布莱克迅速附身为他解开了。卢平直起身子，揉着被勒痛的胳膊。

　　“谢谢你，哈利。”他说。

　　“我还没说相信你呢。”哈利回道。

　　“你们真的没人愿意关心一下我吗？”你捂住磕得生痛的大板牙，嘴里鲜血淋漓，“我可是啃了斯内普教授的屁股！”

　　“抱歉，米娅，我想那滋味肯定不好受。”哈利忍着笑说。

　　毫无诚意的道歉，本人拒绝接受！

　　“好了，孩子——把老鼠交给我。现在。”卢平向罗恩伸出手。

　　罗恩把斑斑紧搂在胸口。

　　“得了吧，”他无力地说，“你想说他从阿兹卡班逃出来就是为了抓斑斑？”

　　“小子，我知道你对它有感情，但你抱着的可不是什么老鼠，而是阿尼玛格斯，”布莱克悠悠地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它是不是少了一根爪子？”

　　“哎呀，是又怎么样？”罗恩不耐烦地说，“斑斑可能跟别的老鼠打架了，它在我家好多年了，对不——”

　　“十二年了，”卢平说，“你没有奇怪它怎么能活这么长吗？”

　　“我们，我们照顾得好。”罗恩结结巴巴地说，虽然不愿承认，但他也开始怀疑这只老鼠的来历了。

　　“罗恩，没有老鼠可以活到十年以上，”赫敏哑着嗓子说，“斑斑有问题！”

　　“荒谬！斑斑怎么会有问题，它只是比较长寿而已…”

　　“罗恩，这畜牲不仅是阿尼玛格斯，还是杀害哈利父母的罪归祸首…”布莱克嘶哑地说，“本来我是他们的保密人，但我在最后一刻劝莉莉和詹姆改用小矮星彼得，都怪我…我知道…他们遇难的那天夜里，我去看看彼得是否还安全，可是当我赶到他的藏身之处时，彼得已经不见了，那里并没有搏斗的痕迹。我感觉不妙，害怕起来，马上去了詹姆家。当我看到他们房子的废墟，看到他们的尸体…我意识到彼得做了什么…我做了什么…”

　　布莱克的声音哽咽了，他背过脸去。

　　“够了，”卢平说，声音中透出一股寒气，“有个可靠的办法可以证明事实真相。罗恩，把老鼠给我。”

　　“你要把它怎么样？”罗恩紧张地问。

　　“迫使它现出原形，”卢平说，“如果它真是老鼠，这不会伤害它。”

　　“给他吧，罗恩，相信我。”你劝说道，咧开嘴，露出一口血淋淋的红牙。

　　罗恩犹豫着，好一会儿才交出了斑斑，卢平接了过去。斑斑开始不停地尖叫，扭来扭去，小小的黑眼睛从脑袋上鼓了出来。

　　布莱克从床上捡起斯内普的魔杖。他走向卢平和那只挣扎的老鼠，潮湿的眼睛突然像在脸上燃烧起来一样。

　　魔杖喷出一道蓝光，一瞬间，斑斑停在半空中，灰色的小身子疯狂地扭动——罗恩大叫——老鼠落到地上，又一阵炫目的闪光，然后——

　　就像一棵树成长的快放镜头一样，一个脑袋出来了，四肢也出来了。片刻之后，一个男子站在斑斑原来的地方，畏畏缩缩，绞着双手。克鲁克山在床上怒吼着，吐着唾沫，背上的毛都竖了起来。

　　这是个非常矮小的男人，甚至不如布雷斯生得高大。没有光泽的稀疏头发乱糟糟的，顶上还秃了一大块。他看上去皱巴巴的，像一个胖子在短时间里掉了很多肉；皮肤很脏，几乎跟斑斑的毛皮一样，尖鼻子和水汪汪的绿豆眼还带着几分老鼠的特征。他扫视着众人，呼吸急促，贼溜溜的眼睛直往门那儿瞟。

　　“小…小天狼星，莱…莱姆斯，”小矮星彼得的声音尖细，眼睛又朝门口瞟了瞟，“我的朋友，我的好兄弟。”

　　“背叛者也有脸和我们称兄道弟？！”布莱克拿魔杖的胳膊举了起来。

　　“不，别杀我，求你了。”小矮星跪了下来，他跪着爬向前，低声下气地、双手紧握在胸口像是在祈祷。

　　“原谅我，小天狼星，我们还是好朋友，对不对？”小矮星捶胸顿足，哭得无法自已。

　　布莱克厌恶地踢了一脚，小矮星畏缩了一下。

　　“我袍子上的污秽已经够多了，不要你碰。”布莱克说。

　　“莱姆斯，”小矮星哀叫着转向卢平，在他面前乞怜地扭动着身躯，“学生时代属咱俩关系最好，我从来没有因为你是狼人而歧视过你，对不对？帮我求求情吧，老伙计。”

　　“我想你找错人了。”卢平冷淡地回答。

　　“不…不要…”小矮星惊恐地叫道，慌忙转身爬向罗恩。

　　“好心的孩子，我的好主人，我是你的宠物斑斑啊，你不会让他们杀我的，是不是？”

　　罗恩带着极度的厌恶瞪着小矮星，“我竟然让你睡在我的床上，你这个恶心的家伙！”他恶狠狠地说。因为愤怒和疼痛而显得脸色苍白，他把伤腿移开，不让小矮星碰到。小矮星跪在地上转过身，踉跄向前，扯住了你的袍子。

　　“可爱的女孩，善良的女孩…请帮帮我，我可以做你的宠物鼠，一直陪着你…”

　　谁会让一个又老又丑的坏男人做自己的宠物啊？！太隔应人了！！！

“不用了，我有小二黑，”你把袍子从小矮星的手里一点一点地拽了出来，退到墙边，“而且，我一个斯莱特林，实在不方便管格兰芬多的闲事。”

　　小矮星跪在那儿，控制不住地哆嗦着慢慢把头转向了哈利。

　　“哈利…哈利…你看上去跟你爸爸一模一样…一模一样…”

　　“你怎么还敢对哈利说话？”布莱克怒吼，“你怎么还敢在他面前提到詹姆？如果不是你的背叛，他本可以拥有一个幸福的童年！”

　　“对不起，对不起，哈利，”小矮星低声说，张开双手跪着走向他，“哈利，我和詹姆是好朋友，他不会希望我被杀死的，他会宽恕我…”

　　布莱克和卢平一起上前抓住了小矮星的肩膀，把他撂倒在地。小矮星坐在那儿，恐惧地抽搐着。

　　“你已无药可救了，彼得，”布莱克沉重地说，“这十二年是你偷来的，现在——该还回来了。”

　　小矮星痛哭起来，那样子看着怪恐怖的，好像一个秃了顶的大婴儿，畏缩地坐在地上。

　　“我也不想这样，是那个连名字都不能提的人逼我的，我害怕啊…小天狼星，我一向不如你。你勇敢，我懦弱；你天赋异禀，我笨手笨脚…我不是英雄，我也做不成英雄！”

　　“你就应该去死！”布莱克咆哮道，“我从来没有觉得你不如我，我甚至怀疑到莱姆斯头上，也没有怀疑你是奸细。我如此信任你——我曾经的朋友，我以为你会同我一样誓死守护秘密…”

　　布莱克深吸一口气，举起魔杖。

　　“永别了，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