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意外住院

黄澄澄是被李渔敲醒的，准确的说是被李渔敲门敲醒的。

上午九点半，李渔已经去了趟大使馆处理了些事情，他现在是专门回来带黄澄澄去取护照的。

“我现在下楼开车，你快一点。”李渔在门外说了句话就走了。

现在？黄澄澄立马坐起来，换好衣服，去浴室洗了把脸就往外走。

李渔刚刚调好导航，就看见一个头发乱糟糟，脸上湿乎乎，手里提着高跟鞋的女人憨憨地向他奔来。

他还第一次见黄澄澄这么邋遢。哦不对，今天凌晨往他手上蹭鼻涕的也是她。

“李渔，你这么着急干什么？我连被子都没叠，牙都没刷，厕所都没…”

“我还在上班，请假出来的。”李渔赶紧打断她，他不想再听到用眼睛看不到的真相。

“奥，那咱们赶紧走吧，别耽误你。”

“拿着。”李渔丢给她一个饭团和一盒豆奶。

黄澄澄接住，惊讶地发现还有点温度，应该是刚刚在便利店买的。她很高兴，摇头晃脑地打开，“李渔，这可是你第一次给我买饭诶，我是不是应该留起来供着？”

李渔没说话，打开转向灯，上路了。

黄澄澄咬了一口饭团，是鳗鱼馅的，她有点为难，毕竟李渔也不知道她鳗鱼过敏。

在接下来的五分钟里，黄澄澄综合评估了她吃下这份早餐的好处和劣处，吃下这个饭团就代表着她接受了李渔的好意，这可是他们关系发展的重大转折点，之后李渔就可以给她买无数次早餐，随着好意的积累、感情的升温，就可以完成她的追爱大梦。拿下李渔和过敏长红疹来说，显然前者更让人心动，更何况饭团里的鳗鱼应该都是罐头，说不定过敏原早都被消毒处理了。因此黄澄澄毫不犹豫的吃完了。

随后一切的事情都很顺利，从工务段出来时，李渔接了一个电话。黄澄澄猜测事情应该很重要，不然李渔也不会步伐急了不少。

“扑通！”

“嘶…”

李渔回过头，看见黄澄澄跪在了井盖旁边，高跟鞋跟也卡在了井盖里。

“你没事吧？”李渔回去扶她。

黄澄澄把脚从鞋里拿出来，试着转了转，“刚刚跑太快了，现在脚好像动不了了。”

李渔蹲下身，把鞋跟从井盖里抻出来，脱掉外套围在她腰上，又转到黄澄澄身前，“上来，带你去医院。”

黄澄澄趴在李渔背后，想起了高三中秋晚会李渔背着她去医院，埋头在他背上微笑。

结果到了医院，她就笑不出来了。

李渔告诉她，她除了脚踝扭伤，还被查出来有过敏症状，要被带去做过敏原因检测，好对症下药。

“别去了，我是鳗鱼过敏。”

“鳗鱼？我早上给你的饭团就是鳗鱼的吧？”

“恩。”

“你过敏还吃了？”

“你给我，我就吃了嘛。”

“黄澄澄，你是三岁小孩啊，给你什么你都吃！”

“你第一次给我买东西，我高兴啊，所以就吃了呗。”她瞄了一眼李渔，他有点生气了。

“是不是傻！”李渔丢下一句话，转身进了问诊室，黄澄澄一瘸一拐地跟进去。

医生看了看她的手和脖子，果然已经开始起红疹了。李渔和医生交谈了一会，黄澄澄也听不懂，只是觉得自己又给李渔添了麻烦。

“医生说你得住院，开了几瓶点滴，一会打上。”

“啊？我平时吃个药就好了，怎么还要输液？”

“日本过敏药不是随便开的，你脚踝是复发性关节炎，消炎药点滴也只能办理住院后才能打。”

黄澄澄有点错愕，没想到一个小饭团竟然把她安排住了院。

一会来了个护士，把黄澄澄带进了病房，示意她把病号服换上后就出门了。她蹦到窗边，去拽窗帘，却怎么也拉不上。黄澄澄抬头向上看，想了想应该是滚珠卡住了。

环顾四周，她看见床边的点滴柱，高度适中，重量合适。黄澄澄取过来，往上举着够窗帘。杵了杵，放下来，拉一拉，窗帘没动。又杵了杵，还是没动。她还就不信邪了，努力把手送到最高，使劲杵了好几下，之后想放下点滴柱，结果，放不下来了……

李渔拿着药进来时，就看见黄澄澄一只手扶着窗台，一只手在够挂在窗帘上的点滴柱，一只脚裹着绷带翘在窗台，一只脚踮起脚尖。这画面，还真是微妙，要不是窗帘上挂着个诡异的点滴柱，完全就是一幅身残志坚芭蕾舞演员黄澄澄奋起练舞图。

“黄澄澄你干嘛呢？”

“啊？”黄澄澄转过头，尴尬地看着李渔。她出现在李渔面前还没超过24小时，就已经干了无数件糗事了。

“我问你干嘛呢。”

