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工藤新一的决定

志保已经想好了，虽然她也对组织无比痛恨——失去挚亲的痛苦一直折磨着她，仇恨也无限蔓延，但相较起工藤新一的安危，权衡利弊，她宁愿忍受前者。更何况，即使黑衣组织真的被捣毁，亲人已故，也不可能回来了，而她如今除了他以外一无所有，就更加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幸福，再也不愿失去……

工藤新一知她担心自己的安危，不由万分感动，轻抚着她的头发，安慰道：“傻瓜，放心吧，我们调查了组织那么久，不还是好好的。以后我加倍小心，决不会让你担惊受怕的。”

志保抬起头来，轻声问道：“这么说，你是想要继续跟他们斗下去了？”

新一犹豫了一会，随即缓缓道：“志保……你、你别被琴酒那家伙的话给迷惑了，黑衣组织可是个危害极大的犯罪团伙。”他顿了一顿，又说道：“而且我们还跟黑羽有约，当初是我提出一起探寻真相的，现在如果抛下他一人，总觉得……”他不再说下去。

其实志保听了新一的第一句话，便已明白他是不会轻易改变这个决定了。志保虽然心中忧虑，却也不忍再逼他，只能挑起嘴角，佯作出一脸笑容，说道：“说的也是。那好，你以后可要当心一点，别出什么状况。”

新一见她同意了，有些意外，笑道：“当然啦，放心好了，以后凡是危险的地方我绝对不去，都交给警察处理……”可此言一出，新一就心虚无比——他自己都怀疑这句话的可信性……但是志保好像并没有在意，而是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恰巧此时天上的云层再次涌聚起来，似乎又要下雨，新一便急忙转移话题道：“志保，我们还是快走吧，不然又要挨淋了。”她点了点头。

二人又走了一会，却如之前一样默不作声，似有一道无形的隔阂，仍然没有消除。新一渐感沉闷，浑身不自在，便想要活跃一下气氛，道：“志保，你知道我为什么说想要跟你一起来游乐园吗？”

“嗯？有特别的原因吗？”志保好奇心起，抬头问道。

“啊……因为以前总是跟着那几个小鬼一起，所以现在想想，我还从来没有和你单独出来玩过呢。”新一哈哈道。

“这理由也没什么特别的嘛，笨蛋。”志保微微一笑，说道。可新一的这番话倒是提醒了她——志保猛然记起，当时新一提出要和她一起来玩的时候，好像刚刚接了通电话，面红耳赤，只是志保实在太累，倒在床上，就没有在意……

志保又回忆起那晚发生的事情，这才意识到了什么，板起脸来问道：“喂，新一，我帮你打扫屋子的那天晚上，你到底为什么硬要留我……过夜？”之后的事情她没好意思说出口。

新一本来还在强装笑脸，一听这句话，立马紧张起来，支吾道：“你……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老实交代！”志保往他背上轻轻捶了一拳。

“我不是说了吗，家里好长时间没人住了，晚上有些怕……”

“鬼才相信呢，说，是不是黑羽教唆你这么干的？”志保的目光逼了过来。

新一吃了一惊，怎么也想不出志保是如何知道的……原来，新一变回原来的身体后就给黑羽打了通电话，黑羽快斗“计上心来”，调侃新一和志保进展“太慢”，然后给出了个“主意”。虽然新一在感情方面一向木讷腼腆，但黑羽快斗一番花言巧语，各种诱惑，竟将他说服了。

新一浑身发抖，不敢继续隐瞒，说道：“啊……其实……确实是……”

“好啊，我说那晚你怎么这样大胆，原来是跟那个小偷学坏的！”志保嗔道，心中却不由好笑——这个固执而又“呆笨”的侦探，居然被怪盗的一通电话给打败了。她腿上没闲着，向他踢了一脚，新一急忙避开。

“都怪黑羽那家伙，下次见了面，我一定要教训他一顿！”新一百忙之中笑道。

“少甩锅给别人，你们一样都是色狼，只不过你比他能稍强那么一点点。”志保侧目道。

这一插曲倒确实让气氛欢快起来，不再像之前那样死气沉沉，但却并没有持续多久，他们很快便又闭口不言，只是低头走路，完全没有了之前说说笑笑的劲头。新一暗自生愁，思索着解决的办法。

