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1

王宁：我不想再这样继续过下去了，我已经无法再忍受了。

王宁的丈夫罗天成站在桌边，一句话也没说，之后他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抹桌子、收拾碗、洗刷筷子……

王宁：我宁愿你说点什么，也不想你这样一句话也不说。你总是这样，我们没有沟通。

罗天成：那是因为什么原因呢？为什么你就觉得过不了了呢？

王宁：从我们结婚那天起，我就知道这是我们最后的归宿。

罗天成始终背对着妻子，没有去看她，王宁的声音扬高了起来。

王宁：我是个怪物，你应该知道这一点。

罗天成：具体是怎样的？我并不懂。

王宁：这不是个形容，而是我就是个怪物。

她为了证明这一点，身体显露出了一些变化，那些青色细小的绒毛就像毛发一样，突然从她的肩上，胸前生长了出来。

罗天成确实被吓到了，他努力抓住桌子的边缘，惊讶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但王宁并没有伤害他，而是继续央求着。

王宁：我已经告诉你原因了，你就放我走吧。

罗天成：门就在那里，你随时都可以走。

王宁：但我不能就那么走，我得保持着我“人类”的身份在这个世界里活下去。你得按照离婚的有效流程，与我办理完离婚手续，这样我有了离婚证，才能“光明正大”地走。

罗天成：那你当时为什么选择和我结婚？

王宁：我想感受人生的必经之路，我想感受婚礼，我好奇婚姻给我带来的一切，我也不知道打开那道婚姻的大门背后会是怎样的。但当我真正走进去后，我却发现我错了，我并不喜欢这样。我同你吵架，而我每晚却总是只能回到这里，回到这儿的床上，最后还是得睡在一起。我没有选择。

罗天成：你是个怪物，谈何选择，你欺骗了我，让我以为你是个普通的女人，与你结婚。

王宁：请别这么说，在我没有告诉你我这些身份以前，不也好好地过来了吗？不也保持着人类女人的躯体根本就没人看得出来吗？

罗天成：那你这是要不仅害我，还要出去害下一个男人了？

王宁：我相信我能找到幸福，然后在下一个丈夫那里成为一个真正幸福的女人，只要我不告诉他我的真实身份，我就可以一直做他幸福的妻子。

罗天成：你太天真了，根本不会有男人要你的。

王宁听了后有些愤怒，向罗天成逼近，丈夫向后贴到了墙壁上。

王宁：我当然是不会伤害你的，夫妻一场，我做不了伤害你的事，你不用害怕成那样。但请你履行你以下要做的，我们在剩下的几天时间里签署离婚需要的资料，就各走各的。

罗天成的额头上流下细密的汗珠，他得按着王宁的要求去做。

罗天成：是啊，我们是该各走各的。不过你要是今天并没有给我说这些的话，那你是想跟我隐瞒一辈子了？

王宁：你是想说明什么吗？

罗天成：说明你是个骗子，不管你是怎样的怪物，你都骗了我的人生。

罗天成说到这里哭了起来。

王宁看到一个长期和自己朝夕相处的男人在自己面前竟哭了起来，不由得也心软了，她凑上前去想触碰他，但他逃避开了。

罗天成：赶紧完成你需要的这些吧，我也受不了了，换成谁也不会受的了的。

王宁：你说，假如没有我今天的所作所为，这还会是像往常一样平凡不过的夫妻吵架吗？

罗天成：没有如果，这就是事实，事实就是你是个怪物。而我还在婚礼上跟你交换了戒指，说下了誓词，向在场所有人宣告从今往后你是我的妻子。

王宁：我知道这个仪式，这对我而言也是神圣的。但我意思是这婚姻，它束缚了我，我很大程度上就是“人”，因为我被这个人所制造出的社会关系给困住了，它就存在我的意识里，告诉我该这么做，不该怎么做，否则就是逾矩，是大恶不赦的。

罗天成：你是怪物，你怎么做都可以。

王宁：那可不是，我可比有些男人好多了。一边表面上维系着婚姻附属的关系，一边下边找着小三、小四、小五、小六……还假惺惺地对外展示“和平”而“美满”的家庭关系，而我却守着婚姻的忠贞，践行着婚姻制度赋予的责任。

罗天成：你做的很好，我很庆幸我们没有犯下更大的错。

王宁：我自然知道你所说的“错”意指什么，这也是我长期以来并不想要和你孕育出一个新生命的原因。

罗天成：让这个错就到此为止吧，你以后去哪里都好，我们再无瓜葛，我就当我听了一个“怪物”的故事，你之后作为人存活于世，怎么生存的方式都好。

王宁：你变了，看到我是怪物后，就什么都不在乎了。你也不过如此，谈何爱我。如果爱我，是否应该是接纳我的所有，即使我是怪物。

罗天成哭着哭着竟笑了。

罗天成：那你还要我怎样，是个人看到怪物都应该害怕。

王宁：真爱不会。

罗天成：世间哪有真爱，不过是嘴里说说而已，诗里电影里描述的美好童话而已，在现实面前，这些都会被击打的粉碎。

王宁：就比如，我要是个残缺的人、丑陋的人、恶毒的人，你都不会离开我。但我要是个怪物，你就会离开我是吗？

罗天成：你到底要我怎么说你才能满意？

王宁：我只是想跟你探讨下我们如今的关系。

罗天成：没有意义，我们都没有以后了。

王宁：有意义的，对我而言是有意义的，因为在下一个男人到我身边前，我都需要清楚的认识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究竟得怎样，才能让对方不离开我？

罗天成：那确实是你是怪物没错，即使是残缺的人、丑陋的人、恶毒的人我也是能够接纳的，因为那是我的妻子，我们已经建立了关系。

王宁：我只听过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但我作为怪物，如果暴露在人面前，确实很有可能会没有人选择我。

罗天成：就不会有那样的人存在，你看了太多影视剧，让你痴痴地活在那样的幻想里，人是不会选择和怪物在一起。你就隐藏好你自己吧，只要你别再来找我，我将永远给你保密，让你安然活在这个人类社会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