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不！”哈利喊道，他跑上去，挡在小矮星身前，面对着那两根魔杖。“你们不能杀他，”他气喘吁吁地说，“你们不能。”

　　布莱克和卢平都很惊讶。

　　“哈利，是这个恶棍害得你父母双亡，”布莱克吼道，“这个卑躬屈膝的垃圾看着你死掉连汗毛都不会动一下。你听到他自己说了，对他来说他那副臭皮囊比你全家的性命都重要。”

　　“我知道，”哈利喘着气说，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我们把他带到城堡去，交给摄魂怪…他可以进阿兹卡班…但不要杀他。”

　　“哈利！”小矮星叫道，一把搂住了哈利的膝盖，“谢谢你，善良的孩子，谢谢你宽恕我，梅林保佑——”

　　“放开我！”哈利厉声说，厌恶地甩开小矮星的手，“不用急着感谢，我这么做也不是为了你，而是因为——我想我爸爸不会愿意他们俩成为杀人犯——为了你这种人。”

　　没有人动一动，没有人发出声音，只有小矮星紧捂着胸口，艰难地喘息着。布莱克和卢平对视了一下，然后一起垂下了魔杖。

　　“你是唯一有权做出决定的人，哈利，”布莱克说，“我们尊重你的选择。”

　　“哈利，你确定要饶恕他吗？”你瞥了一眼小矮星，这个油腻的中年男人正窝囊地蜷缩在墙角呼哧呼哧地大喘气，嘴唇干裂发紫，一副命不久矣的惨样，看得你心里直冒火，“我建议还是现在动手，迟——则生变。”

　　“我确定，”哈利坚定地说，“他可以进阿兹卡班，如果有人该进那个地方，那就是他…”

　　“很好，”卢平说，“让开，哈利。”

哈利迟疑着没有动。

　　“我把他绑起来，”卢平说，“没别的，我发誓。”

　　哈利这才站到一边。卢平挥舞着魔杖，从杖尖射出一根细绳，接着便见小矮星在地上扭动着，被绑得结结实实，嘴巴也被塞住了。

　　“别高兴得太早，彼得，”布莱克低吼道，他拿着斯内普的魔杖抵着小矮星的脑袋，“你要是敢变形，我们就马上杀了你，听到了吗？！”

　　小矮星惊恐地点点头，浑身瑟瑟发抖。

　　“那我们还等什么呢？”卢平说，突然好像办理公务那样，“罗恩，我接骨头不如庞弗雷女士得心应手，所以我想最好先把你的腿扎起来，待会儿送你去校医院。”

　　“抱歉，我不是有意想伤害你的。”布莱克内疚地说，“你可以坚持到医疗翼吗？”

　　“没问题。”罗恩故作坚强地说，他把受伤的那条腿伸直，好让卢平方便施咒。

　　卢平快步走过去，弯腰用魔杖敲了敲罗恩的腿，念道：“夹板紧扎。”绷带一圈圈地绕着，把罗恩的腿紧紧绑到一根薄木条上。卢平扶他站了起来，罗恩轻轻地将身体的重量移到伤腿上，没有皱眉。

　　“感觉如何？”卢平温和地问。

　　“好些了，谢谢。”罗恩说。

　　“请问，我们的教授该怎么办？”你搀扶起瘫倒在地的斯内普，可怜的教授，仍不省人事。

　　“他没什么大事儿，”布莱克漫不经心地回答，“我们干脆把他丢在这里算了——呃（他感受到了你目光中所蕴含的杀气）——还是带他回城堡交给庞弗雷女士处理吧…”

　　这还差不多。你满意地点了点头。

　　卢平念了一声：“僵尸飘行。”斯内普的手腕、脖子和膝盖上好像拴了根看不见的绳子，他被拉得站了起来，但脑袋还是难看地耸拉着，像个怪诞的木偶，双脚无力地悬在离地面几英寸的地方。

　　“这家伙贼得很，”布莱克用脚趾踢了踢小矮星，“应该有两个人跟他铐在一起，以防万一。”

　　“我可以。”卢平主动请缨。

　　“你恐怕不可以，”你出声阻止，指了指头顶上的天花板，“今晚是满月，你喝药了吗，教授？”

　　卢平好像僵住了，他缓缓向后退去，直到退到墙角处才停下，“她说得对，我得留在这儿，为了你们的安全。”

　　“幸好你提醒了他。”布莱克凭空变出三副沉重的手铐，一副交给卢平，让他把自己铐在床帮上，确保不会挣脱。

　　“委屈你了，兄弟。”布莱克略带歉意地说。

　　“没事，谁让我是狼人呢？”卢平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布莱克又将小矮星很快拉了起来，铐住他的左右胳膊，“谁要和他铐在一起？”