再不一会便回到了山脚下的西梓纪念公园游乐园，已是薄暮冥冥，夕阳卖力地撑在西边的山顶，被厚厚的云层遮蔽，只透出微微的光亮，天地昏暗。园中偶尔还能碰见几位游客，都是向着出园的方向走去，看来都是准备离开了。

一阵凉风吹来，新一隐隐感到志保的身体好像颤了一下。扭头看去，却见她缩着脖颈与肩膀，将手插进口袋里，低头自顾自地走着。新一叹口气，脱下自己的外套，为她披上。

“咦？”志保此时才回过神来，发现身上多了件衣服，她愣了一会，向新一望了一眼，却并没有说什么，继续沉首向前。

“志保，你……还在想组织的事吗……”新一柔声问道。

志保沉默了一阵，良久后，才轻轻点了点头。

想不出该如何才能让她彻底放下心来，别无他法，新一一个迈步上前，挡到了志保前面，用手撑住她的肩膀，一脸真诚地说道：“志保，我向你保证，我绝不……”可是说到这里，却猛然看到志保一脸神伤地看着他，双眸如水澹澹，泛出粼粼波光。秀眉紧蹙，眼角微挑，惆怅与恐惧在一片暮色的衬托下更显深沉，让人顿生无限的爱怜……

这一路相伴，新一见过她的高傲、冷酷、开心、哭泣、迷恋……却从未见她如此表情。她眉目间的神情，仿佛已经预见了将来的不测大祸，有情人阴阳两隔，再也无法彼此相伴……

新一愣住了，他的心已然破碎。他透过她的瞳孔，似乎看到了之前的种种经历——铃木展馆、基德宅邸、九十六楼的休息室，他与她哪一次不是九死一生，险些丧命？若不是黑羽快斗、黑羽盗一和京极真等人相救，自己的坟冢恐怕早已荒草丛生了……想到这里，新一才明白，原来志保的担忧是如此真真切切、实实在在，只是自己习惯了冒险，便没有过多考虑别人眼中的看法。

他随即又想，志保在这世上无亲无故，所依者就只剩下自己，而与黑衣组织的斗争险象环生，不是说躲避就能躲避的，假如自己哪天真的不在了，这可不活活坑害了她？即使自己再如何小心谨慎，也终究无法确保绝对的安全，那她也必然整日提心吊胆，无法安稳。

“嗯？你绝不什么？”志保轻声问道。

新一抚上志保的脸颊，只觉光滑细腻，再次望向她的眼睛，饱含对未来无限的期待与向往，而深处却又埋藏着深深的恐惧与焦虑，令人不忍直视……此时此刻，新一再也顾不上旁的，痴痴地望着她，说道：“绝不再与黑衣组织有交集了。”

志保浑身一颤，道：“你……你说什么？”

新一一把搂住了她，说道：“我答应你，绝不再与黑衣组织有交集了，只在你身边……陪着你。”这事也一直困扰着他，此时横下心来，竟也无比畅快。

志保有些惊讶，问道：“新一，你……为什么突然变主意了？”

“我也不知道，只是突然感觉……不能辜负了你……”

志保惊呼一声，眼眶一热，泪水便要流出来，她也伸出双臂，紧紧抱住他，拥了良久，说道：“那黑羽呢，他怎么办……”

“我会跟黑羽解释，他肯定能理解的。”新一道。

志保在他身上蹭了一蹭，将头深深埋入他的胸口，大脑一热，就再也抑制不住幸福与激动，轻声道：“新一，我爱你。”

这是她对他的第二次表白，上一次是在“将死”之时，而这一次，是她心中的“重生”。从此再也不必顾及组织的阴影了，可以与他了无牵挂地生活，浑身顿时轻快无比。

新一满脸通红，不知该说什么，只是紧紧地搂住她。

天色识趣地渐渐黑了下来，四周静谧一片，只二人浑然忘却时间与天地。

只是他们此刻绝不会想到，有时越是想脱离沼泽，往往就会越陷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