“拉窗帘换衣服啊！我看窗帘好像卡住了，就想用点滴柱杵一下，结果下不来了。”她展示性的拉了拉，想证明自己，没想到“咔”的一声，点滴柱掉下来了。

准确的说，是一半的点滴柱掉下来了，黄澄澄把点滴柱扯成了两段。

李渔惊了，这么多年没见，黄澄澄还变二了好多。

他走过去，把剩下一半点滴柱拿下来，扭头拿起床头柜上的遥控器，“窗帘是电动的。”

黄澄澄尴尬地坐回床上，

怎么就坏了呢？黄澄澄坐回床上，百思不得其解。她瞄了眼李渔，他正站在一旁鼓捣点滴柱，试着能不能按回去。

这时护士端着点滴进来了，看见两段的点滴柱不由一惊。李渔上前和她说了两句，扭头对黄澄澄讲：“点滴柱坏了，现在医院没多余的，只能先凑合一下。”

护士给黄澄澄扎完点滴后就离开了，病房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人，李渔一个电话接着一个电话，另一只手还在一边举着她的点滴。

黄澄澄看他挺忙的，过意不去，就抓了他接电话的空隙赶紧说：“我看你挺忙的，去上班吧，我自己举着就好。”李渔看了她一眼，把吊瓶交给她，就出门了。

黄澄澄被李渔一言不发的离开弄得不知所措，以为李渔还在生气。

没一会儿，李渔竟又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把红雨伞。

“怎么回来了，还拿把伞？”

“我一会回一趟大使馆，两个小时之内回来，你的吊瓶还有至少两个小时挂完，我和护士打好招呼了，有事就按床头的呼叫铃。”李渔一边说一边把伞撑开，固定在床头。

黄澄澄看着他忙活，很不解：“莫非，这房子，漏雨？”

李渔没说话，从她手里拿出吊瓶，挂在伞尖上，调了调高度，看了她一眼。

黄澄澄觉得李渔真是聪明。只不过护士进来查房的时候又被吓了一跳，这床病号，还真是处处有惊喜……

手上没了负担，黄澄澄伸手掏出了手机，吓了一跳。从她掉队到现在，得有十五六个小时了，队员和经纪人一直在联系她，她竟然忘了。

这十几个小时她经历了太多：丢包，迷路，淋雨，遇见李渔，借宿在他家，去轻轨工务段，现在又因为扭伤脚、过敏住院，面对复杂的信息和强烈的情感，她的脑子早就蒙了。

她赶紧打通电话给经纪人傅叶：“傅老师，对不起啊。我昨天去取完证件把包丢了，手机和护照刚找到。刚刚又把脚扭了……”

“那你现在在哪里，没事吧？”电话那边传来一个男声。

“没事，我现在在医院呢。我一个同学在日本，有他照顾我，你们不用担心。”

“你是不是旧伤又犯了？巡演你就别操心了，身体重要。我们还有一周就能回东京，到时候去接你。”

“恩，你帮我跟菲菲她们说一下，她们肯定担心……”

话还没说完，那边就传来一个声音：“澄澄啊！你终于给我打电话了，你怎么这么没良心，知不知道我们多…多担心，心你啊…”接着是震耳欲聋的暴风哭泣。

黄澄澄刚安慰了几句，陈菲菲就被傅叶强制带走了，被嘱咐了几句，黄澄澄便挂了电话。

躺在床上，看着头前那把红色的雨伞，她有些不解，李渔为什么会挑红色的呢，现在谁会用这么耀眼的颜色啊。

迷迷糊糊中，她好像睡着了，一会儿又听见有人打电话，睁眼一看，是李渔。

“你回来了啊。”她张口打招呼。

“诶，李渔，你身边有女生啊！不会是你哪朵桃花债吧？”电话那边传来声音。

“不是，是黄澄澄。”

“黄澄澄？她怎么在日本？”

“她在日本受伤了，碰巧照顾她，你要和她说话吗？”李渔说是疑问，但已经把电话交给了黄澄澄，对她轻轻说了句：“杨夕。”

“可以啊黄澄澄，你都跑到日本找李渔去了！”

“杨夕，好歹同学一场，你不应该先问问我伤的重不重么？”

“我跟你这么客套干嘛，等你好了，请我们去看演出！”

“李渔看可以，你看，买票！”她俩确实不需要多么客套。

李渔听着这时隔七年的友好会晤走向开始偏差，赶紧拿了电话：“行了，你记得帮我把屋子收拾一下就好，挂了。”

“你要回北清老家？”

“恩，下个月要去出差，离北清不远，就打算住家里了。”

“那，杨夕在你楼下？”

“……”

黄澄澄开始盘算，她觉得自己好像也用不着防杨夕，毕竟她和杨夕的关系，还是挺微妙的，有时是战友，有时是敌人。

人生里的关系其实挺复杂，没有绝对的好坏，三年同学，坦白讲，黄澄澄和杨夕早在明争暗斗里培养出感情来了。一个明媚直接，一个直爽坦诚，看着是铁打的冤家，其实是铁打的朋友，流水的冤家。