　　“我来吧。”罗恩粗声说，跛着脚走上前。

　　“斯莱特林的小子，你不表示一下吗？”布莱克轻松地调侃道，“难道你想让姑娘上？”

　　“…”布雷斯黑着脸伸出一只胳膊，“铐吧。”

　　“对嘛，这才像个男人。”布莱克说。

　　克鲁克山轻巧地从床上跳了下来，领先跑出房间，毛茸茸的尾巴快乐地高高翘起。

　　你从没加入过比这更加古怪的队伍。克鲁克山领头跑下楼梯，布雷斯、小矮星和罗恩跟在后面，看上去像三个连体赛跑的运动员。然后是斯内普教授，他令人毛骨悚然地飘下楼去，脚趾碰撞到每一级台阶——小天狼星绝对是故意的，他操纵着斯内普的魔杖，乐此不疲地笑着，好像又回到了那无忧无虑的学生时代。最后压轴的是你和哈利还有赫敏三人，你们脸上沾满了泥土，身上的长袍也破损不堪，像个流浪多年的叫花子。

　　钻回地道里很困难，布雷斯、小矮星和罗恩必须侧着身子，他们三人排成一条直线，笨拙地在地道里往前挪动。克鲁克山依然跑在前面，哈利紧跟着布莱克钻了进去，斯内普还是在你们面前飘着，怂拉的脑袋不时磕到低矮的地道顶部。

　　“恕我直言，布莱克先生，你这样会把斯内普教授磕傻的。”你看着黑发男人头上鼓起的大包，又心疼又想笑。

　　“千万别可怜他，我这不是欺负，是报仇，”布莱克撇撇嘴，接着说道：“当年他可没少仗着自己魔药成绩优秀，变着花样整我，他甚至不惜浪费掉一瓶福灵剂，就只是为了让暗恋我的姑娘喝掉它来向我表白，而我又不能拒绝，这该死的药效！”

　　好吧，冤冤相报何时了，你们就继续互相伤害吧。

　　你们又沉默地走了一段时间，布莱克出声再次打破寂静。

　　“哈利，等我把小矮星交出去，洗刷罪名重获自由之后，”布莱克不自然地说，“你想不想…呃…考不考虑跟我一起生活？”

　　“你是认真的吗？！”哈利激动地说，一不留神脑袋撞到了地道顶部一块突出的石头上，”离开德思礼家？”

　　“当然，我想你不会愿意的，”布莱克马上说，“没关系，我能理解——”

　　“不，你误会了，“哈利说，声音几乎和布莱克一样的嘶哑，“我当然愿意离开德思礼家，等这个学期结束我就搬进去和你住。”

　　布莱克迅速转身看着他，斯内普的脑袋擦着了地道顶部，但布莱克似乎毫不在意。

　　“你愿意？”他问道，“真的？”

　　“是啊，我真的愿意！”哈利说。

　　布莱克憔悴的脸上第一次绽出真正的笑容，它带来的变化令人吃惊，好像一个比他年轻十岁的人从那枯瘦的面具后面闪露出来。一瞬间，你和赫敏几乎看呆了，这颜值简直甩塞德里克几条街啊…

　　你们没再说话，一直走到地道口。克鲁克山第一个跳了上去，它显然是用爪子按了树干上的节疤，以至于当你们从地下钻出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嗖嗖飞舞的柳条迎面而来。

　　地面上很黑，只有远处城堡的窗户透出的微光。你们一言不发地往前走去，小矮星还在呼哧呼哧地喘气，并不时地呜咽两声。

　　“你敢乱动一下，彼得，”布莱克威胁他说，他手拿斯内普的魔杖斜指着小矮星的胸口，“马上就到城堡了，你别想耍花招。”

　　你们默默地穿过场地，城堡的灯光渐渐亮了起来。斯内普仍在布莱克前面怪异地飘浮着，下巴在胸前一磕一磕的。这时——

　　一片云移开，地上顿时出现了模糊的阴影，你们全部沐浴在了月光中。

　　地道里传来一阵可怕的咆哮，伴随着东西摔碎的噼里啪啦声，卢平即将变身狼人。

　　多亏有你，开了金手指，提前将卢平控制在了尖叫棚屋，成功阻止了小矮星彼得的潜逃，小矮星不能逃跑就无法为伏地魔的复活提供帮助，伏地魔不能复活就无法展开第二次巫师世界大战，以此类推下去，哈利又算得了什么救世主，你才是救世主嘛。

