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风雨，腥风血雨 1

年关之后，二世胡亥效仿先帝，欲东巡出游。

此时朝中已然不敢有人持有反对之声，是以出巡之事如此定下来。章邯此次自请留守咸阳，他不欲与赵高等人多有接触，留在咸阳反倒轻松些。

赵高也并未反对，于是护卫由影密卫变为了六剑奴与罗网。

胡亥此行南至会稽，北到碣石，一路上遍历风物，最后由辽东返回咸阳。

在巡游途中，赵高曾与胡亥进言，说昔年东南之地仍有反秦之声，先皇东巡，借此树立威信，平息叛乱。如今陛下也该效仿先皇，诛杀不听从陛下的官吏，以确保陛下至高无上的权威。

胡亥此时是个年轻人，虽自小跟随赵高学习律法，然对朝中之事还是知之甚少，更遑论辨别官员的忠心与否。

一时间朝中人人自危，有几人甚至皆称病，多日不再上朝。

李斯忧心忡忡，终于觉得先前答应赵高一同谋害扶苏是多么严重的错误。直至一日胡亥召见李斯，原以为是要问及南方夏日水患之事，不想胡亥竟询问李斯近来可有什么新鲜的玩物摆件，李斯才真正明白，昔日的大秦已不复存在，当初自己牺牲了许多东西都要效忠的国家，已经不再有希望了。

李斯行礼，胡亥问道：

胡亥李大人，先前朕听李大人的同门师兄韩非说过，尧治理天下时，以茅草搭建房屋，野菜为汤鹿皮御寒，大禹治水时，奔波东西客死异乡。若是为帝王皆如此，难道是他们的初衷吗？既然天下尽在手中，是否就该拿天下之所有来满足自己，如此方能称为富有天下！朕便是想永远享乐天下，李大人可有什么良策？

李斯惶惑不安，心道赵高当真是为祸天下，好端端一个聪明伶俐的十八世子，竟被他惯成一个浪荡之人。

然如今赵高的确得宠，李斯恐自己失宠于帝王，于是向胡亥献策，请求其独断专权、酷法治民，即以督察与治罪之法巩固手中权力，一旦有反抗之人，立即镇压。

胡亥甚喜，国中之法愈发严苛，百姓人心惶惶，不敢言朝中之事，生怕被听去，就要犯了诛九族的大错。

无论朝中还是民间，此时风云变幻，似有惊涛海浪，却一时风平浪静。

*****

君渡一身黑衣，落在赵高的院中。

数月以来，君渡已然成为一个罗网杀手，替赵高肃清了不少或是明面或是暗地里反对他的人，唯一不同的是，她身上没有罗网的刺青。

赵高对她当然十分满意，早就在院中等她，见她回来，替她鼓了鼓掌。

君渡赵大人客气了。

君渡奔波了半夜，已然十分劳累，她摘下面纱，抬眼看向赵高。

赵高笑道：

赵高辛苦君姑娘了。

君渡将面纱塞进腰封里，细致地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才与赵高道：

君渡我倒是很好奇，赵大人这是要朝堂血流成河么？

赵高的眸色中闪过一道寒光，片刻间又恢复平淡：

赵高不该问的事情，君姑娘……

君渡笑着举起双手：

君渡好了，我不问了。

赵高亦勾起嘴角：

赵高君姑娘聪明人。

君渡只是——

君渡斜眼瞟向赵高，

君渡作孽太多，只怕要下无垠地狱啊。

赵高仍旧似笑非笑：

赵高君姑娘说什么？高可从来没有下手杀过人，君姑娘，下杀手的可是你啊——若真是到地府中，或许对君姑娘更不利吧。

不想君渡脸上的神色也没变，说到地府反倒是一派的平静。

君渡地府？我可比你熟悉，再说了，我和地府可是有约定的。

这倒是赵高没有想到的，好奇心使然，他下意识问道：

赵高哦？

君渡笑了笑，用同样的话回敬他：

君渡不该问的事情，赵高大人，还请不要多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