　　只是可怜了卢平，为了爱与正义，只能自己独守空闺，独自忍受满月所带来的痛苦。

　　可就在你暗自得意，为自己的聪明才智而沾沾自喜的时候，布莱克突然推了你一把，低声喊道，“跑，快跑！”

　　模糊中你看到了卢平的侧影，他的脑袋在拉长，身体也变长了。肩部弓起，脸上和手上都长出毛来（每个人的身上都有毛毛），手指弯成了尖爪，卢平彻底变身了。（巴啦啦能量—沙罗沙罗—小魔仙—全身变）

　　狼人后腿立起，长长的嘴巴一张一合，它鬼魅的眼睛来回打量着，仿佛在研究你们之中谁最可口。

　　“怎么回事？我们明明把他铐在床帮上了，”你惊叫道，“它自己挣脱开了？”

　　“不可能，我在上面施了魔法，一定是有人给它解开了。”布莱克沉声说。他也变形了，熊一般的大狗凑上前去，攫住了狼人的脖子，把它往后拖着，让它远离你们这些孩子。狼嘴与狗嘴咬在一起（kiss？），爪子互相撕抓——

　　“罗恩，快躲开！”赫敏大喊。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小矮星扑向了罗恩，罗恩腿上绑着夹板站立不稳，摔倒下去。

　　魔杖滚落到一边。

　　小矮星丑陋地大张着嘴，双手向前伸去，他要把魔杖捡起来。

　　好在布雷斯反应足够迅速，他一把揪住小矮星头顶上那所剩无几的两缕毛发，拼命向后拉扯，“啊呦呦呦！”小矮星痛呼着仰面倒地。

　　“砰！”的一声，一道闪光——布雷斯被弹射了出去。又是砰的一声，克鲁克山飞到空中，又软绵绵地落到地上。

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年轻男子出现了，巨大的帽檐遮盖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木刻般精致的下巴和极薄的嘴唇。一只手从斗篷里伸出来，发出微光，白皙、瘦削并且伤痕累累，骨节分明的手指灵活地翻动着，嗓音沙哑难听，“钻心剜骨。”

　　“啊啊啊啊啊！”一股剧烈的疼痛席卷而来，刺激着你的神经，心脏像是被万根灼热的利刀刺着，绞心的疼痛遍布全身。一阵又一阵的痛楚犹如钱塘江大潮一般朝你涌来，一波接一波。

　　“除你武器。”哈利高喊。尽管他早已疼得动弹不得，蜷缩在地，但仍坚强地举着自己的魔杖指着这个神秘的斗篷男。

　　男人闪身躲开，他并不想置哈利于死地，也不愿在此过多停留，反正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幻影移形。”

　　男人身形晃了晃，一转眼便消失不见。

　　哈利急忙转身看向小矮星，可是太迟了，小矮星已经变形，他的秃尾巴从罗恩胳膊上的手铐里抽了出去。“昏昏倒地，昏昏倒地，昏昏倒地…”哈利近乎癫狂地不断发射着咒语，可都被这个又小又灵活的老鼠给躲开了。

　　“小天狼星，他不见了，小矮星变形了！”哈利喊道。

　　小天狼星在流血，嘴部和背上都有深深的伤口。他刚把狼人撵走，但是听到哈利的话他又爬了起来，奋力追去，转瞬间他的爪子踏地的声音便消失在寂静中。

　　“罗恩，布雷斯，你们还好吧？”你躺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才摆脱了钻心咒所带来的影响，你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踉跄着向远处的两人走去。

　　“我想他们可能不太好。”赫敏小声地回答。

　　罗恩眼睛半闭，嘴巴张着。他无疑还活着，可以听到他的呼吸，但他似乎认不出你们了。

　　而布雷斯的情况则更加糟糕，他斜躺在那儿，白皙的肌肤上布满了青青紫紫的淤痕，嘴角边一丝血迹，左手更是异常的扭曲，修长的手上一道深痕，皮裂开了，可以看到里面粉红的肉色。俊气的脸庞上一处鲜红格外明显，鲜血从那里流下，触目惊心，一直蜿蜒入锁骨深处，原本的衣裳看不出是红还是血。

　　“哈利，他伤得好重，”你俯下身子去感受他微薄的呼吸，“我们得帮帮他。”

　　“我们最好把他们带进城堡，然后告诉别人，”哈利说，他把头发从眼前捋开，努力理清思路，“走吧——”

　　“哈利，你是不是不知道男孩子到底有多沉，”赫敏幽怨地说，她搬起罗恩的一条胳膊使劲往上抬，可不管她如何用力，罗恩都纹丝不动，“看到了吗？哈利。布雷斯倒还好，这罗恩重得跟猪一样，我们实在弄不动他。”

　　“那我背罗恩，你们负责布雷斯。”哈利说，然后他弯下腰想将罗恩扛在肩上，无奈失败。

　　再次尝试，又失败。

　　怀着不抛弃不放弃的原则，哈利试了一次又一次。

　　最终，他大彻大悟，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我们得找帮手。”哈利认命了。

　　哈利焦急地左右张望，布莱克和卢平都不见了…只有斯内普还在旁边，但还是没有知觉地悬在半空。

　　就在这时，你们听到视野之外传来一声犬吠，一声哀号，一条狗在痛苦地吠叫…

　　“糟了，小天狼星。”哈利叫道，拔腿飞奔，你和赫敏紧随其后。犬吠声好像是从湖边传来的，你们冲过去。

　　小天狼星已变回人形，他蜷伏在地上，双手捂着头。

　　“别——”他恳求道，“别…请别…”

　　接着你们看到了它们，摄魂怪，至少有一百个，黑压压地沿湖边向你们逼来。那股寒意透彻肺腑，雾气开始模糊了你们的视线。黑暗中，越来越多的摄魂怪从四面八方出现，包围过来…

　　“快走，去找邓布利多，”哈利喊道，他举起魔杖，拼命眨眼想看得更清楚一些，“呼神护卫，呼神护卫！”

　　布莱克浑身一震，打了个滚，躺在地上不动了，苍白得像个死人。

“呼神护卫！赫敏，快帮我！呼神护卫！”摄魂怪在逼近，离你们只有十英尺了。它们像一堵墙一样把你们围得严严实实，越来越近…

“米娅，找邓布利多，快点！”哈利半跪在地，一手揽着处于昏迷状态的赫敏，一手高举魔杖，“呼神护卫，呼神护卫！”

　　一缕银丝从他魔杖上飘出，雾一般地悬在他面前。可是那不成形的守护神的微光根本抵挡不住成百上千的摄魂怪，它们在离他很近的地方停了下来，无法穿过哈利变出的那团银雾。一只黏糊糊的死人的手从斗篷下伸出来，挥了一下，好像要把守护神拨开。

　　你不再犹豫，抛下哈利与赫敏，拔腿往城堡冲去。

　　“抓住你了，斯莱特林的小鬼，”你刚跑进霍格沃茨的长廊，就被管理员费尔奇逮了个正着，“我要把你交给斯内普教授处置，让他狠狠地惩罚你——”

　　“滚开，丑八怪！”你粗鲁地怒骂，“我要见邓布利多教授！”

　　“见邓布利多？你怎么不去见梅林呢？”费尔奇嘲讽地说，咧开嘴露出一口坏牙，“校长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

　　“老东西，我要不要送你去见梅林？”你恶狠狠地反击，掏出魔杖拿在手里，“滚远点，否则我就把你变成一条鼻涕虫！”

　　费尔奇那令人憎恶的老脸垮了下来，松弛的皮肉向下耷拉着，“你完了，小丫头。看看你后面是谁？”

　　他抱着洛丽丝夫人愉快地向你身后点头致意，“晚上好，邓布利多教授。”

　　“晚上好，费尔奇。”邓布利多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你们身边，他穿着银白色的长袍，眼镜歪扭地挂在鼻梁上。

　　“教授，您都听见了吧？！”费尔奇好像终于找到了靠山，他急不可耐地指着你的鼻子告状，“这该死的学生不仅夜游，还出言不逊侮辱我，我强烈要求关她禁闭！”

　　“别生气，费尔奇，她肯定要被关禁闭，但不是现在，”邓布利多微笑着说，“这件事让我们从长计议好吗？”

　　费尔奇惊诧不已地张大嘴巴，他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可是…可是…”

　　“费尔奇先生，我想你应该有更加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吧？”邓布利多的意思很明显——慢走不送。

　　“是的，教授，我想是的，”费尔奇尴尬极了，告状不成反倒吃了瘪，他闷闷不乐地说，“那我就先回去了，再见，教授。”

　　“教授，哈利…哈利…”费尔奇才刚绕过拐角，你就焦急地拉扯住了校长的长袍，完全没有意识到这种行为有多么失礼。

　　其他人不会有事，可布雷斯不一样，他是不确定因素。

　　“我知道，没看我正打算出门吗？”邓布利多狡猾地向你眨了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